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毕竟是十一亿钱,比起刘范当初在黄巾起义时搜刮到的张角的半数积蓄,也是不相上下;比之从西域搜刮和缴获的财富,也差不多占了十分之一。建设天州和昆州,安顿好五六百万流民,还不知要花多少钱。如果让匈奴人得到这笔巨款,说不定匈奴人会因此又强盛起来。总得想什么办法,削弱匈奴人的力量,顺便赚点钱来补贴家用。刘范心想。
捧着墨香四溢的合同,刘范的思绪就飞到了北宋,这个中国历史上最为富庶的时代。北宋的经济达到当时世界上的百分之八十五,朝廷一年的财税就是明朝的十倍。但北宋因为缺乏大规模、强有力的骑兵,主力部队都是步兵,所以面对辽国和西夏十分乏力。不是因为北宋步兵经常打败仗,而是步兵打败了辽国骑兵后,却又不能追击之。久而久之,北宋就越来越弱。
为了保境安民,北宋只能用金钱来购买和平。北宋的方法就是给辽国、西夏和金每年送岁币。即使是北宋政府在岁币上花费不少,给辽国每年三十万,给西夏每年二十五万,但北宋却仍然屹立不倒,甚至还把岁币的钱给赚了回来。精明的北宋朝廷,使用的绝招就是和那些敌国相商,在边境线上开通榷场,鼓励商人和契丹人、党项人,金人在榷场交易。
由于北宋是中国所有朝代里重视商业的朝代之一(另一个是元),北宋又有人口优势、商品优势,所以北宋对北方敌国从来都是绝对的贸易顺差。宋的敌国只能提供皮毛、牲畜作为商品,而北宋却有茶叶、丝绸和陶瓷等大宗商品。仅仅依靠几个榷场,就能把岁币全部赚回来,另外还赚取到比岁币多达数十倍的利润。
在很多人眼里,北宋给敌国送岁币,是一种屈辱的、消极的方式,有失国体。但其实,岁币这不过是开通榷场的一个由头。只要有榷场,北宋自然能赚得盆满钵满,何必在意一点点岁币?
想到这里,刘范的心中逐渐想到了一个计划。把患得患失的于夫罗送走后,一肚子疑问的黄忠忍不住了,追问刘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刘范和贾诩哈哈大笑,于是将所有事和盘托出。
原来,贾诩给刘范献“无中生有”之计,此计一共有三部分。为了让于夫罗认清事实,刘范让刘诞给他设了三次局。原来,那些在于夫罗邻桌旁议论的人,是锦衣卫;后来坐在于夫罗身后的鲜卑使者,也是锦衣卫;再后来,进驻驿馆的西域各国使者,还是锦衣卫;那个认出须卜骨都侯、为栾提羌渠算卦预言的西域僧人,也是锦衣卫;就连那个被匈奴探子发现穿着汉宫宦官服饰的,也是锦衣卫。
无中生有,就是让本来没有的,给冒出来;或者是让中计者认为,他看到的本来没有的其实是有的。为了实施这无中生有,锦衣卫可算是费了大力气。假扮鲜卑人的锦衣卫密探,要求是精通鲜卑语,刘诞翻了半天花名册才找到两个人;假扮西域神僧的,又要自带大忽悠的特质,能把人说的五体投地、毫无怀疑的,言语之间毫无破绽、滴水不漏,这样的人才,在锦衣卫体制里就那么一个。
无中生有之计实施,最重要的还是各个环节的互相配合,就锦衣卫成员之间的默契度和职业素养提出超高的挑战。比如那个假扮西域神僧的锦衣卫密探,其实根本就不会算卦,而且算卦也不可信,要不是在美稷城其他的锦衣卫给他提供了须卜骨都侯的信息,神僧也难以取得匈奴贵族的信任,从而被羌渠单于接见。
要是在茶馆上假扮客商的锦衣卫正忽悠于夫罗时,假扮鲜卑使者一行人的锦衣卫姗姗来迟,那于夫罗绝不会相信他们的话。只有所有人出现得恰到好处,出现得合情合理,才能让于夫罗生不起疑心。
整个计划,要求锦衣卫密探一间的配合必须是天衣无缝,滴水不漏。只要有一个人错漏,整个计策就会全泡汤。而且,万一于夫罗看出了无中生有之计,刘范就处于被动局面了。 但在刘诞的管理下,锦衣卫密探们的训练,并不比西凉军中最为精锐的虎卫军和陷阵营的训练来得轻松。即使是虎卫军和陷阵营,要求的也不过是单一的军事训练。而锦衣卫由于是个情报组织,就必然要求熟练掌握多种技能。比如,刘诞就很注重培养锦衣卫的外语能力。就连刘范一时之间找不到翻译人才,都要抽调锦衣卫密探过来做翻译官。
锦衣卫实施的“无中生有”骗局,加速了匈奴人的屈服。让于夫罗和他背后的匈奴贵族都误以为,刘范真的把鲜卑人、西域各国都请来了,其实并没有;他们误以为,朝廷已经派宦官去密令匈奴中郎将动手了,其实朝廷还在论证要不要征用匈奴人的战马;他们还误以为,今年的冬天会比往年寒冷,其实懂点天文的学者,都预算到了一月,天气就会恢复正常,积雪融化较早,雪融化后,露出的牧草足以让匈奴人渡过难关。
无中生有,也让刘范获得了巨大的利益,当然就是超廉价的
牛马。匈奴人把五百万多头牛卖给他,这意味着几乎每一个即将进入西域的流民,都能分到一手一头牛。还有十二万匹战马,虽然品质稍微比西域马差一些,主要是在体量上比西域马矮一些,速度没有西域马快速。但匈奴人的战马和鲜卑马一样,后来培育成了蒙古马。这些马就具有比西域马强一些的持久力,也比西域马耐粗饲、耐饥渴一些,不容易生病。
匈奴人多余的战马都让西凉收走了,刘范就等于是切断了除开西凉以外的中原输送优质战马的最大的一个渠道。从此以后,中原再想进口战马,已经把大部分的战马半卖半送给西凉的匈奴,能卖给中原的战马,不会超过三万匹,因为培育战马十分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