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婆吃了一惊,脸上略有几分惊恐,“我我接生了这么些,还从来见过出生则笑的孩子。”
不过,略过了一会,稳婆也就释然了,“也对反正是菀清的孩子,再怎么怪也都见怪不怪了。”
这话逗的大伙都开始发笑。
“白露呢?”稳婆四下看了一眼,到处找不见白露的影子,“刚才还在这里的,这会儿哪去了?越要她,她越不在这会子要熬药呢。”
“这丫头肯定急着给孟四爷和秋霜她们报信去了。”司徒青怜微笑着,“由她去吧,也让她操心了十个月什么药,由我去熬也是一样的。”
菀清楞了楞,“孟四爷也来了?”
四爷是景王府的老人,纪又那么大,可为她还在这大雪天守在王府外。
菀清心里一热,这些在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那么和善温暖。
“让我抱抱风扬。”菀清冲司徒青怜抬手。
“不行。”司徒青怜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替菀清擦了擦头上的汗水,“你太虚弱了,我抱着你看就好了。”
菀清反对,素白的手在婴孩的脸上拍了拍,眸光爱怜
景风扬仍旧笑着,小小的手将菀清的手指头篡住,咯咯地笑着。
菀清眸中闪过泪水,一切的苦难都已消逝,“风扬。”
唤着孩子的名字,菀清已然哽咽。
看了看屋外,一种莫名的恐惧浮上菀清的心头,连婴孩也停住了笑声。
咣当
门板应声而倒!
白露和李老道像球一样的被踢到一边。
一股寒风涌入,风雪从破门处吹进屋子。
稳婆一皱眉,将内帘严严实实地拉了起来。
“怎么回事?”稳婆说着走出内帘,“产妇见不得风,你们想干嘛?”
白露和李老道从地上爬了起来,同时一抹嘴上的血迹,死死地护着内帘。
“你们还要不要见点脸?”李老道啐了一口带血的痰,“没见过别人生孩子?这么巴巴地赶着来看,非得让全天下知道你们从娘胎就带着疯病,恶心病?”
白露平素不会骂人,这会儿听李老道口吐芬芳,只一个劲地点头应和。
“你们怎么就这么坏?下地狱后扒皮抽筋都是轻的!应到你现世的儿女身上叫你子子辈辈全都”
没等李老道骂完,白露赶紧打断,“不行不行,你这把青怜姐也骂进去了。”
李老道被打断,先楞了好一会,正欲开口,又不知道骂到哪里了,低声问白露,“刚才我骂到哪里了?”
“扒皮抽筋!”
“噢对对对!”李老道一边点头,一边组织语言,可这会,无论他骂的怎么用劲,都只见嘴动,而不闻声响。
原来早已经被司徒无敌用一颗小石头点住了哑穴。
雪吹来了不少,地板上白茫茫一。
隔着帘子,司徒无敌和伊葛冲里行了个礼,“微臣恭贺皇后娘娘喜得千金。”
菀清双手一缩,目光眨也不眨地看着景风扬。
司徒青怜抱着孩子冲到窗子边,“小桐,你盖好被子,别被风吹了。”
说着,司徒青怜将窗子开了一条缝隙随即又苦笑着阖上。
“四面都有人,是么?”菀清闭目,“他们是一定要抢走孩子的。”
司徒青怜看着菀清,牢牢地抱着景风扬,“我保证我一定护着她,人能将风扬夺走。”
“皇后娘娘。”伊葛声线平静,“奶妈早已经在宫里等着了,小公主住未央宫,那里有照顾。”
“不必了。”司徒青怜望着帘外,“小公主得陪着她母亲,至于奶妈从皇宫里迁到景王府就行了。”
伊葛听出司徒青怜的声音,看了司徒无敌一眼,自己往后退去,那意思是你女儿,你自己搞定。
司徒无敌冲门外叫了一声,“送进来。”
孟四爷,秋霜,六爻,四象,还有上百个护卫,一一被铁索捆进了屋子,每一个人身上都带着伤。
一时间,刺鼻的血腥味混合着冰雪的凉意,形成了一种让人难以忘记的气息。
“四爷。”稳婆连忙去搀扶孟四爷,“将军,你们想干什么?”
司徒无敌冷冷地扫了稳婆一眼,下一刻,望向帘内,“太妃娘娘你要景王府的忠仆都因你而死吗?”
一句话,司徒无敌把所有的压力都转交到司徒青怜身上。
司徒青怜听出了话音里了威胁,身子有些发抖。
菀清咬着牙关,“青怜,将风扬交给他们。”
“不行。”司徒青怜连忙摇头,更紧地抱着景风扬,“孩子到他们手上,即便不死也会被教成骄奢淫逸的废人一个。我见过太多!”
“那就从最老的开始吧。”司徒无敌使了个眼色,手上的士兵立刻将刀架在孟四爷的脖子上。
“四爷!”六爻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要杀就杀我你们对一个过半百的老人也下得去手么?有种杀我!”
孟四爷脸上带着微笑,冲着六爻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六爻,你越吵他们越开心,王妃也会越不安。我都享了七十几的福了,这辈子也活够了。”
看着孟四爷一付视死如归的样子,其他人的眼里都掉了泪。
也因着孟四爷的话,所有人都沉默了大伙闭着嘴巴,一点声音都发出。
司徒无敌看着这些阶下囚,也生出了些许敬意。
同时,司徒无敌也开始怀疑自己
他们把景枫赶下台,推了景澜上位,究竟是不是正确的?
景澜和菀清究竟有什么样的能力,能让整个景王府的下人,都变成这样财不为其动,利不因其迷!一个个地赶着?
“送出去。”菀清语气坚定,若不是自己起不来,恐怕她得亲自动手了,“我和景澜受了大家太多照顾,怎么能因我让大伙去死?”
“”司徒青怜有些发抖,低头看这孩子,她漆黑的眼珠无畏无惧,时不时地歪头微笑。
“杀光所有人后,若不出去,他们照样会进来。”菀清深吸了一口气,“我要他们都活着!我们博弈的资本。”
“可可你不怕风扬”有不测么?
司徒青怜没敢说出后面的话来,可菀清显然懂她的意思。
缓缓从被子里将手摊开,复又紧紧地捏住!
菀清一句话,可司徒青怜却起了一身的冷汗!
这是个多么柔弱平和的女子啊如今,她让司徒青怜懂得了何为为母则刚。
“好吧。”司徒青怜用披风将孩子裹住,“爹,我把景风扬交给你,你别伤害任何人!”
意料中的结果!
伊葛叹了一口气,目光里略有几分失望。
走出帘子,司徒青怜抱着孩子,缓缓朝司徒无敌挪去。
“不可以!”孟四爷大喊了一声,“我就是死也见不得王妃骨肉分离。”
言罢,倔老头主动找死!
躬起身子冲着出鞘的宝剑撞去
这一下,孟四爷撞的又狠又准!
血顿了一会,方才水涌一般地从脖颈喷溅出来。
铺了一层白雪的地板开出朵朵梅花。
孟四爷撞死的地方,离司徒青怜不远,温热地血渐到司徒青怜的脸上!
司徒青怜一个激灵,伸手抹了一把,把一张脸弄出半块污迹,显得有森冷可怕。
哭喊声响了一片,手执宝剑的士兵也吓得腿软,一下子跪倒在地。
孟四爷一点气息也没了,可他的伤口处,还在流血。
司徒青怜垂头看了一眼景风扬,婴孩并不惧怕她脸上带血的样子,反而用小小的双手,紧紧地抓着司徒青怜的衣服。随即又甜笑着将头埋到司徒青怜的胸口,像是要睡觉
“把孩子给我!”司徒无敌上前一大步,布鞋踏在孟四爷的血浆里,不知有濡湿双脚。
司徒青怜突然将手收了回去。
伊葛站的有些佝偻的身子,立刻直挺起来。
“你想干嘛?”司徒无敌又喝了一声,“孩子给我。”
“不!”司徒青怜且退且摇头,“你杀光他们吧!我不是小桐我不会把景风扬交给你的,他们的死活我一点也不在意。”
“我们不怕死。”白露冲司徒青怜叩了一个头。
六爻秋霜几个人,相互望了望,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他们不怕死,就是白死了至少,他们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杀!”司徒无敌下令,“从侍卫开始!”
“住手,住手!”帘子内传出菀清的哽咽,“青怜别。”
司徒青怜的眸光有几分闪烁。可仍旧将怀里的婴孩抱的死死的。
司徒无敌一抖双手,又两个景王府的侍卫倒在了血泊里。
司徒青怜楞了楞,突然甜糯糯地瞧着司徒无敌,声音软软地叫了一声,“爹爹!”
一边甜叫着,她一边往自己的手臂上刺了两刀,“爹爹,我也曾经是你的乖女儿啊!”
司徒青怜的这动作,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司徒无敌杀两个景王府的人,司徒青怜便刮自己两刀!
“爹爹,爹爹。”司徒青怜的叫声越软越糯。
伊葛眼见司徒无敌的身子开始发抖
这对父女还真有意思!
伊葛抿唇,继续打量着眼前的戏剧。
“杀!”尽管心疼,可司徒无敌仍然下令继续杀人。
又死了两人!
司徒青怜继续往身上戳着窟窿,“爹爹,尽管你怪我怨我可父女天性,血浓于水,你当真舍得?”
司徒无敌脸色铁青。
“爹爹再杀下去,你的女儿和你的外孙都没了。”
这句提醒让司徒无敌醍醐灌顶!
“住手!”
咬着牙关盯着司徒青怜,司徒无敌道,“你当真能为了别人的孩子,不要自己的骨肉?”
“不!”司徒青怜摇头,“我都要!”
“”
“倒是你父亲,你为了夺走一个外人,连自己的亲外孙和女儿都要杀了么?”
一问一答,比的是谁更心狠!
老的终于败给了小的!
老的始终狠不过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