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韩虎低沉着声音说道,“他智瑶敢向韩氏要这么多的土地,我一定不会给。uuk.la”
“难道主公敢与智氏刀兵相见?”
韩虎抬起头,“智瑶勒索的又不是我韩虎一人,他所要勒索的是晋国三卿,难道赵氏会答应,魏氏会答应?他智瑶敢以一敌三?”
面对韩虎的问话,段规的一句话让他更为意外,“主公,智氏经过几代人的努力,已经具有了这个实力,完全能够以一敌三。”
韩虎吃惊的望着段规。
“主公试想一下,自从秦晋大战以来,赵氏受挫,实力大减,沦为晋国的第二大家族之后,晋国四卿的实力已经发生了逆转。再到后来的瓜分封邑,智氏获利最多,再到智氏讨伐中山,实际上就是为了给北边安插自己的力量,做好了与赵氏在北方较量的准备;而前一段时间国君的父亲公孙忌大人前往三卿所要供奉,这一切都是智瑶处心积虑、精心安排的一切。可真谓步步紧逼、环环相套啊!”
“既然这样,我该如何?”韩虎失望的说道。
“面对这样的局面,主公又能如何?难道想把韩氏的这家底都搭进去做人家的炮灰?与智氏硬拼肯定是一死,不拼的话还有可能生存下去?”
段规的话说的韩虎心里拔凉拔凉的。
“要不,我找姑父商议一下?”韩虎的眼睛里生出一丝希望。
段规摇摇头,“没有意义的,智瑶打着为国君争利益的名义,就是赵大人也得遵从,不然的话,那他就是国家的叛贼。这个名赵大人可背不起。就算你去商议了,又能如何?难道还能不给,难道还能一起来反抗智瑶。主公,要知道在今天的晋国反抗智瑶就是反抗国君,那可是谋逆之罪。”
“这么说来说去,看来只有任其宰割了?”
“目前看来只能如此。”段规无奈的说道。“不过主公也不必太过于劳心,必定这事情才走出了第一步,说不定走着会有转机的那一天。”
“这样的事情还会有转机?你说的是指那种情况?”
“比如说,智瑶突然之间病亡了或者说别国突然来袭导致智瑶实力大大受挫等等。只要我们没有完全被消灭之前,这种可能性都会出现,只要这种情况一旦出现,我们就有可能重新焕发出新的力量。”
“可是这种可能要等到何年何月?”韩虎内心深处发出无奈的声音。
马上就要过年了,窗外已经是白雪皑皑,飘落在无尽的黑夜里。晋国四卿之一的韩虎此时的心里比起外面的寒夜来说,更加冰凉。
虽然韩赵魏三卿都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事情似乎并没有到来。
公元前455年,就在这种担心和忧虑中过去了,开过年后,就在三卿慢慢淡忘此事的时候,智瑶的使者公孙忌大人来了。
这一次公孙忌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见到三卿时,也不再那样低声下气了。
“韩大人过年好啊!”见到韩虎时,公孙忌拱手道。
“哦,原来是公孙大人,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过完年,没事可干,这不就到你韩大人的府邸来转转啊,你想想我儿子是当今国君,我怎么说也算是皇亲国戚吧,总该与晋国的世卿搞好关系吧。所以呢,我这就到韩大人这里来转转了,多走动走动,不是吗?”
对于公孙忌这种一转脸态度大变的样子,韩虎甚是生气,但生气归生气,谁叫人家现在是国君父亲,执政大人的特使呢,只好硬着头皮把人家请进来说话。
“好好好,多走动走动的好,公孙大人还请里面坐。”韩虎把公孙忌请到了府里。
分宾主坐下后,韩虎既然见不得公孙忌这种说话方式,故而没有说话,他到要看看公孙忌这出戏该怎么演下去。
许久,公孙忌终于沉不住了,“韩大人,是这样的。”
韩虎故作吃惊的抬起头望着公孙忌,“哦,这么说公孙大人是有话要说了,我还以为大人只是闲着无事前来走动。既然有事,那就请直言。”
“咳咳。”公孙忌故意咳嗽两声,“韩大人,年前我前往晋国四卿府里讨要国君的供奉,事情进展的很不顺利,故而也没有讨要道多少。所以呢,今年国家的过年活动就显得冷清了许多,好多该办的事情要忙简化,要么省掉;这样做实在是实不得己啊,国君甚是伤心,执政大人也大为光火。”
“正是因为如此呢,执政大人专门把四卿召集在一起,商量了一整套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和策略,提出了出钱和划地两套方案。后来执政大人专门将这两套方案报于国君,国君倾向于划地这个方案。你想想,这晋国四卿每人都忙着一大摊子的事情,让大家每年向国君进贡,费人费时不说,还会生出许多的麻烦来。这不国君的意思就是让各卿在绛都周边划出一块地来交给国君,然后就由国君自己管理,以后呢,国君的一切用度,大家也就不用操心了。今天我过来就是看看大家对这件事情准备的怎么样?韩大人这里不会有什么困难吧?”
韩虎听罢心想,狐狸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我还以为你真的是过来转转那么简单。
看来智瑶真的是处心积虑了,自己定下来之后,专门派国君的父亲这杆大旗来要账,看你们三卿谁敢不从,然后自己则躲在背后坐享其成。
人家已经来要账了,这可该如何去办理?韩虎虽然做好了给地的准备,但是那确实是一种在给自己的伤口上撒盐的做法,心里一边滴血,一边疼痛啊!
“哦,这么说国君是想要地了?”
“哎哎哎,韩大人,看你这话说的,这么会是国君想要地呢,是四卿应该主动向国君贡献土地。这可是执政大人和诸位商议好的。”韩虎的话一落口,公孙忌就制止道。
韩虎没有心思去纠正公孙忌的话,直接问道,“不知道,执政大人计算好没有,每家出多少地?”
这句话才是问题的核心所在,既然已经是要地了,具体的数目这个很重要,要一亩是要,要一百亩、一千亩、一万亩也是要。
公孙忌道:“按照每家出一万金的情况来推算,晋国四卿每人将拿出一万户给国君。”
“一万户?”底牌终于翻开了。智瑶竟然没有按照田亩来计算而是采取户数来计算,这实际上要比按照田亩计算还要多一些,因为不是每户只有一亩地啊。
虽然韩虎有了准备,但当他亲耳听到时还是大为吃惊,“韩氏乃是晋国四卿中的小户,总共也就不到五万户,不比智氏、赵氏这些十万以上的大户。你让我们也与他们一样拿出万户,这不是要韩氏的命吗?”
虽然韩虎甚是吃惊,更是愤怒,说的也很有道理,虽然都是世卿,但却是有大有小,但是作为使臣的公孙忌却不在乎这个,他只是按照智瑶的命令来执行罢了,当然了也不敢擅自做主问谁要多,问谁要少。于是说道,“韩大人说的这个吗,也是实情,但是你也知道,不管晋国四卿谁大谁小,但都是晋国的臣子,都应该一样为晋国公室做贡献,贡献不分大小嘛?”
公孙忌到底是在列国飘荡过的江湖油子,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什么“贡献不分大小”,话说的确实好听。韩虎虽然厌恶,但是却不能发作。
“公孙大人,我已经说过了,韩氏乃是晋国四卿中的小户,你看能不能少划。”
公孙忌摇摇头,“没这个可能,这可是执政大人与诸位商议好的,现在让我给你们少,我也做不了这个主啊。”
“这么说乜有商量的余地了?”
“确实没有一商量的余地。”
既然一余地都没有,韩虎还能说些什么,“那好,我知道了。”
虽然韩虎只是说他知道了,并没有马上答应下来,可是公孙忌却等不到,他已经着急的不行了,在他的想象中一旦这些土地到手,那可是国君的,国君又是谁的呢?还不是由着自己来管理,好家伙那可是晋国黄金地带的土地,不亚于他四卿。
公孙忌早就飘飘然了,于是急切的说道,“现在已经是春天,马上就要春播了,不知道韩大人什么时候能够把土地划出来,可别耽搁了播种啊!”公孙忌倒是心急,还没等韩虎答应划那一块地给国君,就直接谈到了播种的事情。
韩虎心中的厌恶程度可想而知,但是愤怒归愤怒,又能把公孙忌咋样,必定他的后面还站着一个智瑶和他那数万大军。
“那就过完十五吧。”韩虎有气无力的说道。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了,您先忙,我告辞了。”公孙忌起身离开韩府大厅。
韩虎起身把他送出大厅,就在公孙忌走出韩府大门的那一刻,韩虎两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泪水随即而下。
祖先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封邑,就这么一下子被智瑶拿走了五分之一多,他心中的苦闷可想而知。
这时段规过来了,扶起地上的韩虎,韩虎流着泪说道,“先生,你说我是不是太懦弱了,轻易之间就把祖先这么多的封邑划给了别人,照这样下去,韩氏迟早会毁在我的手里的。”
段规没有说话,他知道此时任何一句话都是多余的,主仆二人相扶着走进韩府大院。
虽然已经是春天,但是室外依然是大雪漫天,寒风刺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