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象在发抖,六爻也气得将牙关咬出了血迹。
“连伊葛和司徒无敌都来了。”秋霜将自己环住,看着景王府周围的那些士兵,“他们是铁了心要将小桐姐的孩子带走。”
四象紧捏着拳头,神情有些无力。
孟四爷眼眶也红红的,“他们要干什么?菀清和小世子很危险么?”
雪花落在孟四爷的头上,使得他满头的银发更加灰白,“我这一辈子,从来见过比王爷和王妃更好的人,我跟他们拼了。”
秋霜拉住孟四爷,尽管自己也很难过,可还是得安慰老人家。
秋霜扯唇地笑了笑,尽管她的笑意很难看,可孟四爷却还是看到了一些希望。
秋霜轻声道,“四爷,你放心,我们也有人等在周围的,谁也抢不走小世子。”
“是么?”孟四爷似信非信,看着住了半辈子,如今却一步也踏不进去的景王府,“真的么?她们都能平平安安么?”
六爻也跟着重重点头,“四爷,你不信我们总得信王爷吧,他如今已经是天子了是普天之下最尊贵的人。”
孟四爷垂下眸子,老人家说话。
所谓天子,真不适合景澜,那孩子兴在山川。
六爻扶住孟四爷,“四爷,雪大,我先送你回去吧。”
“我不回去。”孟四爷倔强地看着府里,“我要在这里等着,哪都不去。”
越老越倔。
孟四爷走到景王府的正门口,望着六爻,“你去给我搬个凳子去,我就坐在这里盯着这些个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的混账。”
这话是说给伊葛和司徒无敌听的。
六爻拗不过老人家,只好事依他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个椅子,真让孟四爷稳坐在正门口。
“神。”守门的士兵冲孟四爷翻了个白眼。
景王府的差事越来越难办了。稍一不注意就得掉脑袋,还要天天打发这些搅局的人偏偏上头又了出了个怀柔政策,他们还不敢以多欺少,往死里整治。
司徒青怜刚到门口,便听到一声痛苦的呻、吟。
李老道在门口来回走动,时不时地将耳朵贴到门口。
一听这声音,李老道也急得跪到地上,“无量天尊,保佑王妃平安。”
随后白露的叫唤声从里面传了出来,“小桐姐!”
夹杂着哭腔,凄厉而悲怆!
司徒青怜突然感觉到脚软,险些站不稳了,还好有人从身后抚了她一把,“太妃娘娘,您没事吧。”
“我没事!”
“太妃娘娘,您脸色很难看。”小丫环帮司徒青怜顺着后背,“我去叫太医。”
“别!让所有的大夫都守着小桐。”司徒青怜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后方才问道,“菀清怎么样了?”
这丫环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没进去过里屋,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正这时,另外几个丫头端着好几个铜盆从里屋走了出来。
每一个盆里都血红一片,端出来时尚且冒着热汽。的雪花落到血水里,缓缓化开
抚着司徒青怜的小丫环感觉到她在颤抖。随后手臂一疼,是被司徒青怜大力捏疼的,可她不敢吭声。
深吸了一口气,司徒青怜站稳了,方才放开小丫环的手,快步冲进里屋。
长的老嬷嬷挡住司徒青怜。
“太妃娘娘,你也怀着身子,不能进去你们两个都是孕妇,孕妇见孕妇不吉利,彼此冲撞了不好。”
司徒青怜推了这老嬷嬷一把,可她发现自己虚得很,力气都消失了一般。
“小桐姐,你醒醒!”白露的哭声再一次从里面传了过来。
司徒青怜跌跌撞撞地闯进去。
老嬷嬷还想拦,可见了司徒青怜的神情,楞是不敢伸手。
司徒青怜从来这般难受过!
在菀清的身上,司徒青怜寄托了自己所有的纯净与良善。即便在她最爱景枫的时候,也如此对他过!
“菀清!小桐!”一面喊着,一面冲过去,一把掀开帘子。
司徒青怜一把叩住白露,“她怎么了?”
白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呆呆地看着菀清。
“参片!人参!”
稳婆是菀清从玉沉带过来的,从小伺候着她,算是菀清半个乳母,此刻只有她还算镇定,“都挤过来干什么?退出去你们都围着她,她难吸气。”
白露听话的退了一大步。
“菀清你必须醒过来!”稳婆拍了拍菀清的脸。
司徒青怜退开,反而又往前走了一步。
菀清闭着眼睛,像是昏睡过去了,床单上染了一血色,原本素色的褥子此刻看起来触目惊心。
轻轻地握住菀清的手,司徒青怜也唤着菀清的名字,不时的将自己的内力给菀清输去。
司徒青怜不是不知道自己应该保住元气,可她此刻也顾不上太多。
没法细想,也不能权衡利弊这一刻,司徒青怜真的可以不计较自己的安全,只要菀清平安。
稳婆把吊命的人参塞到菀清嘴里。
“青怜姐,你别哭,小桐姐一定不会有事的。”
白露已经很多这么亲密的叫过司徒青怜的名字了!事实上,即便是司徒青怜让她进的王府,可白露也早就不相信她了。此时此刻,白露这一声青怜姐委实是认可了司徒青怜对菀清的情谊。
司徒青怜往脸上抹了一把,果然一手的水渍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掉的眼泪。
景澜躲在房梁上,帐幔把一切都拦住了,景澜跟本看不到下面的样子。
看着众人的反映,他的心真真切切地阵阵缩疼,唇色也开始发紫。
景澜此刻就要冲出来了,哪里还顾得上旁的。
“景澜!”菀清猛然睁开眼睛,大声唤了景澜的名字。
景澜张口便回了一声,“我在。”
幸而下面的声音太过嘈杂,除了菀清外,人留意到这声回应。
“小桐姐!”白露哇地哭了出来。
“小桐。”司徒青怜更紧地握住菀清的手。
“吓死我了!”稳婆给菀清擦汗,“醒过来就好!加油,不可以昏睡。”
雪渐渐变大。
“对不起。”菀清望着众人,“让你们担心了。”
“混蛋。”司徒青怜骂了一声,“小桐,你”
稳婆让菀清一次次地深呼吸,又不时地在她某些穴道上按摩着,“加油,用点力。”
菀清睁开眼睛后,眸子里异常坚定,“风扬,风扬!”
唤着早已经取好的宝宝名字,菀清隔着帐幔,望着景澜的方向,她什么都不怕了!她可以的!
“怎么样了?”司徒无敌皱着眉头,挡住一个出来换水的丫头。
“皇后娘娘已经醒来了。”
“谢天谢地!”李老道一听,冲进雪里,朝着大地叩了好几个头,“王妃终于醒了。”
“还没生下来?”司徒无敌的脸上有几分不耐烦。
小丫头摇头。
司徒无敌摆摆手,将她打发走了。
伊葛温了一壶果酒,“入冬了,这雪说下就下。”
说着话,伊葛将手上的酒给司徒无敌递去,“你说男孩女孩?”
“都一样。”司徒无敌饮了一口酒。
“是都一样。”伊葛笑着回答,半晌方道,“但愿半后,咱们皇考太妃能顺利诞下先皇嫡子。”
“”司徒无敌握酒的手顿了顿,好半天也笑起来,开玩笑一般的说道,“我听你这话意有所指。”
“哪有!”伊葛望着灯火里的纷纷大雪,“四大家族勠力同心,是你想太多了。”
天空中一道苍龙闪过。
刹时亮如白昼。
同一时刻,稳婆欢喜地惊呼,“小桐,富贵千金,恭喜恭喜!”
菀清扬起唇角,“当真是女孩么?真好!”
女孩会少去很多朝廷纷争。
屋外又是一道苍龙闪电。
菀清乍然想起莫瞎子那几句带着浓厚口音的话
你身上有龙气,你怀了个女娃!这个女娃会成为女帝,千中唯一的女帝!
菀清的笑意渐渐隐去!
莫瞎子的菀清对谁也讲过,甚至包括景澜。
景风扬!景澜为她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她脱离权力的束缚,像风一样地远离这座皇城!
她的一生,当真已经定好了结局么?当真会在出世前就注定了么?
不!菀清不信!
“看样子,是个女孩呢。”伊葛哈了一口气,眸子里有些失望。他倒盼着是个小世子,将来若司徒青怜当真生了个男孩,他们也才有牵制司徒家的利器。
司徒无敌点头,“咱们陛下总说要个女儿,如今倒是如愿了。”
“这女娃倒也不凡。”伊葛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她们一家还真是与众不同,母亲衔玉而生,里彩霞。到她这里,便成了腾空苍龙,暗夜如昼。端雪降落,里素洁。”
“给我看看风扬。”菀清挣扎着要坐起身子。
司徒青怜抚了她一把。从稳婆手里接过景风扬,“小桐她真好看。”
司徒青怜第一次抱刚出生的孩子,她没想到这孩子居然如此之软,她都不敢太用力。
“奇怪!这孩子怎么不哭?”稳婆有些急,“是不是先天弱?”
“不会!”司徒青怜逗弄着婴孩,“她健康着呢,大眼睛直转悠,斤头也足,水灵的不行小桐,你看到,这孩子看着我在笑。”
婴孩的笑容,溶化了司徒青怜的心。
抱着手上的宝宝,司徒青怜是那么的欢喜,小宝宝的第一个笑容,居然给了自己!
“风扬!等你及笄了是我给你取名字噢!”
似乎听懂了司徒青怜的话,婴儿的笑容化成了声音。咯咯的,响亮得很。
多后,史书有记
女帝降生,不哭反笑。天降瑞象,苍龙盘空,雪夜如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