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神庙位于燕京城北,因为受燕梁皇室供奉,所以往来巫神庙祈福祭祀皆是勋贵世家,不像一般的寺庙供奉佛祖菩萨,巫神庙供奉的是大巫神图乌,而巫神庙里,除去巫师还有巫女,侍奉婢,则是侍奉巫师和巫女的奴婢。
巫神庙里地位最为高贵的是大巫师,大巫师之下是十二位巫师长老,长老之下是四位大巫女,再往下便是不计其数的巫师和巫女,不同于普通寺庙的和尚尼姑不能婚娶,在燕梁国,巫师和巫女是可以自由婚嫁的,但有一点,巫师和巫女是不能结为夫妻的,巫师和巫女结为夫妻会被燕梁世人认为亵渎大巫神图乌,曾经有巫师和巫女相生情愫,被发现之后,二人被生生火祭给大巫神图乌,从这以后,再无巫师和巫女敢违背先祖巫师遗训。
大巫师出任国师一职后便会离开巫神庙另开府邸,大长老和大巫女们则分别住在南院和北院,至于侍奉婢,则是住在巫神庙最偏僻的西北院落,巫神庙的侍奉婢,一般是寻常百姓家为了生计,将自家幼女卖给巫神庙为侍奉婢,一旦成为侍奉婢,终身便只能圈禁在巫神庙,不可婚嫁更不得赎回身契,所以即便是寻常的百姓家,若非实在是走投无路,也不愿将自家的女儿卖为侍奉婢。
“姚管事,这是大巫师命人送来的新侍奉婢,你好生调教。”大巫女带着一脸不甘不愿的云若珠走进侍奉婢居住的院落。
一听是大巫师命人送来的,姚管事的目光落在了云若珠身上,身为巫神庙的管事,姚管事自也识得云若珠的身份,心中自是万分惊讶,堂堂云国公府的嫡女,竟然沦落至侍奉婢,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惹得大巫师要这般惩罚于她。
“大巫女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调教。”垂了头,姚管事恭声回道。
大巫女满意地点头,淡然的眸光瞟了一眼小脸上满是愤怒不甘的云若珠一眼,尔后摇摇头离开。
管你从前的身份如何勋贵,进了这巫神庙成为侍奉婢,若还妄想端着从前的身份,只会让你自己的日子更为艰难,这座巫神庙里,几百年以前,都曾出过一位曾荣宠六宫的皇后沦为侍奉婢的例子,更别说区区一个国公府的嫡女了!
“你——跟我进来。”送走了大巫女,姚管事面无表情地看着云若珠,冷声道。
云若珠咬了咬唇,垂眸跟着姚管事走进了侍奉婢居住的厢房,见姚管事带着新人进来,满屋的侍奉婢不约而同地朝云若珠望了过去,见她通身气度不凡,身上穿戴也价值不菲,众侍奉婢的眸光不由带了些许的讶然。
“巫神庙的侍奉婢一律姓巫命名,你记住,从今往后,世上再无云若珠此人,唯有巫三七,从今往后,这里是你的家,进了巫神庙,你别想着从前过往种种,好好侍奉巫神,那边便是你的床铺。”姚管事由西墙的箱笼里拿出一套衣裳递过去,一边冷冷地道。
云若珠接过衣裳,粗糙的手感让她不由皱眉,却并没有说什么,默默地点头应下。
见她虽神情不甘却还算是听话,姚管事便满意地的点头,又道,“巫零,新来的不懂咱们巫神庙的规矩,你仔细说给她听。”
巫零忙点头,“管事放心,巫零定会将所有规矩一一说给巫三七的。”
姚管事满意的点头,转身离开,她走之后,巫零看着云若珠道,“巫三七,你听好了,身为侍奉婢,不能进大长老和大巫女们住的南院和北院,更不能去供奉大巫神图乌的主殿,还有后山亦是禁地,无论管事吩咐你做什么,你都得做好,卯时起床,你负责浆洗,注意了,一定要洗干净,若没洗干净,管事肯定会重重处罚于你,知道了吗?”
“这位姐姐,我初来乍到,有很多事都不太会,可否请各位姐姐们通容一二,些许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各位姐姐们莫要嫌弃。”云若珠捺着性子听完巫零说完,便由袖中掏出几张银票递过去。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她不信,这些卑贱的侍奉婢,会不动心。
她信心满满地看着巫零,而巫零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回望着她,她不由拧眉,看了看手中的银票,又扫了一眼满屋的侍奉婢,心中忖着莫不是人多嫌少?
这样一想,她便又拨下头上插着的发簪流苏珠花,又褪了手腕上的碧玉镯子一同递过去道,“各位姐姐,我来得匆忙,身上只得这么多,还请姐姐们莫要嫌弃。”
侍奉婢们的眼神愈发的奇怪,却一个个并不说话,她不由皱了眉,想了想又道,“各位姐姐请放心,若是这些还不够,待日后,我的家人来看望我之后,一定还会奉上重酬。”
虽今日祖父祖母放弃了她,任由她被人送进这巫神庙,但她深信,这一切不过是暂时的,再过一段时间,母亲和哥哥们,一定会想办法将她接出去,不会让她真的和这些卑贱的侍奉婢共居一室,她如今所要做的,是确保在母亲和哥哥们救她出这巫神庙之前,不受太多苦难。
她不信,以祖母祖母的身份地位,以母亲和父亲的身份地位,能容忍国公府的嫡女沦为最为卑贱的侍奉婢!
不管她心中如何是想,巫零只用一种奇怪地眼神看着她,尔后才道,“巫三七,这些东西我劝你最好收回去,若让管事看到,你将受到无比严厉的惩罚,看在你是新人的份上,我且告诉你,咱们这些侍奉婢,自打进了这巫神庙便再无亲人更不可能出这巫神庙一步,所以这些东西,于我等而言,不过是无用之物,倘若因为这些无用之物格外厚待于你,大长老们的惩罚,不堪想像,还有,我奉劝你,也打消心中贪念,莫要指望你的家人能有办法救你出去,更莫要奢望有生之年你还能出这巫神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