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内鸦雀无声。
随即便有礼部尚书,户部尚书等等奏功洋洋, 报喜事, 耀国威,讲百姓安居乐业, 述国家繁荣昌盛。
隔日, 十几名大臣位列东宫玄德殿,贾赦也来了。在场众官见状都不解,问其今日又何故来。
“前天贾大人受封, 来了一趟, 倒是合理。今儿个莫非也是如此?贾大人到底与我们这些庸臣不同, 功勋卓著,需得日日彰表。”兵部侍郎陈渭南笑嘻嘻的对身边的黄远德说道。
黄远德哼哼一声,防备地瞄一眼贾赦, 只摆出一脸讥讽之态,并不言语。他在贾赦身上的亏已经吃得够多了, 而今已经身处下风,还是识时务一些为好, 只待它日东山再起再说。
黄远德虽不说话,倒是其他两名大臣窃窃笑起来。有个更大胆子大的,便是南安郡王, 笑声朗朗,还指了指陈渭南,叹他胆大不要命。
“你可知道贾大人什么人物,连这话也敢说, 不怕他挖了你的丑事,给你写在《邻家秘闻》上?”南安郡王嘴上是贬斥陈渭南,实则是在暗讽贾赦干那些挖掘官员丑事、短处,与众官为敌的事。
贾赦看一眼南安郡王。
南安郡王敏锐地立刻抓住贾赦的小动作,便质问他因何看自己,“可是觉得我的话正中你的软肋?”
此话一出,陈渭南忙拉住他,劝他说话不要如此冲。贾恩侯毕竟是敕封的国公爷,地位在他们之上,这般无礼,小心被治冒犯之罪。
“我怕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什么好怕。”南安郡王甩开陈渭南,眼珠子转了下,抿了下嘴角,才扬着下巴,看似无所畏惧地看向贾赦。
贾赦将其反应悉数观察在眼里,淡淡笑了。
随即太监传话,太子穆瑞辽姗姗来迟。和他一同进门的,还有宋奚和乌丞相。
太子客气地道了声:“让诸位大人久等了。”
众臣忙行礼表示不敢。
太子接着便解释他刚刚和宋奚以及乌丞相商议西南边防一事,“西北部族近两月在边境活动频繁,似有意侵扰我大周边城,若意再调十万兵马,前往西北戍守,方可无后顾之忧。”
南安郡王忙拱手附和太子此举妥当,真可谓是未雨绸缪,护全一方百姓。陈渭南连忙也拱手迎合,附和南安郡王的话。
太子笑了笑,落座之后,便看向贾赦,仿若才想起来一般,跟众人道:“父皇昨日传口谕与我,教我治国之法,更耳提面命,告知我任人唯贤之重要。父皇对贾大人可谓是万般赞赏,也告知我一定要好好生珍惜贾大人这样百年难遇的人才。故为这天下苍生,国计民生,还要烦劳贾大人不要继续在家赋闲,官复原职可好?”
贾赦颔首行礼,表示不敢,随即应承称是。
穆瑞辽大赞好,便问贾赦对于西北边境不安一事,有何看法。
换成一般大臣,便是没有提议,总要称赞一声太子处理的极对。贾赦却没有,只说不懂,不便提出建议。
南安郡王等人闻言,面露不屑。这贾赦该是故意走和他们不同的路,如此才显得出他是能人异士?真真气煞了他们。
殊不知贾赦还只是因眼下的局势,不想把太子惹毛,打草惊蛇,才勉强退让说了这话。不然的话,他可以说出更加惹人厌恶的句子。
众臣从东宫退散之后,南安郡王和陈渭南便留了下来,和太子同桌饮茶。
穆瑞辽晃了晃杯子里的茶水,问他二人今天是都觉得贾恩侯有问题。
“他能有什么问题,几天不来参政,却还是跟以前一样态度嚣张。 ”南安郡王道。
陈渭南立刻附和:“臣也这么觉得。”
穆瑞辽低垂眼眸,稍想了下,却觉得既然他二人不觉得有何异常,许是自己多想了,贾赦的确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异常的行为。他回答自己的话,也很有性子,并非是讨好。
“便是多虑了,不提罢了,说说正事,便是这是十万大军调动,明日再议之时,我要你二人……”
贾赦和宋奚从东宫出来之后,猪毛便急忙凑上来,将一样东西立刻塞进了贾赦的手里,贾赦摸了摸,垂眸看了眼,便看向宋奚。二人河边上车,同乘一辆车奔回宋府。
在车上,贾赦便展开手中刚得到的黄绸缎,上面工整干净的写了两行小楷字,是皇帝的笔迹。
贾赦看完之后,便递给了宋奚。
宋奚瞄了两眼,点了下头,“好在他倒是不糊涂,我本以为他的病会令他……”
“清肺茶。”
“什么?”宋奚看向贾赦。
“皇上喝得清肺茶有问题,里面掺了阿芙蓉的叶子,可以治病,但日久成瘾。他身边的奸细会每日冲泡这个给他喝。我便命人悄悄替换成了类似的叶子。好在阿芙蓉的叶子煎服,瘾头不大,圣人前段日子又因为一直依赖清肺茶,而用药不济,病情恶化。故前段日子清肺茶不好用,令他断瘾难受之至,他也没法子,只能受着,也没有引起穆瑞辽那头的怀疑。”贾赦解释道。
“原来你早已经认定他是假的,有所动作。”宋奚欣赏地看着贾赦,“你竟有人在圣人身边?”
“没有,是你的人帮忙,只不过没告知你罢了。”贾赦愧疚笑一声,然后看眼恒书,“多亏他答应帮忙,却别怪他,是我的要求。你也有话说过,你的都是我的。”
宋奚看眼恒书,恒书此刻已经哆哆嗦嗦地低着头,不敢面的宋奚。因感受到宋奚的目光,他立刻跪下认错。
“你不能罚他。”贾赦快嘴道。
宋奚笑了下,让恒书起身,转即对贾赦道:“我既放话出去,便是说到做到。”
贾赦知道他背地里使唤宋奚亲近之人的行为有些冒犯,未免误会,还是跟他再次解释:“这一次,因阴谋巨大,事关紧急,我也是哀求他数次才勉强答应,不会有下一次。”
“我真不在乎。”宋奚打发走恒书,便拉住贾赦的手。
贾赦:“主仆之间,唯有彼此忠诚,才可建立信任。我懂这个道理。便是我的人被你随便使唤,却未告知我,我也会不开心。”
“你已经解释了,我岂会介怀。”宋奚让贾赦快别计较这事儿,还是说说事情的后话。
贾赦便接着讲,他替换了戴权手上的阿芙蓉的叶子之后,便叫高伯明开药好生诊治皇帝的身体。未免汤药被戴权动手脚,贾赦特意嘱咐高伯明,亲自监督熬药,亲自带人送给皇帝饮用。皇帝因为身子难受,万般没有精神,只能寄希望于药能减轻他的痛哭。如此用了小半月,身子倒是渐渐养得比以前有些精神了。
贾赦方在这时候找了由头见皇帝,便是前几日他辞官一事儿,名正言顺的见了皇帝。因当时皇帝身边已然有太子的眼线,贾赦并没有见面坦白说,而是将一切情况写在了奏折里,说服皇帝单独和他谈话。这之后,皇帝便在梦兰行宫悄然暗查,将所有太子身边的眼线暗中拿下,切断他们对外传达消息的可能,且弄清楚了他们传信的路数,只留一个人时不时地报个平安给太子,让他一直误以为梦兰行宫这边没什么异状。
因太子而今已经掌握大权,皇帝便是愤怒,也在贾赦的劝说下,隐忍不发作,只能暗中谋划,慢慢行事。因行宫外也有不少太子的眼线,皇帝又因为养病,一旦面见哪位掌握军权的大臣,势必会引起质疑。遂而今皇帝只能通过贾赦提供的秘密传递消息的渠道,将自己的一些御笔圣旨传递出来,随贾赦酌情使用。
并且皇帝到底是久病身子空虚,便是高伯明日日拿好药供给,精心伺候,皇帝的身子还是大不如前,因此时盛怒之下,江山险些被贼人诓骗易主,他才强打着精神。
“实则高太医已经私下里传消息给我,依照圣人而今这身体情况,实在是虚耗太久,若是能熬过春天,一直有静心养着,或许还能挺上两年。”
“便是说,时日无多了。”宋奚简单概括道。
贾赦点点头,免不得叹息一声,这才几月,便有物是人非的样子了。
“军权一事,由我来处理,我用这些皇帝的御笔会暗中联系各地方军的将领,晓之以理,该是问题不大。难难在我调兵前来之时,能否赶得及解救京城的困境。而今京营节度使乃是南安郡王掌管,他却不知因何缘由,而今可是彻彻底底臣服于太子脚下。”宋奚对于这件事,确有些不解。
“一个人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得到这么多人的诚心臣服,必定是走了捷径。”贾赦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册子来,递给宋奚。
“这是什么。”宋奚看着册子封面上明晃晃的写着‘惊天秘闻第三期’,面有不解,“这市面上什么时候出了第三期?据我所知,这惊天秘闻的印坊已经被你查抄了,相关人等也都死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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