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报收集,是一件说不上困难,也算不上简单的事情。??
毕竟无论是什么情报,关于什么的情报,这些情报的收集渠道终究都是以人为基准。
而只要是人,就会出问题。
苏澈不傻,也没那么粗心,自己组建的这个小情报班子是个什么样子,光看那给曹家近卫输送消息的小头目就足以一窥全貌,估计就算相比那些由赤岩城底层混子组建起来的情报班子都好不了多少,保密性这三个字对他随手组建的这个就是个笑话。
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苏澈还是不得不信。
正是因为情报班子的简陋,所以这个小小情报网络所能收集到的情报大多是摆在这个城市最表面的消息,不会有丝毫隐瞒,若是有了隐瞒才值得让人怀疑几分。
同样的,这种完全没必要费力收集的情报最是容易验证,甚至上大街上随便拽个人来没追就能说个头尾。
也正因如此,所以苏澈才不会去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那个所谓的西域法师,大抵是真的要来曹家了。
而且届时也真的会有四宗二十一族以及白道黑面上最高层的人会去这曹家做客。
包括这赤岩城官面上最高的刺史大人。
这么大的事情,除非是这些人不打算继续在这赤岩城里继续混下去,否则就不可能在这刺史面前搞什么大动作。
而在刺史面前杀人,就是一个非常大,也非常令人忌讳的大动作。
想到这里,哪怕是苏澈的沉稳性子也不免有些动心。
如果这真的是一个针对他的阴谋,先不说他的面子到底值不值得几位元丹以上境界的高手为他一齐出动,单说布下这个局的人,就绝对是个惯于阳谋的谋才。
明明让苏澈看得明白,这就是个局,可还是会让他忍不住动心想要往这个局里面跳。
因为这个局里有他苏澈想要的东西,也有让他认为可能不会有危险的保险。
“愁啊。”
苏澈盘腿坐在驿馆软软的大床上,一手抚着下巴,微微多了几寸毛茬,一边用手在下巴上摩挲一边皱着眉盘算,脑子里满是那小头目给曹家近卫传递消息时的模样,想了一会儿又想到那日华姨穿着一身侍女服装与那曹家税卫闯进驿馆的场景,再加上这次西域法师进曹家做客,几件事好像连在了一块,怎么想怎么感觉不对劲。
“这个曹家,到底是个什么来头?这种边境小城里的小家族又是怎么跟摩尼教和万花两边绑在了一起?”
苏澈眉头皱得紧紧的,好像怎么都想不透其中的关系,这一步棋却又关乎自己的性命,若是不落反退,那可能会与洛洛的消息擦肩而过,可若是轻易落下,却又担忧自己的小命会受到威胁。
只是这么想着,苏澈又突然想起那天那个突然出现的摩尼女子,想起她说的那句话。
“万花......会对我有威胁么?”
“如果有,那你们摩尼,又在这场戏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身份?”
苏澈有些捉摸不透。
甚至也无怪苏澈没有思路,因为根本没有可以供他追溯的思路。
论身份,他苏澈就一小小的平民,哪怕有点小钱也不过如此,而且还大多来路不正。
论实力,他也不过是个内罡初期的小人物,尽管论战斗能力远远不止如此,但也不过是外罡初期的层次,最多也不过如此,和那些动辄元丹紫府的大人物相比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
让他苏澈凭着这些根本算不上条件的条件去思考那些有可能算计他的大人物到底想从他这里获得什么实在是不太现实,也根本没有可想的去处。
只是到了现在这份上,就算他苏澈不想去,那也不得不去了。
洛洛的消息就在眼前,以苏澈的性子,哪怕是有危险也要冲一冲,更何况这一次的情况看上去跟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更是可以大胆的去实践一把,哪怕闹出些什么乱子也不会被人把事揽到他身上。
小人物在做很多事情的时候确实有诸多不便,但不可否认,小人物在想要去做一些事情的时候,所受的关注会比那些大人物所受的关注小得多。
在很多情况下,‘不起眼’这三个字本身,就是小人物最大的优势。
不过尽管如此,苏澈心中的忧虑却还是没法完全去除。
别人暂且不说,那些始终盯在他身边的人,就是最大的定时炸弹。
苏澈不知道他们是谁的人,也不知道他们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他只清楚自己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就像不知目的的万花一行人一样。
“也罢,虱子多了不痒,既然都想从我身上弄点什么出来,那就让你们放开手脚进到明面,反正情况也不能更坏了......”
话虽调侃,但苏澈语气中的无奈却是真的,在自己没能力改变什么的情况下,听之任之,跟着大势走才是他这种小人物最好的做法。
虽然不知道在曹家布下的这个局到底是谁与谁之间的博弈,但于他这种小人物有利可图便是了。
若非如此,想来像他这般的小人物,恐怕是连点风声都不会得到,更遑论是像现在这样早早得到消息,还有机会细细琢磨了。
“与其坐着等事找上门来,还不如自己先找上门去,到时候好歹还握着点主动权。”
苏澈左思右想,踌躇了半天,最终还是敲下板来。
自从苏澈现自己被监视,并见到那个自称6秋魅的摩尼教女子之后,他心里就总是有些惴惴不安。
一个小小的城市里,聚集了摩尼、万花、本地三大势力,而且在背后甚至还有一股自己不知道的强大势力推动着这一切的行进,而且每个势力都不是自己有能力抵抗的。
甚至不说抵抗,苏澈就算想从这个小小的赤岩城逃出去,估计都得经过某些人的肯才能成功出城,这种生死时刻把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可不太好受。
至少苏澈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
决心既已下定,自然要立刻行动起来。
苏澈指尖划过手中伏夜长刀,两眼微虚,心中定了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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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刺史府今日也收到了一封来自曹家的邀请函。
何飞树一把将鎏金信封摔在桌案上,气急败坏的在桌案前来回走动,桌上的茶撒了一地也不管,一张猴脸憋得跟猴屁股似的,通红里透着烟。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这曹家怎敢如此辱我!真当我这一城刺史不敢动他吗!”
其实今日也不怪何飞树玻璃心,实在是这曹家做的太过,玩的太绝,这摩尼教本身就是赵国禁教,一个个刺史封了这教团还来不及呢,这曹家倒好,不但不躲着他,而且还敢让他去与那什么西域法师做接风宴?!
他何飞树虽然沉迷享乐,但他当年也是靠着进士考举自己考上来的,论脑子他不比别人差多少,否则当年也不会傍上一个那么有权势的泰山老岳父。
而且就算他傻,这西域总共就那么几个大教,在他这片最出名的就是摩尼教。现在曹家说西域来了个法师,他何飞树倒想问问,这法师除了摩尼之外,还能是从哪来的?
这不是把他当猴逗闷子么?!
平日归平日,他何飞树忙着敛财,没时间管这治下信仰的问题,自然也就和摩尼教没什么冲突,和他们四宗二十一族更是能避多远跑多远,只要不挡着他敛财,杀人放火都随便,甚至连城卫税卫这种至关重要的位置都被何飞树拿来换了不少钱财美女。
可是,一时归一时。
他何飞树治下刚出了一件死了八百来人的大案子,正在那些铁笔恶史的笔头上呢,结果风头还没过这群家伙就又给他找事情。
要知道,这摩尼教可是赵国禁教,哪个刺史城主敢放他们进城那可都是要掉脑袋的。
结果他们倒好,现在邀请他去什么接风宴。
这他妈不是逗玩呢么!
一旁长得憨憨胖胖的郑昌喜依然是那副被喷的一头一脸的委屈模样,堂堂一四宗家主整天受这气也是没谁了。
不过谁让他是这位刺史的师爷呢,气得受,主意还得照常的出。
看着何飞树在那忽忽悠悠转了大半天,郑昌喜眼珠一转,抹了抹脸上的口水,一脸气愤填膺的凑了上去。
“大人,这曹家真是太过分了!”
可能是因为憨胖的关系,郑昌喜语气虽是气愤,但那模样却是令人忍不住有些笑,不过何飞树却没有,因为郑昌喜这话正好顶在他心头上,那认同感简直到了百分之二百。
“可不是吗!居然想置老子于死地?!真把老子逼急了,老子就是扔了这乌纱帽也要弄得你曹家满门抄斩!”
何飞树虽然嘴里这么说着,可却一屁股坐回了原位,丝毫没有动地的意思。
毕竟这话可以乱说,屁股不能乱动,万一真把乌纱帽丢了,他何飞树难不成喝西北风么?!
郑昌喜与何飞树共事四年,这二货是个什么品性他再清楚不过,一双被肥肉夹住的小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屑,嘴上却悄悄道:“大人,虽然曹家做的不地道,可他这却是亲自把把柄送到您手上了啊。”
何飞树一愣:“把柄?”
一边说一边捡起那封扔在地上的鎏金信面,眉头皱得紧紧的
“可我和曹家私底下那么多事,万一曹家狗急跳墙,我自己岂不是也得搭进去?”
何飞树虽然爱财也贪财,可他却不是个为了一时之财不要命的疯子。
相反,在遇到要命的事时,就算把全身家当都交出去对何飞树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身家可以再攒,顶多就是肉痛而已,所以在要钱和要命这两个选项上,他还是看的很清楚的。
可有些人却不希望他看的这么清楚。
郑昌喜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自己,笑容有些阴险。
“大人,您可别忘了,我和曹家一样,也是四宗的人呐,曹家不听圣上指令,可郑家听不是?”
只是这么一点,何飞树顿时明白了过来,同样咧嘴笑了起来。
“没了曹家,换个郑家......”
何飞树咀嚼了两句,原本只是微微挂起的笑容越来越盛,到最后更是满脸笑意的拍了拍郑昌喜的肩膀,欣慰道:“老郑啊,赵国若是都如你这般为国着想,赵国统一天下便指日可待了。”
一边说着,何飞树一边站起身子,看样子颇有些急不可耐的意思,嘴里更是大吼道:“走!跟我去曹家抄,呸!赴宴!”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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