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去扫墓的路上,吴裳回忆着很久以前的一件事情。
那次事情……之于她和冲田总司的关系大概是捅破窗户纸的那种程度。
当时的她,不是第一次见到新撰组的成员女装,也听说过新撰组有时候会扮女装深入考察获取情报……但是她是第一次见到冲田总司的女装。
那副模样,比她想象中的样子要更加合适。
而那句吴裳以为是玩笑话的“那奴家今晚是您的人了”……还t是玩真的。
吴裳一开始想着——嗯,没关系,配合总司帮他套情报,我也可以脱身还能还他池田屋的那次人情。
后来见对方没说什么话只注意着自己,她想着——嗯,大概是情报已经得手,需要脱身,我帮个忙跟他一起走好了。
直到被带着然后在那群浪人暧昧的目光和粗鄙露骨的话语中被推进房间的时候……吴裳才觉得这种发展不大对头。
她看着榻榻米上铺好的被子,以及背对着自己在那里卸妆的青年,僵着脸上前拿手指戳戳对方的背脊,压低声音问道:“喂,你想好离开的方法没?”
“嗯?”青年发出一个类似于轻哼的疑问声,转过头来,抬手取下簪子,那一瞬紫色长发散落开来,明明恢复了原来的面貌,却让人觉得更为惊艳。
他转过身来,双手扶着呆住的人的肩膀,手缓缓往上环住对方的脖颈,身子前倾,像是被对方抱住一般。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笑盈盈地问道:“你不是说要我么?着急什么?”
“……”不!我要不起啊!
吴裳无意识地喉咙吞咽了一下,从呆滞的状态中回过神过来,抬着头看着他,盘坐在地上,没有任何动作,语气平静:“你想知道什么?”
青年的笑容立刻收敛起来,转而是锐利的气势和审问般冰冷的语气:“外面那批人?”
“普通浪人。”
“你是拔刀斋?”
“不是。”
“你认识拔刀斋。”
“认识,不熟。”
“他的情报?”
“无可奉告。”
话题到此出现了短暂性的停歇,两人僵持了半晌,冲田总司率先败下阵来,他的声音软化了,变得无奈:“阿裳,你是知道的不多,还是知道了不想说?”
“……你猜?”
“分别不过几日,你气人的功力长进了不少。”
“我说了会信么?”
“你说我信。”
“……”吴裳抬眼看着他,对方看起来有些疲惫,神色淡淡的,精致的眉眼在烛火之下显得有些模糊,因为刚刚的动作和服开了一些,露出锁骨和部分胸膛来。
鬼使神差的,吴裳突然开口道:“我提供了你情报,有报酬么?”
冲田总司抬眼望过去,嘴角带笑:“你想要什么报酬?”
吴裳沉默了一下,说道:“如果我说……要你呢?”
说完之后她后悔了,觉得自己今晚果然被灌酒灌太多酒精作用导致脑子都出问题了。
之前开玩笑还可以,现在她这么一说气氛都变得特别怪异……
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冲田总司在呆愣了片刻之后抚着额低头大笑出声。
在吴裳觉得尴尬到恼火想要起身告辞的时候,紫发青年凑过来,靠得十分近,一手抚上她的脸,另一手扯开了自己的腰带,动作和声音无不具有侵略性:“这可是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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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清光,难道……你们拥有身为刀时的所有记忆?”吴裳在走在一半的时候突然间想起了这个问题。
“差不多吧……所以我一直觉得很神奇呢,居然能以人类之姿现身和活动。”加州清光说完之后不忘再来一波夸奖,“这多亏了主人!”
“……不,我也不想的。”吴裳淡定地收回视线,脑子里却回闪过一些不怎么和谐的画面——等等?!当时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他们有回避着刀么?!好像没有……但是谁t会刻意回避刀啊!这t很尴尬啊!
吴裳郁闷地揪了一根草,恰好手机铃声响起,她示意加州清光先往前走,而自己则是一转身换了个方向走了几步,接起了电话。
“喂?九代小鬼啊……”黑发女子嘴里叼着根草,声音里含着笑,语气轻松,“那些人撤了你那边没压力吧?”
【请放心,没什么。】
“嗯,如果只是撤点人导致内部矛盾了,你这个九代目还是趁早退位了好。”
【吴裳小姐您说话还是那么一针见血啊。】
“整那些虚的干什么?”吴裳转了个身,隔着不远的距离注意着加州清光的举动,“放心吧,我的弟子我会看着,现在的白兰没什么威胁。”
【后者我信您,前者我有点不太信。】
吴裳:“……哦吼?老了还长脾气了?”
这话似乎取悦到了电话那头的人,他发出了一阵轻笑声:【您确定要一直瞒着reborn您的身份么?他是个聪明人,经过此事大概也会猜到一部分……】
“猜到也无所谓,那小鬼算知道了也不会来质问我,让他自个儿纠结去!”吴裳将叼着的草扔掉,叹了口气,“我的那两个弟子在长大后开始疏远我了……和你一样。”
【……您说笑了。】
“看,你现在这态度是最好的说明。”吴裳不甚在意,“纲吉的继承式定下了?”
【是的,已经在筹备了。】
“那等正式的时候再联系我吧,ciao!”
【ciao。】
吴裳挂掉了电话,往前方走去。走在前头的黑发红眸的少年朝她连连招手:“主人——快一点——”
“真是心急啊……”吴裳面上带上几分无奈之色,快步跟上,喊道,“不用走那么快!”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入了这个开满了鲜花的山谷,那大片的妖异的彼岸花似乎给周围的一切都笼罩上了一层诡谲的气息。
加州清光对着大片的不详的红没有太大的反应,他关心的是处于自己身后走路越来越慢、脚步越来越沉重的人。
“主人……你怎么了?”加州清光一开始因为要见总司而产生的雀跃的心渐渐平息下来,他折了回去,“主人,你今天的情况不太对……”
“嗯?大概吧。”吴裳点头承认,弯腰摘了一朵彼岸花,盯着它,勾着嘴角道,“清光啊,你知道这是所谓的黄泉之花么?传说它象征着死亡,开在阴阳两界……”
加州清光认真地听着。
“然而它的别名是石蒜。”吴裳长叹了一口气,“人类总是会把自己的腻想强加于无辜的植物身上……这花多好看啊,红彤彤的那么吉利,干嘛要说人家不详呢?”
加州清光:“……”
“我当时……埋葬总司的时候,这里还没有那么多花呢……不知道是谁把种子洒在这里,还开的那么好……”吴裳环视了一圈,在花丛中前进着,“说起来……我之前一直以为清光你的任务是修正时空,那么白兰的事情一解决你应该恢复正常……”
“主人你……”加州清光停下了,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一直想要我消失!?”
“啊、不、不是……”
“那是你觉得我不正常所以想要我消失?!”
“不是……你都说到哪里去了……”
“为什么不要我?!我会努力变得更漂亮的……啊,指甲的样式我也会想新的!”
“不是……再说了虽然我喜欢漂亮的孩子,但是你努力的方向错了。”吴裳扶额,觉得有点说不清了,上前把那个将“不要丢掉我”写在脸上的少年搂到怀里,镇定地揉头,“没有不喜欢你,只是觉得没有什么真实感。”
好在加州清光也算好哄,安抚完情绪大起大落的刀,吴裳带着他继续深入山谷。
“能有人和我一起来看总司……我很高兴。因为我一个人不敢来,怕一个刺激不好成为反社会人格了。”这里也没有外人,吴裳也难得敞开了说说心里话,声音轻飘飘的,“呐,清光,你也知道总司不在了吧?为什么……还是对来这里如此热衷呢?”
加州清光此刻倒是没了之前的小孩子脾气的模样,而是站立在那里,神色认真:“但是这和我想见总司的心情并不冲突啊。”
他说完之后还补充了一句:“还有安定。”
“也是……”吴裳点头,觉得自己刚刚走进死胡同里了——她跟一把刀阐述这种近乡情怯般的感情,简直是对牛弹琴。
“安定也一定很想见主人你的!”
“哦,大和守安定啊……”吴裳眯起眼回忆,末了颔首一笑,“大概吧。”
当年冲田总司指导她剑术的时候,大和守安定这把刀基本上是她在用。后来总司惯用的加州清光折断了,她才把这把刀彻底还回对方手中。
在吴裳看来,大和守安定和加州清光不一样,后者因为塔尔波融以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重新塑造出现了付丧神,而大和守安定一直埋葬在这里……应该还只是普通的刀吧。
所以相比加州清光的兴奋,她情绪要镇定很多。
只是一分钟后,情况彻底反过来了。
“主人……这里的花开得真好啊……”
“是啊,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片茂盛的彼岸花,大概是有人专门施肥……”吴裳一边笑着说,一边看着脚下厚实的土地,突然间她的神色变了,蹲了下来,用手拨弄着土地仔细查看。
“主人,怎么了?”
“……人鱼骨灰。”吴裳抬起一捧土,混着灰的土在指缝间消逝。她的面色冰冷,压抑不住的杀意外露,“谁在这里撒了人鱼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