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薛螭的第二只金手指
——为什么不是立即便下山？
——因为还要等衙门的衙役们来看过才行。
毕竟，今儿发生的，是一起一死两伤的事故，于公于私，都该由职责所在的衙役们来判定一下这事故是属于“意外”抑或“人为”，以及后续工作的处理，乃至确认最终责任归属等等——这做法跟现代倒是一样的。
今日之事显而易见是一场意外，所以什么查证啊追凶啊不需要进行了。理论上，林玄一行人只要等衙役们来了、看过一遍，能离开了，并不会被浪费太多的时间。
至于会不会出现电视上演的那种“给了钱才肯办事”的衙役？林玄无须动脑都晓得这是不可能的。
撇开大明寺这么一个大寺院会不会有什么后台不谈，仅看如今滞留在山上的、迫切想下去的都有谁？一个是扬州知府家眷，另一个是巡盐御史的家眷。
前者不消说，是那些衙役的顶头上司。后者呢？林玄呵呵哒：他家美人爹才刚在扬州城“翻江倒海”完没多久呢！
两边加起来，他绝对相信，这时候便是给那些小差役十万个熊心豹子胆，亦是万万不敢造次的。
当然，他家美人娘和知府夫人都不是那种吝啬的人。她们主动吩咐了两句，下面的管事便知情识趣地给衙役们送上了“辛苦费”。
这口袋有了进账，衙役们一个个都喜不自禁，干活亦更快更有劲儿了！
——于是，皆大欢喜。
综上所述，在林玄听到要准备下山后，不过稍坐一会，他便被奶娘抱着、再次登上马车，结束了这一日、哦不，是小半日的大明寺之旅。
回程时，大抵是怕死的缘故，不仅下山的车速比上山还要慢上一倍有余，甚至前后还叫上衙役“开路”兼“殿后”。
林玄：……所以，这个才是亲娘他们特意等衙役来了再走的根本原因吧？
虽然不知道这能顶什么用，但……大家开心好！
林玄坐在这慢悠悠的马车上，离大明寺越远，感觉心里越是松快。他暗忖：不是他不想接近灵童boss，不是他不希望系统去进一步分析能量反应……这不是，没办法么！
他还那么小，还一点儿自由都没有！眼看失去了这次的机会，估摸灵童boss也很快要回老家去了……看来只能等他长大了，才能找到办法了！
——旁观林玄在那虚情假意地摇头晃脑的系统先森：“呵呵。”
——在林玄满心以为成功地“躲过一劫”之际，命运这个小表砸事实上已经在那蓄势待发、随时准备跳出来怒甩他十巴掌了。
不过这是接下来才发生的事，此时暂且按下不表。
——说回薛螭那边。
直到暮钟声响起，薛螭这才忙完一个段落。他去吃饭的时候，还找小沙弥师侄儿一个打听，不出所料地听到林麦两家人早急匆匆地跑了。
对此，他仅是心里可惜了一下便放开了，只道来日方长、总有机会的。
饭后，薛螭正想回屋，元净又使人来找，说是慧源有事要见他。
薛螭以为慧源是关心法会的事，便随人过去了。待见到慧源，他行了礼，主动交代了法会的情况，末了还提到，他希望在亡者七七之前，暂且不再见外客了。
——所谓“外客”，自然是指那些已婚育龄妇女了。虽说他最希望是此不见，但这显然并不现实。
慧源应该也明白薛螭的意思。前者念了声佛，道：“如此也好。”
薛螭见他的师父还是一脸忧愁，便劝慰道：“法会的事，师父您切莫太过cao心——师叔师兄们都在看着呢，万不会出岔子的——您今儿也累了，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您明儿再吩咐我，也是一样的。”
薛螭说到这个份上，反而见慧源的神色显得更加为难，心下便觉得不妥；此时他又突然发现，除却元净，他师父已屏退了旁人。他想了想，才略迟疑地问道：
“师父，您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吩咐予我？”
慧源深深地看了薛螭一眼，叹了口气，方道：“你明同师叔祖刚才跟我说……说你特意给一位小施主、留了几句话？”
……啊！薛螭恍然大悟。是了，他提示香菱那桩！
说来，他决定要装一回“神棍”的时候，便知道以当时的情况是瞒不了人的；他也晓得，慧源迟早都会来问——是没料到，因为后山路那宗意外轻忽不得，叫他光顾着那头，这头差点给忘记了……
同样忘记的，还有怎么考虑措辞来应对旁人询问这桩。
“这……”薛螭一边控制脸皮好不露怯，一边开动脑筋思考对策。没等他想出一二三，那边慧源已经开口了：
“……元通，你、可是给那位小施主算了命？”
……很好，师父都主动给他找到“原因”了！薛螭顺着这话，佯装出一脸惭愧地应道，“……是的。”
说罢，他的脑内亦飞速转动起来：
算命什么的，那当然是没有的，他完全是因为熟知原著，才能说得出香菱的身世。换了其他人，可不行了。
不过，师父既帮他找了这么个理由，他也不是不能朝这个方面去展开一下。
正巧他在大明寺的房间，里面的书架上，放的不是算命类的书籍，便是师祖明非大师的笔记。他在问过师父之后，素日便是拿这些书和笔记当做闲书来看。
虽然没有全部看完，亦没有一字一句地背下来，但应付一下现在这个情况……应该是没问题的。
——想到这里，薛螭便道：“……我也是明白的，我这样做、实在太过失礼了……可我一看到那位小施主的长相，有点忍不住……”
说着，薛螭合掌念了声佛，正要回忆着香菱的长相、再说出与之相对的算命书中内容时，他的脑海中，竟然“自动”地浮现出一个个词语！他下意识地一一念出，待一连串话说完，不止在场的慧源和元净，连他自个亦暗自大吃了一惊！
……怎么、怎么回事？
薛螭细细思量他刚才脱口而出的话。撇开对应的脸部特征，那前半部分的“无父母缘分”“半生凄苦”“红颜薄命”等等，俱与原著对应无误；后半部分的“贵人相助”“一生顺遂”“儿孙满堂”等等，应该是现下因为遇见了林家大少，导致命运被改变了……
神奇地，他竟然觉得这些话，俱是准确的、不是胡编乱造的！
想到这里，薛螭整个人都怔住了。
——他自个很清楚，他看那些算命书和笔记，均是权当打发时间的，并没有多上心。
他自觉能背上一两句、糊弄一下不懂这些的人，已经很厉害了。哪有像这般的熟稔？这般的活学活用？这般的不假思索？
加上，他上辈子完全没有钻研过算命看相这些……
所以，这其实是他、天赋奇才？
……不，不对，不是这样的。薛螭灵光一闪。这个像当初自动学会念很多经文，是一样的！
这是他穿越自带的，第二只金、手、指！
得出这个结论，薛螭自心底生出一阵喜意——比起会念经什么的，这个会算命，可真是实用太多了！
而且，这会儿发掘出第二只金.手.指，是不是代表，还有第三只、第四只？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幸而薛螭还记得身在何方。他强自压下激动的心情，并运用精湛的演技成功地绷住了脸皮。
当然，这般误打误撞的发现，叫他有心想要再试一次。
他斟酌了一下，便借故向师父师兄提起今日同样见过的男伤着、那罗姓举人。
果然，跟刚才那样，只要薛螭一边回忆罗举人的长相，一边念着算命书的内容，脑海里会自发出现相应的话语，然后他亦会不自觉地一一念出。
等薛螭再次说完，心里想道：这个应该是触发条件了……也不晓得有没有其他的……不过，这个还是等以后慢慢去研究了。
他转念又想到，罗举人的算命判词里，亦有这么一句“遇贵人破死劫”——这位跟香菱都恰恰有这个“遇贵人”……这所谓的“贵人”、还能有谁呢？
想到“真.主角”林家大少，薛螭忍不住皱起眉头。
不等他深入去想，这边见薛螭连续两个人均说得有板有眼、头头是道，慧源跟元净便不约而同地合掌念道：“阿弥陀佛！”
元净更是说道：“想不到，师弟竟有此天赋——你给那位小施主算命，便是希望帮助对方尽早找到父母家人的吧。”元净也是有听说过大丫被人拐子拐走了的事。
薛螭忙放下其他思绪，顺势应下道：“……我的确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可惜我学艺未精，只能算出那么一点。”
“师弟过于谦虚了，”元净道，“有你这些话，再去找人，可比大海里捞针，要容易许多。”
薛螭却叹道：“……但愿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