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性情全变?”贾赦眯起眼,立刻起身便前往京畿府。到之后, 京畿府大牢的牢头便一边跟着贾大老爷走, 一边和他细说这胖道姑这两天的变化。
贾赦听完,便挥手示意跟随他的这些衙差小吏退下, 随后在牢头的引领下, 踱步到了胖道姑的牢房前。贾赦等三人走路很轻,不过还是会发出脚踩地的沙沙声响。
胖道姑正对墙打坐,背对着牢门方向, 感觉到有声音后, 她立刻警惕地转头, 一脸防备地看过来。瞧见贾赦后,胖道姑边用很陌生的目光上下打量他,边缓缓地站起身来。她又看了看站在他左后方向的牢头, 以及右后的随从猪毛,一脸茫然。
“你这厮, 见了我们府尹大人,竟不知行礼, 也配做出家人?”牢头气得大声喊一句。
“他……是府尹老爷?”胖道姑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一眼贾赦,便忙行礼,心下却万般疑惑, 为何会有府尹老爷来亲自屈尊到牢房瞧自己。
贾赦早将胖道姑的表情收在眼底,遂问她可还记得自己。
胖道姑茫然摇摇头,越加疑惑,“老爷以前见过贫道?可怪了, 贫道怎么不记得。还有,贫道不懂为何一觉醒来,身处囹圄。莫非是贫道在睡觉的时候,做了什么违法的勾当,梦游了?”
猪毛上前指着胖道姑的鼻子骂她装糊涂,“你又想耍什么新招数忽悠我们老爷,却也没用了,我们自是不会上你的当。”
道姑一听此话,忙跪下赔错,表示自己出家人不打诳语,刚刚所言句句真实,她真不记得自己干过什么诓骗府尹老爷的事情。
道姑还在解释。
贾赦半垂着眼眸,没有说话。
没多久,道姑便住了嘴,主动给贾赦磕头,“但倘若真是贫道干了什么自己不记得的坏事,自然该得报应,只要老爷查明,贫道愿意认下受罚。”
说罢,她又磕了三个响头给贾赦。
猪毛冷笑,转而看向自家老爷,“这倒是新鲜。”
“倘若我让你住在牢中两月作为惩罚,你可愿意?”贾赦语调平静的问胖道姑。
胖道姑点了点头,又给贾赦磕头,表示谢过,但她有一个要求,她想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事。
“你冒犯了我家大人。”牢头道。
“回头我自会让人和你细细交代。”
贾赦说罢,便拂袖离去。
猪毛紧随其后。
主仆二人刚出大牢,正好碰到柳之重带着一些属下过来相迎。贾赦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免了寒暄。柳之重立刻会意,忙把闲杂人打发去了,自己弓着腰,笑容可掬地跟在贾赦身边。
“自她入牢之后,可曾有人见过她?”
牢头立刻摇头,“大人特意嘱咐过属下们,要时刻观察那道姑的情况,别人不敢肯定,但是她,小的可以拿命保证,绝对没有外人见过她。”
“既是你叫人看着了,该是知道,都有什么人接触过她,列个名单来。”贾赦说罢,大迈步去了侧堂。
片刻之后,牢头便呈上亲自书写的名单递给贾赦。
“这三人,可确认?”
“确……确认。”牢头不太确定道。
贾赦冷冷看他,“你可要想好,若我事后每多查出一人,便扣你两月俸禄。”
“大人稍等,容小的再去查查。”
牢头心虚的告退,过了好一段时候,他终于头冒冷汗地回来,又在名单上多加了两个人。
“这个姜云路是昨天早上被临时安排去送饭的烧火丫头,白飞坡则是昨天临时替换做守卫,原来看人的武四闹了肚子。”牢头满怀歉意地补充道。
贾赦瞪一眼牢头,见他耷拉着脑袋,也知道错了,遂没有多说他,立刻召集名单上的五人问话。
贾赦先问了这几人都睡和胖道姑说过话,得知并没有人和她有过多接触后,贾赦便发现姜云路的神色有些紧张。他便开始仔细询问姜云路。
“昨天早上因何是你去送饭?”
原本送饭的孟婆子忙出列告知:“奴婢昨日清早闹了肚子,腿儿软得厉害,便央求她帮忙。”
姜云路抿着嘴角,俩手交叠在一起,很用力地互相握紧。她随后拘谨地点了点头,才小声应和确是如此。
“你们都下去。”贾赦打发走其他人,只留下姜云路问话。
姜云路便更加谨慎起来,垂着头,恨不得把脑袋贴到前胸上去,也便省得被眼前的贾大人看个通透。
“你是做什么的。”贾赦轻言细语,本该是提问,但语调却像只是单纯地陈述一句话。
姜云路一愣,“奴婢只是个烧火丫头。”
“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贾赦指了指姜云路左手虎口处,“你是个左撇子,还拿刀练剑,烧火可不会把那里磨出茧子。”
姜云路整个人怔了下,然后任命地缓缓地屈腿,跪在贾赦面前。
“你不想说?”
“奴婢无话可说,请大人恕罪。”被发现身份的姜云路,反而口气比之前淡定了些许。
贾赦瞧她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知道从其口里也套不出什么,只叫人将她收监。而后排查她的人际关系,他倒是跟京畿府这些贴身伺候他的人并不熟络。
贾赦对猪毛道:“你说那包药我们走后不见了。”
“对,老爷,这事儿也太奇怪了。”猪毛惊悚地叹道。
“那日我先出门,宋大人随后而行。不是别人,只能是他了。你去把他叫过来,这之后让姜云路奉茶给他。”
猪毛应承,随后便在宋奚到达之时,打发姜云路过来奉茶。
姜云路从牢里出来后,忽然得了这么个活儿,心里头自然不踏实,满心疑惑合计到底是什么事儿。进门之后,见到了宋奚,她手顿时抖了抖,却不知为何,她手不过是轻轻倾斜了一下,茶杯便速度滑落,在府上摔个粉碎。
宋奚还没有注意到姜云路,闻声转过头来,他嘴角还有刚和贾赦聊天时带的笑意,看到姜云路那一刻,宋奚的脸立刻冷了下来。
姜云路忙跪地赔罪,慌张打扫地上碎瓷片。
“别忙活了,你们主仆倒和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贾赦道厉声。
宋奚缓慢抬眼,看向贾赦。
姜云路正捡瓷片的手则僵住了。
“你先下去。”宋奚打发走姜云路,便和贾赦坦白道,“可是那道姑有了什么变化?”
“果然是你干的。”贾赦口气不悦道。
“我只是把他喂我的药,还了回去而已,再说了,你的人不是已经做过甄别,这东西要不得人命么。其实便是要得了命,我还给他也无可厚非。她既敢谋害皇亲国戚,我便可以行便宜之权。”宋奚解释道。
“宋慕林,倒是很会狡辩。在我的京畿府,人在我眼皮子底下,你下手却不和我说一声,当我什么。”
“便是你,我才没有说。说了若连累你,我内心有愧。再者你心善,我若说了,你岂会容我那般做。这事儿你该怎么办怎么办,参我也好,骂我也好,但不许和我不好。”宋奚微微扬起嘴角,冲贾赦很好脾气的笑。
“那道姑说的没错,你确有些微细的变化。但人么,总是随时而动,不可能一辈子性子都一成不变。”贾赦审视宋奚,“我倒是一直好奇,她为何非逼着我喂药给你。你便是性情变了,和她又有什么干系。”
“无聊。”宋奚眼睛瞥向别处。
贾赦伸手摆正宋奚的头,强让宋奚看着自己,“你会不会和我一样了?”
“胡闹。”宋奚失笑,抓住贾赦的胳膊,然后手指滑过他的手腕,接着便握着他的手,亲了贾赦手背一口。
若真是换了个魂魄,喜好该会便才对,至少他不会用那么熟稔的动作和自己亲密。
之前贾赦对宋奚不作太大的怀疑,也便是因为这个缘故,而今也是如此。
宋奚:“我知道你信我,从没怀疑过。而今我也告诉你,你没信错。我还是我,不过把世事看透了一些罢了。谁知道那些什么道姑疯和尚的,是因嫉妒你,还是和我八字不合,非要在你我之间搅和,却不能遂他们的愿。”
贾赦点了点头,在宋奚身边坐了下来。宋奚一边给他剥瓜子仁儿,一边让她讲讲那道姑的变化。性转一事,宋奚倒是在意料之中,并不太惊讶,但对于贾赦怀疑这胖道姑后来的里子可能是一僧一道之一的猜测,宋奚心下却很计较。
当夜,宋奚因有事临时被太子召入东宫,贾赦则半卧在罗汉榻上,等他回来,却不知何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再睁眼,却身处在一处陌生之地,气候暖和,四周放着白雾,他自身则躺在灰色大石之上。
贾赦起身之后,环顾四周,放眼一往,只瞧见西边红木游廊,四周池塘,荷花开得正美。
贾赦顺着游廊行走至一片开阔之地,远远瞥见前头有一处大石矗立,隐约可辨石牌上的文字为“太虚幻境”。
贾赦立刻蹙眉,转身闭了下眼,想控制自己醒过来,再睁眼,却还是先前的景象。
贾赦自是不会再往里去,转身要回到先前的地方,却发现之前的池塘游廊不见了,转而是一片花海。远远可见一红色凉亭,有一群穿着各色纱衣的女子们扑蝶嬉戏。她们瞧见贾赦,都热情地迎过来,七嘴八舌问他是从何处来。
不及贾赦回答,便有一紫衣姑娘用团扇半遮颜,羞涩地问她的同伴们,“你们觉不觉得,他有几分神似紫微玉虚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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