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人又不是我抓的, 你问我干什么。”蔡飞屏躲闪贾赦的审视, 仰头去瞧墙上的画,感慨此画工笔细腻, 是难得的妙品。
“是与不是, 再审便知。”
贾赦之前身处困境,得知京外有武行出身的人伪装成百姓游荡,贾赦便立刻便想到了常胜军。因当时情急, 而他迫切想在皇帝面前解释表明清白, 便未作多虑。而今仔细琢磨起来, 那些人被抓之后便立刻坦白,着实有些蹊跷。汤天利再蠢,该也不会派些如此嘴松的人来京办事。
再结合蔡飞屏而今的反应, 这件事势必是宋奚为了帮他解除危难,故意为之。
贾赦皱眉默然, 许久不语。
蔡飞屏缓缓转头,发现贾赦情绪不对, 晓得他猜出了真相,忙凑过来让贾赦不要动怒,解释宋奚也是出于好意。
“这世道也并非件件事都能做的公正。你受人设计, 白白蒙冤,若此刻不能解除为难,只怕悠悠众口都异口同声,偏偏把白的污成黑的, 到时候凭你如何说真相讲道理,也来不及了。”
“我懂,这是权宜之计。但那些冒充常胜营的人,岂不白白受罪,我琢磨着该怎么解救他们。”贾赦哪好意思因为自己,连累那么多人。
“这件事好处置,回头便说他们服从朝廷招安,戴罪立功是。此事交给谁都能办,你倒是不用操心这些。当下紧要的是把案子调查清楚,拨开迷雾,辨明阴谋,还朝堂清静。”蔡飞屏劝道。
“派系斗争,不是我所长。”
蔡飞屏怔了下,略焦急道:“你查清案子,告诉我们,之后的事情我们自然知道该如何处置。”
贾赦应承,转即跟蔡飞屏提出条件,他身边的人手不够,需得让柳州城鬼三猪毛等人回来帮他才行。
蔡飞屏了解贾赦在柳州的经过之后,表示这件事便交给他处置便是,要不了几日会有消息。
贾赦从状元楼别了蔡飞屏后,便立刻前往行宫去见衡萌衡峻。衡峻不在府中,衡萌倒是兴致不错,在下人的陪同下,坐在湖边饮酒。听说贾赦来了,他高兴地叫人备了酒菜,在湖边亭内掌灯,要和贾赦秉烛夜谈。
“莫非衡萌殿下有很多话要和我说?”贾赦讶异问。
“自然,今日大哥不在,你又难得来了,我自然开心,从我上次受伤苏醒之后,便再没见过你。你这人倒也无情,我替你挨了一箭,你却对我不管不问,转头跑没影了,连声谢谢都不说。”衡萌脸颊在烛光的映衬下微微有些发红,他从垂着眼眸,修长的睫毛在眼下映出倒影,看着有几分哀怨地意思。
贾赦轻笑一声,举杯敬衡萌,“多谢你替我挡了一箭,权算是救了我一命。”
“什么‘权算是’?我救了你的命,自然是你的救命恩人。啊,我知道了,你怕这件事是我算计你的,然后拿这份情要挟你?放心吧,我可没那种坏心,你只管记住我救你命这件事好,我拿命发誓,绝不会以此要挟你为我做什么。我是心甘情愿的。”衡萌说罢,便开朗地冲贾赦一笑,没心没肺的样子。
贾赦见衡萌说得诚挚,并没隐瞒之嫌,便审视地看着他,斟酌道:“有些话不知该不该讲。”
衡萌拍手,恍然反应过来,“我知道了,难道是你查出那些刺杀我的人身份其实是真颜人?”
贾赦点了点头,问衡萌为何会有如此猜测。
“还用猜么,从你的态度我便推敲出七八分,难不得你这样防备我。但我发誓,我真不知情!”衡萌说罢举手作誓。
“听闻真颜族的人从不信誓言。”贾赦道。
衡萌嬉笑一下,讪讪收手,“确实不信,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极力向你表明清白。”
贾赦漠然笑了一声,附和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反驳。
衡萌却因此反而觉得心虚,伸脖子真切地跟贾赦道:“我真的不知情,你相信我,可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们一定是真颜人?搞不好是你们大周朝内讧,有人想闹事,便伪装诬陷我们真颜族。”
“后脑的一缕短发。”贾赦接着道,“这些人还曾藏身在三皇子府的一位管事所购的屋舍之内,这显然是想诬陷三皇子,而不是你们真颜人。”
衡萌怔了下,然后摸了摸自己后脑的辫子,蹙眉道:“没想到你连这都注意到了,那倒不像是刻意表露的,若是真如你所言,是我们真颜族的,那必定是大哥的人了。”
贾赦见衡萌张大眼看自己,然后不停地对自己点头,倒没料到衡萌会这么轻易地出卖了他的大哥。
“上次你受伤,你大哥很护着你。”贾赦道。
衡萌嗤笑,“猫哭耗子假慈悲,他那是想拉拢我的心,我是不会上他的当。这天下间的事,不管对与错,只要他往东,我往西,总之我绝不会跟他一路!”
“我还以为你们兄妹感情很好。”贾赦道。
“怎么可能!”衡萌忽然呆滞了下,傻愣愣的看着贾赦,然后惊诧的连连退几步,他紧张地把双手攥紧,背在身后,“你、你胡说什么,我是男的,怎么可能跟他是兄妹!贾大人真会开玩笑,哈哈哈……”
贾赦静静地看着他。
衡萌自己笑够了,自己也觉得自己解释的太牵强,她这点功力对付其它人还行,但却绝不可能糊弄得了贾赦。
衡萌认命的走回去,在贾赦对面坐下来,撅嘴问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太久了,不记得具体哪一天。”贾赦道。
“你——”衡萌抖动眉毛,恨恨地瞪一眼贾赦,便无奈地叹气,“亏得我还觉得自己装的不错,甚至逃过了黄远德那只大尾巴狼的怀疑。”
贾赦遂问何故,衡萌便把他遇刺之后,黄远德带人前来查看她身体的经过说了。
“幸亏我反应机灵,假装昏迷发疯。”衡萌道。
贾赦:“是我告诉圣人,怀疑你是女儿身。”
衡萌气得伸手指贾赦,见贾赦坦然面对自己,让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气得放下手道,“罢了,我也明白你的立场。”
“放心,这查你是否为女儿身的事,是黄远德之责,我不插手。相信以你的机灵劲儿,足可以糊弄他。”贾赦道。
衡萌态度这才有些缓和,“我总算没有白替你挡一箭。且不管这箭是谁发的,必然是要伤你的,我替你挡了,是一份情。我不求你为我做什么,但也请你看在这份儿情面上,别多做什么害我才好。”
贾赦笑了,觉得衡萌这厮挺精明。以退为进,十分机灵。
“我可没衡峻虚伪狡诈,我喜欢谁不喜欢谁,只表现在脸上。人活得得简单点,不是么?我们真颜族原是在马背上驰骋的热情好客之族,个个为人豪爽不拘小节,一团和气,整天只是牧马放羊,过着十分悠哉的日子,不争什么,不抢什么,不会耍心机,更不去害人。
可自从父亲在真颜族称王之后,愣是把族里的男人培都养成了凶猛好斗的恶狼,胜者为王,败为奴,而女人则成了胜利者特别享有的所有物,是给他们发泄□□生孩子的工具,没有任何地位可言。
甚至有些漂亮点的女人,非己所愿在一年内被强迫易手了七八个男人。偏偏这样的日子没了头,我父王如此也罢,大哥也如此,它不仅继承了父亲的野心勃勃,手段更比其阴狠凶残百倍。长此下去,我真颜族人断不会有安宁的一天,女人更是。”
衡萌说完这些话,眼睛便红了,她偏过头去,缓了好久,才转过头来,又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
“瞧我跟你胡说什么,今天难得见到你,也听说你此番回来废些周折,总算是苦尽甘来。这桌酒菜,算是我为你接风洗尘。”衡萌说罢,便自斟一杯酒,敬贾赦。
贾赦微笑着举杯,一饮而尽,眼瞧着天色大黑了,他便起身拱手和衡萌告辞。
“才陪我喝两杯,要走?你果然很讨厌我。”衡萌漂亮的眼睛里立刻闪出楚楚可怜的失落之意。
贾赦:“有人刚刚病愈,我要多陪陪他。”
“宋慕林么?”衡萌见贾赦沉默不回答,知道一定是宋奚,“我在京城也住了有一段日子了,听说过一些你们的传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若是,还要祝福你们,都是郎才,倒是十分相衬。知道你二人在一起后,越想越决的,这世上该不会有再有其他人能与你二人相配。”
“出乎意料的明事理。”贾赦感叹,再次拱手谢过衡萌,他转身去了,忽然又顿住脚步,然后回头看衡萌,“殿下这次来大周的目的,该不会仅仅为了和你大哥对着干?”
“自然不是,我要的远远不止这些。” 衡萌笑一声,然后背着手,迈着轻快地步伐走到贾赦身边,踮脚在其耳边嘀咕了两句。
贾赦愣了下。
衡萌却发出咯咯的笑声,从贾赦的耳边抽离,整个人看起来开心至极。
贾赦拱了拱手,“若真如此,却是好事,愿殿下得偿所愿。它日这方面的事儿,只要不损我大周利益,我倒愿略尽绵薄之力帮助殿下。”
“我知此事不易,但若人没有点追逐,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本来不抱希望,只想硬拼一把,听贾大人此一番言论,倒是涨了我心中的气势。”
贾赦点点头,别了衡萌之后,出门便问黑猪:“早前叫人去调查真颜二皇子的事,而今可有结果了,去催催,尽快,我要细节。”
黑猪领命,立刻去办。
到了宋府,贾赦急急迈大步进了正堂,便见宋奚穿着一身素净的青缎便衣,端坐在桌边看书。见贾赦来了,宋奚眼睛里冒出光亮,立刻命人传饭。很快饭上来了,特腾腾的冒着热气。
贾赦随便挑了碟素菜看,绿菜叶子颜色略有些发深。因常在宋府吃饭,贾赦甚至厨子做饭的火候,这才显然是热过了,该是早做好了,一直在等他。
“走的时候,便和你说过,我有事忙,不定什么时候回来。为何不先吃,你身体还没有恢复。”贾赦语气里有些责怪之意。
宋奚:“刚巧这时候想起来吃饭罢了,刚看书入迷,倒忘了用饭这事儿了。”
贾赦看眼宋奚,不想拆穿他。便坐在身边,为他盛鸡汤。丫鬟们见状,要来帮忙,宋奚也让贾赦不必动手,自有人伺候。贾赦没听,还把屋子里的人都打发了出去,只管自己为宋奚夹菜。荤素都有,选的都是滋补养身的菜色,比如山药,鱼肉之类。
“你既然这么在乎我,我夹的东西要吃光。”贾赦嘱咐道。
宋奚预感到什么,看眼贾赦,便也听话的拿起筷子,把碟子里的东西乖乖地都送到嘴里。
贾赦也给自己盛了一碗鸡汤,边喝边用监视的目光看着宋奚。
宋奚吃到末了,有些不自在,啪地放下筷子,“别再这么看我,否则我没心思吃饭。”
“还威胁上了。”贾赦笑一声。
宋奚瞟他,“不是威胁,是身体自然反应,我也阻止不了。”
贾赦立刻收回目光,脸烫地喝着鸡汤。
宋奚看着自己盘中剩下的菜,犹豫了下,才又拿起筷子,勉强吃完。
之后他便漱口,净手,饮了茶,方开口问贾赦才刚都去忙了些什么。
“琏儿媳妇生了,是个男娃,皱巴巴的,不好看。”贾赦顿了下,放下手里的空碗,便也漱口净手,然后坐在宋奚身边,“见了蔡飞屏,去了趟真颜人住的行宫。”
宋奚忙恭喜喜得孙儿,又问贾赦都和蔡飞屏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最多不过是聊了聊那些在京城外围堵我的常胜军。我琢磨着该是时候好好审一审他们。”
“有什么好审的,都已经认了。”宋奚态度无所谓的样子。
贾赦看他,“你的人,你倒是不心疼。”
“你若是知道是我的人,必定比我还心疼他们,我倒是不必操心了。”宋奚立刻机敏的应对了贾赦的话,显然他早已经察觉到贾赦知道他派人伪装常胜军的事。
“你这人,还理直气壮,怎的不告诉我?”
“当说的时候,你不在。事情既已发生,多说也无意,何必让你知情太多,反而陷入危险。”宋奚语调冷静地陈述,然后异常平静的看着贾赦,“我只愿岁月静好,你我相安无事。”
“国祚不稳,哪会有安居乐业的百姓。”贾赦叹道,然后伸个懒腰,感叹身子乏了,传下人准备热水。
“倒不必麻烦,带你去一处好地方。”
“去哪儿,远了我可不折腾,说了,累。”
宋奚拉住贾赦的手,便带他往后花园去,七拐八弯,却见竹林后有一处新建的房舍。贾赦清楚的记得,此处原本是一片不算大的假山林,而今却是九曲通幽,碎石子铺成的沟渠里正流淌着冒着热气的水。
“这是?”
“你不在的时候,下人在此处发现了温泉,我便叫人改造了下。”
宋奚说罢,便推开门,带贾赦去看屋内建好的温泉池。方形池,一侧铺以白玉石矶直通池下,氤氲的热气力惨杂着淡淡地硫磺的味道,水有齐腰深,温滑清澈,脱了衣服坐在温泉池内,顿觉得神清气爽,细想芳华,忘今尘世喧嚣烦恼。
宋奚揽住贾赦的腰,便从前方靠近他,紧紧抱住,与他两颊相蹭,耳鬓厮磨。贾赦轻嗯了一声,便抓住宋奚的肩膀,把头靠在他的肩膀。
“听说你前些日子病了,为何不说与我?”贾赦声音略有些沙哑,伴随这池内掀起的浪花,尾音略有些发抖。
“便还是那句,事已发生,多说无益。说了,也不过是徒增你烦恼罢了,又何必。”宋奚衔住贾赦略带凉意的耳垂,轻轻地吸允着,“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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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赦靠在白玉石矶上,闭眼睡了好一会儿,才被宋奚硬拉起来,披上了衣服。
“泡得手指都发白了。”
贾赦理好衣带,便伸了个懒腰,跟宋奚提议,他应该在温泉附近建一处可以歇息的屋舍。这样他便不用舒服的泡澡之后,还要走一段路才能去歇息。
“嗯,懒人总是能想到更多办法怎么犯懒。”宋奚玩笑道。
贾赦打个哈欠,“你那是还年轻,等你到这年岁的时候,自然晓得精力不济是什么。”
“我不会。”
“瞧瞧,说你年轻,你真幼稚上了,哪会有人不老的。放心,等你精神不济的时候,我更老,你还是能满足我,不用伤心。”贾赦也开起了玩笑,故意安慰似得拍了拍宋奚的肩膀。
宋奚拿住贾赦的手,定定地看着他,口气有几分凌厉,“我说不会,便不会,你永远都会陪着我,没有生老病死。”
“你真疯了。”贾赦看着率先离开的宋奚,笑叹一声。
宋奚背影清冷,他闻言侧眸瞟一眼贾赦,嘴角便浮起一抹冷笑。
“你且看。”
说罢,他便伸手,示意贾赦过来,和他携手同去。贾赦便看着宋奚的侧影,竟恍然觉得比以前凛冽几分。
贾赦凝眸盯着宋奚背影一会儿,便跟了上去。心中却有些发怔,他在想象刚才那个在池中对自己百般温柔的人,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宋奚。但刚刚……宋奚表面上对自己的态度似乎和从前没什么不同,但贾赦却恍然觉得他好像变了,好似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宋奚。贾赦猛然想起那胖道姑曾在柳州府衙时和自己说过的话。
贾琏那边传了两句话来,贾赦回房时,屋内的香炉正点着,隐约冒着淡淡的青烟,让整个屋子里散发着一股淡淡好闻的梅香味儿。宋奚正靠在罗汉榻上,歪着身子看一本书。贾赦进来了,他似乎也没有听到,翻阅下一页。
贾赦便在他身前坐下来,转眸看见桌边的小方桌上,有一个黄色的纸药包。贾赦一眼辨认出来,那便是胖道姑当初给他的那味药。
“你还留着这东西做什么,干脆扔了便是。”贾赦拿起来,心里琢磨着道姑到底什么目的,里面的药粉又到底是什么东西。
“自要留着,等那道姑回头上门的时候,也好给她尝尝什么味道。这些人手里的东西,总有些趣儿,你该知道的。”宋奚放下书,伸手拉着贾赦在自己身边,口气半带命令,“以后不许你再提什么离别的话,我不听。”
“你倒是比以前霸道了。”
宋奚冷眸看他,贾赦便也对上宋奚的眼。
“也便只有你可这样看我。”宋奚捏着贾赦的下巴,便吻上了他的唇,咬了上唇瓣,便又狠狠地吸允着下唇瓣,接着便把整个舌头探了进去,肆意的搅弄。
贾赦推开他,微微粗喘着气。
宋奚笑着用手指尖勾了勾他的下颚,然后指尖便从下颚处一路滑到贾赦的脸颊,“对你怎么都不够,但你放心,今晚我不会欺负你,知道你累了。”宋奚拍拍身边的大软垫,让贾赦也躺过来,然后给他盖上了貂绒毯子,接着便拿起手中的书,和贾赦读书里面的故事。
贾赦恍然看着宋奚伴随着说话而微微动的下巴,几次欲言又止。
待宋奚把故事讲完了,他便问贾赦感想如何。
“什么?”贾赦问。
宋奚便把书拍到贾赦的手里,“心不在焉,行了,你有话便问。”
“问了你便会说么?”贾赦反问。
“是你问了,才能安心睡。”宋奚反驳道。
贾赦笑着称是,便垂眸道,“柳州盐铁案,我查到的线索很有限,没留什么可疑的线索给我,一切发生的事情,都是伪造出来,故意蒙骗我而为之。消息柳州分舵也出了奸细,还没查实是谁。杜春笑在柳州做什么,我也不清楚。马天漠和他,还有汤天利似乎是一伙的。至于他们到底是不是真心要辅佐三皇子,我也不能判定。如铁矿案,表面上看来是为了诬陷三皇子,但盗矿贼却愿意招供,提供供词,证明他是受你我安排而故意去诬陷三皇子。”
“听起来很通顺,显然这盗矿贼车双全是穆瑞迥的人。”宋奚道。
“若真是穆瑞迥自导自演,他又为何在一气之下杀了李公公,他杀人之后,得知李公公纯属无辜之后,却又懊恼悔恨之意,并不像作假。”贾赦道。
宋奚:“或许是你看错了,毕竟也不是谁表现出的情绪都那么可信。”
“我倒要问你呢,杜春笑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都不信你真撒手不管他了。”贾赦再次揪出杜春笑来,上次问的时候,贾赦总觉得宋奚回答的有些模棱两可,不是很具体。
“这其中太复杂,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我也不想你知道太多,反而陷入更大的危险。而今便是我也有受人算计,险些抱恙送命,我不拦着你查案,但你今后要比现在更加仔细小心才是。”宋奚嘱咐道。
贾赦眯起眼,死盯着他,“你在逃避我的问题。”
“不想骗你,也不想告诉你。不如这样,你自己查,说对了我便认。”宋奚嘴角勾出一抹极为自信的笑,然后抓着贾赦的手,“你不是还有一篇文章没法出去么,我和你的愿望一样,希望你有朝一日,可以舆论随意,上可监国,下查百姓疾苦,让天下人共享太平盛世。”
贾赦听着宋奚的话很有道理,点了点头,表示他的确盼着有这样一天的到来。
“既是乏了,早些歇息。”
……
再醒来,已是清晨。贾赦眯眼缓了会儿,才算精神,他坐起身后下意识的看身边的位置,是空的。贾赦把手放在褥子上,一丝暖意都没有。看来宋奚要么是很早起了,要么是昨夜根本没睡。
贾赦掀起帐幔,见屋内的拉住已经烧到小拇指长了,再看罗汉榻那边,宋奚眯着眼正睡着,身子侧歪在大软垫上,手里还拿着一封信。身前则是四角短腿的梨花木小方桌,上面摆着笔墨和一叠信。
贾赦没有穿鞋,干脆光着脚走过去,他大概看了眼桌上的信,都是没有署名的空白信封,不过心里面却是塞了东西的。
贾赦转而瞟向宋奚手里的那封,透过信纸背面,依稀可辩几个字。贾赦干脆把信慢慢地从宋奚的手里抽了出来,却见内容讲得是春和殿的情况。大皇子每天几乎有半日时间在春和殿,和皇后一起度过。其余时间则依照皇帝的安排,去了户部历练。皇后对于死而复生的长子极其溺,每天都要亲手做羹汤泡茶给大皇子食用。
都说母子连心,若这大皇子真如皇帝所怀疑的那般,有可能是假的,以皇后的慧敏,会察觉不出?
贾赦放下信纸,琢磨间,忽然发现宋奚不知何时睁眼了,墨眸一直盯着他,似乎已经看了很久。
贾赦便把信送到宋奚跟前。贾赦倒不觉得如何,宋奚的书信等等从不瞒着贾赦,他以前也是随便看的。
宋奚也没意见,把信丢在一边,便坐起身,跟贾赦道:“这几日不上朝,每到夜半三更的时候,便会有信递上来,我便习惯看完了再睡。”
贾赦点头,和宋奚吃了早饭后,他便穿戴整齐,准备从今天开始去御史台当值。
宋奚便送他,还问他中午要不要回来吃饭。
“该是会忙,来不及回来。”贾赦顿了下,问宋奚打算什么时候回朝堂。
“当下这局势,在家比在朝舒心百倍,我趁此时机好生休息一下也好。”宋奚有些慵懒地笑起来。
贾赦知道宋奚根本放不下朝中事,不然他也不会大半看那些四面八方报来的消息。不过而今这局势也的确让宋奚难做,确实暂且待在家中好一些,更何况宋奚的身体还没有恢复。
“还咳嗽么?”贾赦问。
宋奚笑,“好一些了,见了你,只有舒服。”
“屁话,走了。”
贾赦别了宋奚,直奔御史台。
秦中路提前知道消息后,激动不已,率众御史一起在门口等候,迎接贾赦归来。
贾赦感受到大家的热情,倒觉得有些暖心,谢过他们之后,便问了近段日子御史台的内部事务,随后去乌丞相那边,协助监察他处理朝政。
乌丞相看到贾赦,开心的不行,哈哈笑了好久,不停地拍贾赦的肩膀,表示晚上一定要宴请贾赦。话音刚落,不及贾赦开口拒绝,乌丞相便自己感慨:“瞧我这脑袋,当下还有人更需要你照顾,倒是轮不找我,不急不急,等你日后有空的吧。”
贾赦见乌丞相还如往常那般待自己,心下却是存疑地想了更多。比如那天他所见到衡萌贾雨村从乌丞相府后门出来的情况,再有当前乌丞相在朝局里的态度,他本来是个老猾的中庸派,办事滴水不漏,遂一直受朝中各路大臣的敬重。但而今他却摆明了态度,支持拥立大皇子为太子。
贾赦一直很好奇是什么改变了乌丞相在朝堂的处世之道。据他所知,当年太子爷出征的事,并没有乌丞相的份儿,他完全没必要愧疚。
贾赦静等乌丞相忙完之后,便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干脆的问他,为何要选择支持大皇子。
作者有话要说: 求营养液营养液营养液嗷嗷嗷,按‘灌溉营养液’,选择【全部投喂】,未来两天你们将获得疯狂更新大鱼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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