良久,周比利悻悻而归,看到周景山还在那里啧啧有味的享用晚餐,一股怒火涌上心头,胳膊一扫,稀里哗啦便摔碎了一堆锅碗瓢盆。
“周景山,你搞什么!”周比利的双眼,喷射着愤怒火焰,“咱爸还有多少时间你算过么?我告诉你,四天,最多四天!”
周比利伸着四根手指,咆哮着,“六天了,你们没找到关阎,剩下四天你能找到?我实话跟你说吧,跟关阎勾结的是老三!为了我们周家的面子,我不敢说,孙九霄也没说,你非得逼得我把老三提出来清理门户是吧!”
“我又不傻,自然知道。”周景山小口小口吃着肉块,一边咀嚼,一边说道,“老三一直和雷州的天狼有联系,刘星一死,两个人是单线联系,闹这么一出我是早有预料,只不过没想到天狼手腕这么毒辣……”
说到这里,周景山话锋一转,“这件事,我只比你想的多。我可以直接找到天狼,让他驱使关阎来给老爷子解毒,能用钱办到的事情,不要去欠人情,你几岁的时候我教给你这个道理了?怎么不记事呢?”
“周家需要欠他的人情。”周比利不以为然,“而且,已经欠了,不然现在老三已经入土了!”
“不一样!”周景山终于也咆哮起来,“你知道那小子惹了谁么?华太太!华家!黄家!你知道最近多少人打通我的电话,给我施压,给我发难么?”
“为了一个戏子,华太太敢跟你叫板?”周比利并不信服。
“好了,我不想跟你说这些。”周景山呢喃着,话锋又转,“明天帮我约马老大出来。”
“你要插手这一摊?”
“怎么,不行么?”周景山眉头一挑。
周比利不再说话,胸中已然明了,心道逼走孙九霄的目的在这儿啊,恍然间周比利已经是孤家寡人。
对于周洪涛,周比利查的很深,可以确定他是通敌投毒的罪魁祸首,但周洪涛的狼子野心不及周景山的千分之一啊!
周洪涛害死老爷子,多半是为了分家产,重新归分堂口,到时候**出去,一个周家变三个周家的情况下,他必然能扩充一大半的地盘和资本。
虽是其心可诛,但毕竟不是赶尽杀绝,不如周景山这么残忍毒辣。
他要约见马老大,必然已是达成共识,只待老爷子装殓出殡之后,逼周比利退位,到时候随便摆一人上台,甚至是亲自上阵主持大局,这周家垄断的东南亚漕运水路便是他周景山一人的囊中之物。
周比利越想越可怕,试探性的看了一眼,这位从小到大都无比敬的大哥,第一次给他陌生恐怖的感觉……
……
孙九霄离开望月山庄后不久,阿木追了出来,气喘吁吁的,“我们真这么一走了之?”
“不然呢?你想救他?”孙九霄反问道。
“我只是护工毕业,只懂一些粗浅的护理知识,怎么能救周老爷子啊。”阿木摇摇头,“我只是觉得,这么一走了之,是跟周家交恶,如果以后我们的中医联盟要向世界发展,必先通过港岛。甚至,雷州许多医疗器材的供应,也是从周家手上流通过来的,总归是不好的。”
“你还是这么天真无邪。”孙九霄苦笑着摇摇头,“罗老总一早跟我说过了,我到今天才发现,真是可悲。”
孙九霄说到这里,苦涩之意溢于言表,幽幽一叹,“如果周老头死了,害死他的不是关阎,不是我,更不是周洪涛。而是周景山。”
孙九霄也看出了,这是周家内乱,周景山借机要逼周比利退位,已然不在他一个医生的能力范畴。
若非如此,此刻的周景山为人子女,又怎会在老父亲濒死之际将唯一一线生机扑灭?
“不懂。”阿木干脆的摇摇头。
“不懂才好,懂得太多有时候反而是不幸。”孙九霄又是一记感叹。
“既然要走了,那我让乐少把车子开来吧。”阿木依旧不懂,提议道。
也个把钟头,乐少把车开了过来,喜气洋洋,“老大,刚才东兴社的毒蛇说看到了疑似关阎的人出现在他的地盘,我们这去看看?”
“不去,去找海伦博士。”孙九霄坐在后排,淡淡说道,“今晚,我要拿到水笙的所有病例资料。”
“哦?周老太爷痊愈了?”乐少很是意外,“周家给了多少诊金?我觉得起码要是千万级别的吧……”
“闭嘴,开车!”
拨通海伦博士的电话,孙九霄才得知她住在望月山庄下面的半山别墅其中一栋,不过相关的资料大部分都存在研究室,孙九霄本想顺路将她载去,却被告知一个地址。
又是个把小时,终于在研究室的门口成功见到海伦博士,她身着便装,用声线、瞳孔和卡片接连打开三道封锁,这才将孙九霄请了进去。
“水笙的情况很特殊,十年来几乎与所有类型的细胞做过对比,还有十年来每周一次的血液检查报告,另外还有其他医生的诊治结果,都在这里。”海伦博士早做好准备,不稍片刻便将许多文字档案扫进一个手提箱。
末了,她拿起一个U盘,道,“你和我的治疗方案,截然不同,我也很期待传统中医能治愈水笙,这里面的东西你也可以参考借鉴,有问题随时联系我。”
“看来今晚我不用睡觉了。”孙九霄将手提箱接过来,同时也将治愈水笙这一重担接了过来。
“我还以为起码要一周后才能把这些交给你。”海伦博士语气平淡,却透着好奇。
她着实好奇,为什么孙九霄会在这时候离开望月山庄,毕竟她也是周老爷子的主治医师之一。
孙九霄在来的路上,还在考虑要不要给她一个忠告,深思熟虑过后发现并没有这个必要,随即耸耸肩,“再联络吧,晚安。”
“接下来去哪儿?”
“送我回公寓,明天接我去剧组探班。”孙九霄打个响指,嘱咐道,“另外,赏金撤了吧,不用再找关阎了。”
说着,孙九霄递过去一张卡片,“这张卡里是十万块,换成港币能有十二三万,密码是后六位。处理一下,别把关系搞生疏了,说不定以后还会用到这些人脉呢。”
关阎若是一心想躲,不为所动反而是最好的应对方法,因为总有一天他会再出现,打败孙九霄是他的执念。
“其实也用不了这么多,那些小混混平时吃吃喝喝一顿也才几百块……”乐少连连摆手。
孙九霄随手将银行卡弹了过去,便不再说话,摩挲着手提箱,思绪已经飘到了水笙小丫头的血液顽疾上。
一夜,孙九霄在翻阅病例档案的时候,无数次想要打电话回雷州,求助于白清扬,让他给自己一个合适的选择。
是救,还是不救。
是眼睁睁看着周景山独揽大权,还是帮助周比利力挽狂澜。
但每每拿起电话的时候,孙九霄便克制住了,他不愿时时刻刻依赖白清扬,白清扬也会有不在的时候,而孙九霄本身也是许多人的依赖。
有些问题,必须要自己去面对。
奇怪的是,周比利应该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却没有主动打电话过来,不排除被周景山软禁控制的可能,久而久之孙九霄索性不再想这些,专心致志的投入到手中这些材料。
根据海伦博士最后的定论,水笙的病源来自于父母,不排除胚胎形成前被感染,但孕妇在怀孕期间任何过分的举动都会给胎儿造成巨大影响。
抽烟喝酒都很过分了,更不用说注射毒品,水笙出生后一个月她的母亲因为注射过量死亡。
“原来是熊猫血,怪不得以伶姐的影响力都没有把她治好。”孙九霄在看到血型一栏,眼前一亮。
足足研究了五个多小时,一筹莫展,孙九霄便将材料放在一旁,这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正式攻略以前必须要亲自给水笙做一次全身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