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她虽然和温雅一点儿边都不沾,但家中院子倒是装点得华丽,假山、池塘,花草树木,样样不缺,后院甚至还有一池露天温泉。
这生活看起来过得滋润。
清吩咐文燕准备汤药,让我餐餐必喝,夜晚去她房里简单检查咒的情况后,临近睡前再去泡一会儿温泉,我的生活也在清的安排下,过得悠闲。
那晚清说完咒的解决方案后立马笑着说她是骗我的,但我总留有不安,想问她具体,她打着哈哈不愿意多说,实在烦了叫文燕来,第二天多灌我些药。
她不说,我是想破头皮也想不出什么的。
摇摇头,我掠开袖子,对着手臂看了一会儿,转头问一目连:“你看,我是不是变得更白了?”
一目连闻言,仔细端详:“……似乎是白了许多?”
“废话!天天被我这么养着,不白嫩才怪!”清在屋里头已喝下了好几壶酒,一会儿要下酒菜一会儿要添酒,使劲指示文燕。
“你看少喝点!待会儿醉了又耍酒疯要掐我!”我一想到清耍酒疯觉得浑身犯疼,有几天晚上去她屋里她正好醉了,一个劲儿掐我脸,第二天见我脸颊红肿还笑话了我一上午。
清笑笑,又让文燕拿了一壶酒过来。
倒是一目连听了清的话微微低头:“麻烦清姑娘的照顾了。”
清照顾我是因为神主的委托,清帮一目连安排了住处也没给限制他的自由更是允许了他来照看我的行动。
说好听点是清善良,说难听点清是懒得管。但对于一目连来说,清当然属于前者。
“诶,言重了。算没了神位,你也算半个神祗,我无权退治。”
一目连笑笑,清举杯望来:“不过,如果实在过意不去,能否拜托你们帮我一个忙呢?”
一目连爽快答应:“但说无妨。”
“实际上今天我有位客人要来,他也是位阴阳师,让他见到你们有些不妥。我让文燕备好马车,麻烦你们去一趟城内,去位名叫笹丸的富商人家带份口信。”
文燕放下一壶酒:“清大人,这已经是最后一壶了,请不要喝完,午后还需要招待晴明大人。”
“给那种家伙喝水好了,酒这等好物怎么能留给他!”清叫住准备去叫马车的文燕:“把厨房剩着的菜也都给我拿过来,不准给那家伙吃!”
文燕当做没听到,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文燕越来越不听话了!”清一口灌下杯里的酒郁闷道。
“那不是你越来越任性的缘故吗。”我看清面前一片狼藉的餐桌撇撇嘴嘀咕。
清对我哼了一下,继续喝酒,清眼轱辘一转:“小麻雀,你快去厨房把菜全端上来!”
“哈?我才不要去,而且我也走不了啊。”
“你让一目连背你过去啊,这几天不是这么走动的吗。”清又不好指示一目连,只好来指示我。
我转过脑袋:“那你也要问一目连啊。”
“一目连还不是看你意愿的,”清早知道只要我说一句想去哪里,一目连肯定是会背着我过去。
为了让我下定决定,清找出一袋钱囊冲我挥了挥:“你要是肯帮我全拿过来,这袋子钱全是你的。你要是怕晚上回来没饭吃在外面住一晚,这些钱够你买糖吃饭了,怎么样?”
“成交!”
一目连看着我俩的闹剧失笑,蹲下身来。刚开始我还有些不好意思,百般推脱让他背我这件事情,但一目连执意,我行动也真的困难,几天下来只要我有想动的意图,一目连能发觉,走到我面前蹲下。
一目连的龙缠绕在我们身周,龙头靠在我的身上,一目连相当于托了一龙一鸟。
我想着到了城里该做些什么,都已经到了内陆城镇肯定要更加繁华,“你觉得城里什么比较好玩?”
一目连其实也不清楚现在城里的情况,他只能猜测道:“我想应该有很多你喜欢的。”
毕竟只要有一点新奇事物,你都觉得有趣。一目连保持微笑,把这个想法咽进肚里。
——
清目送他们离开,轻啄一口酒,哼起小调。
“你说的是那个女孩子?”白玉纤手拉开隔间的纸门,女人走到清身旁,秀腿掀开繁重的裙摆,依靠着她坐下,本松垮的衣襟掉落露出半截香肩,布满女人整个上身的红咒花纹也随之显露。
“你都看到她身上的香囊了,还问我做什么。”
清举起酒杯,女人自然地替她满上,顺从靠在清的肩头:“真意外。”
“你意外什么?”清挑眉失笑。
“意外那小子竟然会帮一个黄毛丫头。”女人表情妩媚,语气却咬牙凶狠:“在外的时间长了,连胆子都肥了起来,不知是把我教的东西全忘了,还是脑子坏掉了。”
女人道了句失礼,变出一个酒杯,自倒自饮:“竟然这么随意地把我们的秘法使用在他人身上……”
“要是让我找到他,非把他的皮扒了当狐毛披衣穿!”
清耸耸肩,女人的气话不能当真,更何况这人咒骂的‘他’是她自己的孩子呢。
“你可别一生气把什么都忘了,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先找到他再说吧。”清想到这里有些头疼:“我说了不要教他太多,你非不听。”
“诶呀,那可不行,”女人在这一点上的看法和清不同,神情骄傲起来:“他可是我的独子,怎么能和那些无名妖怪一般平庸无能!”
“是是,你娃还是千百年难遇的天才,是你们一族下一个首领。”清托腮敷衍,这话她已经说了不下百遍,早能背出了。
“那是自然~那孩子可聪明了。”
“对对,可聪明了,聪明到婚礼前一晚离家出走。”
“……哼!”女人坏心眼地把清手中的酒杯夺走,塞上酒壶:“说的好像你这头没问题一样。我可还记得在众妖面前说,要和你断绝关系的小家伙呢~”
清被提起烦心事,表情冷了下来,挥手赶人:“行了,你快回去。早点找到人,早点把事情结束。”
女人掩唇一笑:“这回也请清大人别闹出笑话了。”
“这句话同样说给你听。”
“那么~我先告辞了,大阴阳师清大人。”女人浓妆艳裹,笑容无疑是冶艳的,极其夸张地转身女人显露出原本妖物的形态,雪白的尾巴一下一下地扫过清的手臂。
“再玩下去,把你退治了。”
“好可怕的发言~”女人捂住嘴巴,像是十分害怕的样子,指间却隐约窥探出上翘的嘴角。
清不再说话,转过身闷头喝酒。只要说上一句,那女人会扯着你回上三句,对待她最好的方法是不予搭理,等她自顾自说得没劲儿了,自然走了。
果真女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便抱着自己的绒尾巴小声埋怨清的冷淡。
“我真的要走了!”女人半只脚踏出门转头又提醒清。
“好好好,快点走,不送你了。”清挥挥手,算是再别的招呼。
清的反应没有达到女人的预想,她对着清的后背做了一个与她身份样貌不符的鬼脸:“清!”
“还要干什么啊……”清已有些不耐烦,转过身看到女人双手抱胸很不满意地盯着自己,像是等待着什么,清叹气:“怎么了……雪。”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女人莞尔一笑,打闹的目的达到了便想到了正事:“听说那个妖怪到中部来了,让大天狗小心一些。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势力,可不能被击垮了。”
“……酒吞童子?”清得到确认,啧舌道:“那家伙怎么会来中部,难不成是发现了什么。”
“那也不一定,我也只是听说他来了这里,给你提个醒而已。”雪不觉得酒吞童子是带有敌意过来的,虽说是现在妖怪之间公认的最强,但有传闻说酒吞童子放弃了一方之王的位置,将自己的追随者几乎全部赶走。
不过雪也不可能会把这样不确切的消息告诉清,哪儿有妖怪会傻傻地把‘最强’之位拱手让人呢。
清思考片刻,最后定案:“首先还是先找到妖狐,不管酒吞童子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迟早都是要除掉的对象,放着他也无妨。”
“安心吧~香囊在这里,那小子肯定回了中部,这几日只要他露出马脚,我肯定能抓到他。”雪信誓旦旦笑道,他敢把香囊给别人肯定不会轻易放下这个人,他什么时候和那女孩见面,什么时候是他被抓!
雪估计去厨房的人快回来了,推门离开,边走边咬紧下唇气愤着,敢离家出口!竟然还敢把她当年送他帮助修炼变形幻术时的香囊交给别人!等着吧,这两笔账一定要好好算清楚!
——
厨房里准备的菜色丰富,想必是要招待贵客,为了不让文燕的辛苦成果泡汤,一目连与我只拿了一盘坚果,由于一目连需要背我,盘子让龙顶着了。
清还没来得及生气被龙的一脸呆愣逗笑:“这条龙把大半盘花生都撒出去了哈哈哈哈哈太笨了。”
如果不是文燕来打断清,一目连估计连脖子都要红了。
坐进马车中,一目连闷头把龙唤回,耳根微红。
“清大人随意惯了,请一目连大人见谅。”
“没事……我并不是很在意。”
“那好。”文燕丝毫没有在意一目连的窘态,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便催促车夫启程了。
我还是第一次坐马车,感觉新奇,但车子颠簸得厉害,我的胃似乎也跟着车子一起震动。如果不是一目连一直和我谈话,说不定我早已经晕眩在车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