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王公公捏着拂尘,看着正在池塘边喂鱼的景澜,轻声道,“柳丹求见。”
“不见,不见。”景澜不耐烦地一摆手,“让柳丹去找司徒无敌,伊葛将军也行反正随便哪位都可以,只是别来烦我。”
华褚今年,尚才早冬便下了好大的雪,如今整个皇宫都堆的白茫茫一片,池塘的锦鲤也懒懒地卧在池底,半晌没有动静,连投食都不见争夺,反复几次,景澜也怏怏地,没甚兴趣。
王公公是皇宫里的老人了,景渊在世时便已经服侍在旁,八面玲珑的老太监,连景枫都舍不得将他处死,到景澜登基,已经服侍过三位帝王了。
“陛下,您虽还年少,可也得注意这身子骨,哪有大雪天的在水边喂鱼的?”王公公持着披风走来,“车到山前必有路,老奴眼看着三朝绵延,如今”王公公只作叹息不讲话,不时地假咳两声。
景澜这才将手上的鱼食全都丢了,回头看了一眼这假意发抖的老公公,轻声笑了起来,“亏不得他们都叫你老祖宗。”
“陛下这话可折煞老奴了。”王公公止了假咳,也跟着景澜笑了起来,“您就见见柳大人吧,人正等在御书房。”
“走吧!”景澜点头,“这柳丹可以啊,多少达官给你使银子,也不见得你在我面前说句好话,柳丹连品级都没有,倒还能请得动你老祖宗。”
王公公跟在景澜身后不远的地方,轻笑着说道,“陛下恕老奴无理,今天也说两句干政的话老奴历经三朝,要看不出来柳丹日后定受重用,那这双眼睛就活该被剜了。”王公公是知事的人,一般不兴说这些的,今儿在景澜面前,倒说了几句实话,“这柳丹打先皇在的时候就被委以重任,老奴最近也看了柳丹的为人处事,是棵好苗子,再经陛下一栽培,也就可以成为撑天木了。陛下嘴上不说心里倒喜欢他得很。连皇考皇后”
“王公公,在我面前你就别一口一个先皇了,直接叫景枫得了。”大雪让整个皇宫变得格外寂静,“什么皇考皇后,你也直说夏樱得了,听得我怪别扭的。”
“老奴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景澜脸上露出一二分心酸来,“按辈份来说,你算是我和景枫的老叔。”
王公公又欲下跪,被景澜一把馋住。
“柳丹找我什么事?”走了一路,景澜身上也飘了不少的雪。远远地景澜见御书房有两个人的身影,“除了柳丹还有一人?是谁?”
王公公抿唇,“是个女子。”
景澜脚下一停,“不是是吧!”回头望向王公公,景澜语气惊恐,“学岑阁老?准备给我说亲?”
见景澜一脸的恐惧,王公公连忙摆手,“老奴怎敢过问陛下的家事”引着景澜往前走,王公公接口道,“柳大人说那女子是今年京科状元。”
“不是吧!”景澜轻皱起眉头,“我再不理事,今年的状元也见过了绝不是位女子。”
王公公耸了耸肩膀,继续道,“具体怎么样,老奴也不清楚,只听柳大人顺嘴这么一说”
说话间,景澜和王公公已经到了柳丹近前。
柳丹和那女子忙给景澜行礼,“参见陛下。”
打量了那女子几眼,景澜略有些好奇,“这位是?”
“回陛下,草民姓孟名秋明。”这女子身形清俊,声音冷冽,站在雪里有那么几分遗世独立的感觉。
“孟秋明?好名字。”景澜念叨了两声,“进去说吧。”
一行人进了书房,景澜坐到了堆满奏折的书桌前,可他却连一本也没有看过。
屏退左右后,景澜方冲柳丹道,“柳丹,没外人了,你们有何事见朕。”
柳丹和孟秋明皆站在殿中,一动不动。
景澜看着碍眼,“你们两杵着干嘛,当冰雕啊?自己找个位子坐下吧。”
自从当了皇帝后,景澜便越发厌恶森严的等级制度,那些规律冰冷得没有温度,所有人都变了一个样
都这么长时间了,景澜还是没有习惯当一个皇帝。
“陛下,臣是想请您给孟秋明安排一个官职。”柳丹将孟秋明的文章呈给景澜,“陛下,您看看。”
“不看!”景澜打了个哈欠,“柳丹啊,刚才王公公还夸你聪明来着你又不是不知道,朕不批公文,你文章呈在奏折里,存心是不想让朕看。”
柳丹还欲再讲。
“无妨。”孟秋明打断柳丹,“不若由草民当庭口述。”
大昶女辅传大昶未成,华褚之末,帝初开女科,孟辅参考,以华褚女子榜眼入京,原乃大夏之人,女扮男装,以夺榜首,夏帝治罪,弃之不用。乃移华褚,初入龙庭,口诉国事,澜皇与相,惊其才,以为之奇。
孟秋明将自己半生钻研的东西,一一口述完毕,直见柳丹和景澜皆瞪目不言,以为自己冒犯了,“草民言词浅陋,陛下勿怪。”
景澜亲自给给孟秋明端了茶水,“喝些吧你连说了三个时辰。”
孟秋明倒吸一口凉气,四看了御书房一眼,果不其然,四周早已经点了灯,而且蜡烛过半,已是深夜。
“草民以为只过了片刻。”孟秋明说着那些见解,不知明间流逝。
景澜目光满是欣赏,“难怪柳丹说你是状元,朕看也果然如此只是,女子的考卷朕也看了,实在平平。当时怎么不把这些都写上?”
听景澜这般问了,孟秋明这便跪倒在地,将自己如何女扮男装在大夏参考夺榜,如何被治罪,又何又请妹妹带罪的事,一一说给景澜听。
景澜听完,越发喜欢,直拍手鼓掌叫好,“夏乾怎么将你这样的人才放到华褚了!你放心吧华褚与大夏连为姻亲,你妹妹朕会想法子与大夏交涉的,你即有抱国之心,总归不会负你。”
这话让孟秋明眼眶一热!“多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