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
刚下列车的布莱克正好看见一身黑衣的银发少女静坐在等候厅, 两人目光对上的时候气氛凝聚了一瞬。布莱克肚子反射性抽痛, 他迅速地退后了一步,差点倒回到悬浮列车里面。
“我靠,怎么是你来接我!椎名先生呢?”布莱克抱着肚子问。
“我父亲今天没有时间。”椎名有栖站了起来, 扭头瞥了眼布莱克示意要他跟上, “赫尔文昨天将‘感应装置’送到了吴港,他现在正在负责测调纪伊号。”
“这进程也真是够快的,我还以为起码要等到来年春。”布莱克挠了挠后脑勺。
椎名有栖冷笑,她加快了步伐:“呵, 研发它的主要负责人不是你么。”
“小姑娘, 别板着一张我欠你两百万联邦币的脸。”布莱克提上了行李跟上了椎名有栖, “我还有很多东西没微调呢, 那么快实装没有必要。”
椎名有栖突然站定了,绯红的眼睛像是被阴霾笼罩住了一样:“告诉我, 你制造出的那个东西风险到底有多高?”
她明明比布莱克矮了两个头, 此时散发出的气势却让布莱克有一种她在俯视他的错觉。
“干什么那么一惊一乍的。”布莱克讪笑着又后退了两步, 拉开了距离,“没有实验之前这个谁都不好说,但我保证不会出现‘前代’的情况, 时代在进步嘛。”
“‘前代’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说黑客技术不够到家不要乱翻别人后花园, 一知半解只会给自己平添烦恼不是吗?”布莱克耸了耸肩,“这个我以后会告诉你,现在能不能先带我去吃点东西?我这几天只吃了妹抖咖啡厅的蛋包饭,都快饿死了。”
“没时间给你吃饭。”椎名有栖说, “我父亲让我现在把你带去吴港基地。”
“我再怎么也是个挂名在校生,怎么还没毕业日子过得跟社畜一样?真是作为天才的悲伤。”
两个人走出了车站,周遭一下子暗了下来:吴市一片昏暗,只有远处山坡上的神社散发着光亮。
“哇哦,今天是什么节日?”布莱克又开始没营养地打诨道,“扶桑人的万圣节么?我需不需要变个装,挨家挨户去问‘trick or treat’?”
“别傻了,没有人会给你糖果的。”椎名有栖斜了他一眼,“是夏日祭。”
“哦,这个我知道我知道,扶桑著名的狗男女穿着那个叫做yukata的东西一起出去外面狼狈为奸看hanabi的佳节。”布莱克似乎特别想在椎名有栖面前炫耀一下他流利的扶桑语,“真好啊,我也想去natsu tsuri。”
“闭嘴。”
***
缪苗分辨不清究竟是她的,还是尤拉诺维奇的手心在出汗。两个人手掌之间汗津津的,但即使这样她也没有放开他的手。
总算是避开了主要的人流挤到了神社的石梯上,缪苗呼了口气,正想回头问问尤拉诺维奇有没有被挤到,却在扭头的时候用余光瞥见了石阶旁边锦簇的花团。
“唉,是紫阳花呢。”缪苗有指着那团不合时宜的花给尤拉诺维奇看,“这个时候已经不是花季了吧?”
尤拉诺维奇哪知道这些东西,露西亚可没有这种植物生长,他之所以买下那块布也只不过是因为缪苗多看了它两眼,但他不想显得自己太无知,只能装作他早知道似的点点头。
“真是稀奇,”缪苗松开了尤拉诺维奇的手,蹲下身打量着那团本不该在这个季节盛开的花朵,自言自语道,“是因为神社这边比较阴凉的缘故么?”
那簇花团大概是因为在不属于它的季节绽放的缘故,颜色非常惨淡,跟缪苗浴衣上鲜艳的撮花不能比拟。花团已经开始凋零了,指不定明天再来的时候,只剩下一地的花瓣了。
缪苗短暂的惊喜又消退了,她站起了身,朝身后抱臂等着她的少年笑了一下:“烟花好像是在九点的时候才会放,我们上去一点吧,那样看的更清楚一些。”
……
吴市是一个海滨城市,这倒不是为了仿造古扶桑的地理位置而设置的。由于城市的正上方即是空间站,而城市本身又是重工地区,临海更能提供所需要的庞大能源,而且还能为测试新型武器和反应堆提供便利的场所。
夜到了深处的时候,海潮涌起,海风也变得凛冽起来,身处高地的两人同时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特别是缪苗,浴衣其实是一种一点也不清爽的衣物,她里面的襦袢早先因为炙热已被汗水浸透了,这个时候被凉风一吹更生寒意,她生理性地打了个冷颤。
尤拉诺维奇“啧”了一声,然后解下了在腰上打了个结的运动外套,扔到了她头上。
缪苗刚想说尺寸不符合,没想到摊开一看却发现这件外套非常宽松,她有些惊讶,然后道了声“谢谢”,便把外套披上了。
神社下方的摊贩还是一片喧哗热闹,但是石阶以上却是一片清冷。
缪苗直接在一阶石板上坐了下来,她朝尤拉诺维奇招了招手,示意让他也在旁边坐下。
但是坐下开始慢慢等待烟火的时候,两个人又恢复了原先一言不发的相处模式。
最后是缪苗有些坐不住了。她不自然地找着话题:“吃饱了吗?”
尤拉诺维奇支着下巴,只回答她一声鼻哼表示肯定。
“今、今天月亮很漂亮呢。”缪苗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尤拉诺维奇“哦”了一声,还是没理她。
“……”缪苗又沉默了一阵,然后像是下定决心了一样,“尤拉。”
“干嘛。”
“今天能跟你出来看烟花,我很高兴。”缪苗侧头看着尤拉诺维奇,尽管他并没有看着她。
“你在说谎。”这句话不知道触及了尤拉诺维奇哪个雷点,他心里有股火蹿了上来,也直起身回看着正在朝他微笑的缪苗,“你在说谎,你没有高兴过,来到扶桑之后,你一直没有高兴过。”
“别朝我露出那种假笑了,你当我是智障吗?”尤拉诺维奇提升了音量,“跟我出来让你非常难以忍受吗?”
“不是。”缪苗摇头。
“跟我说出那种话的人不是你吗?想要一直跟我在一起?全部都是骗我玩的吗?我知道只有我一个人跟个白痴一样在那里瞎兴奋,你根本没有高兴过……”尤拉诺维奇难得直率地将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地倾泻出来,“刚才也是,你知不知道你笑得比哭还丑,真是恶心死了。”
不对,他想说的不是这些,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滔滔不绝地将伤人的话讲出了口。
他早在东京的时候意识到了,缪苗根本是勉强着自己跟他们嬉笑打闹,连崔真熙都没有发现。缪苗一定没有发现她以为他没看着她的时候,他是注意着她的。
妈的横出去了,告白那种事情无所谓,黄了黄了,他只是想看她发自真心地笑一下,不是那种像是在哭的笑,既然跟他在一起那么难以忍受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
她现在的表情是怎样的?明明直视着她,但是视野内的光景却一片模糊,连带着她的脸都也看不清楚,是他真的看不清还是不想看清楚?
“既然那么难以忍受,那不要跟我待着了,整天看见你那张丑脸我也觉得很烦躁——”
会受伤吗?还是会失望?尤拉诺维奇正想着,却被缪苗一把抱住打断了思绪。
她发丝之间淡淡的清香窜入鼻内,抱住他的双臂是那样用力,甚至让他觉得有点喘不过气,但她的手却又在莫名发抖,他能感受得到,这下他是真的琢磨不透她到底是在想什么了。
“不是那样的。”缪苗在尤拉诺维奇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一个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我真的非常高兴,跟你在一起是我觉得最快乐时光。”
“这句话绝对不是骗人,我想要一直一直跟你在一起,今后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所以不要说那种话。”她放开了尤拉诺维奇,眼睛里还有些湿润,“听我说,尤拉,我——”
“闭嘴。”尤拉诺维奇气急败坏地捂住了缪苗的嘴巴,他似乎知道了缪苗想说什么,但他绝对不允许由她提前说出那句话。
烦躁,日,靠!因为刚刚那一出,他肚子里打好的草稿直接揉成了废纸扔到了脑海里不知道哪个小旮旯里去了,现在怎么回想也翻不出当时准备好的台词。
尤拉诺维奇的声音细弱蚊蝇:“tыehpaвnшьcr。”这大概是他人生中说话最没有底气的一次了。
他讲完之后有些懊恼了:不对,他想说的也不是这个。
“?”缪苗被捂着嘴,只能朝他歪歪头表示不理解。
他张了张口,忽然遥远的天际传来一声急促的鸣声,下方的人们欢呼起来,一发烟花在夜空中绽放,节庆的太鼓声同时在下方响起。
缪苗有些惊喜,黑色虹膜犹如镜子一样倒映出她所见的灿烂花火。
烟花不断地在夜空中绽放,音乐声也渐入**。
妈的智障,崔真熙还让他在放烟花的时候表白,那个大韩女的是故意的吗??这他妈哪能好好说话啊?!
“rлю6люte6r!!!”尤拉诺维奇放下了手,无比认真的朝吼出来了另一句话,他这声吼得中气十足,保证在这接连不断的爆裂声中也能让缪苗听得清清楚楚。
“ya lyublyu tebya?”缪苗试着模仿他的发音重复了一次,“是什么意思?”
挫爆了,他居然连直接表达的勇气都没有,只敢用自己的母语自我满足一下。
尤拉诺维奇喉头有些发紧,他握紧了拳头,终于要豁出去将酝酿已久的那句话说出去的时候——
缪苗的瞳孔忽然急速收紧了,尤拉诺维奇在那一刻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她眼中本来承载着绚丽花火的夜空被数道更为耀眼的光线切割了。
随着天空被那不详的光线撕裂的同时,遥远的某处传来了爆破声。
真正的爆破声。
太鼓声,人群的喧哗声,一瞬间都停止了,只剩下烟花还在炸裂的声音……以及接连不断的爆破声。
紧接着,悲鸣声响起,恐惧急速蔓延了整个城市。
作者有话要说: 夏火,完。
第一句话是我喜欢你,但因为在俄语里面喜欢也可以不是情的意思,所以第二句话他换成了我你,虽然苗妹没听懂,但她记住了发音啊,这够了。
下一卷:秋之寒露
嗯……读者kuloto和松鼠画了苗妹的浴衣图,因为app和都看不了图,所以你们可以去我微博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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