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岑嗤嗤笑了一声,盈满笑意的眸满是对男人的嘲讽和失望,她调整了一下站姿,唇角凉凉的扯开,“顾逸钦,几年过去了,你还是没变。.org洽”
她语气很平缓,却凉的如冬日里刺骨的寒冰,“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卑鄙?如果可以,我一辈子都不想和你们顾家的人扯上关系,或许在机场的时候我就应该见死不救冷眼旁观。”
顾逸钦的眉心狠狠的蹙了起来,看着她讥诮的眼光心脏狠狠瑟缩了一下,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太太重,“苏……”
“你不用解释什么,我已经习惯了。”苏岑冷冷的打断他,“我回来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人要守护,我的家我的亲人我的根都在这里,跟你跟顾家没有任何关系,你不用自作多情什么都往自己的身上扯。”
她不徐不缓的吐出这段话,眸中没有任何情绪,清澈的如同一汪泉水,一眼便可以看到底。
顾逸钦的思绪再度被打乱,胸腔处剧烈的涌动着一股情绪,复杂的让他说不出来。后来过去了很长时间,顾逸钦才明白那种情绪是嫉妒还有愤怒钤。
放不下的一直只有他一个而已。
苏岑并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接着便说出一句对他而言更重的话来,“顾逸钦,你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你还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傻瓜?”
顾逸钦仿佛被人给了当头一棒,眩晕感从脑海中铺天卷地而来,紧紧的盯着面前面目清冷的女人。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荒芜的心脏仿佛万物复苏,点点绿色破土而出,可突然之间,他复苏的希望再度被人扼杀,那点点绿色被人连根拔起。
一股冷意从心底蔓延而出,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原本就已经荒芜的心脏被冰雪冰封起来。冻得他忍不住瑟瑟发抖。
他盯着面前的女人,却只看到了她清冷的面目,让他冰冻的心脏雪上加霜。
四年未见,他对她的感情依旧如初,而她却变了……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自己。当初他明明知道两人之间有着无法跨越的鸿沟,却还是拉着她一起下了地狱,所以,他注定在地狱中沉沦。
他十指紧紧的攥在一起,菲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线,像是在用力咬着牙,额头上的青筋也隐隐可见。
苏岑只是冷冷一笑,“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如果没有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她目光清澈,仿佛山间清晨的泉水,凉而明丽。
她应该是这样的,干净澄澈,不被世俗所污染。
但他已经在她的人生当中画上了最脏的一笔。她所有的狼狈和不堪,全都拜他所赐。
顾逸钦下意识的退后了两步,给她微微让开了一条路。
他把她拉到这里是为了什么?连他自己都说不出清楚。
但他知道,他的本意不是这样的,那些话也不是他真正想说的,只是……只是一时的无措,那些带着气的话便脱口而出了。
碰上了她,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见他让开了路,苏岑清冷的眸光从他的身上扫过去,迈着优雅知性的步子从他的身边经过,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像是他灵魂抽离的声音,像一颗颗钉子定在他的心脏上。
女人从他的身边经过,他手臂下意识的抬起,想要在最后关头抓住女人,但能抓住的只有随着女人离开而带起的空气。
苏岑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瞳孔之中,他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像是一尊雕塑。阳光打在他的身上,孤寂而落寞。
……
苏岑的步子越走越慢,眼底也有克制不住的汹涌向外翻腾。
不知道是不是新鞋子的原因,穿起来不太合脚,挤得她的生疼,最终克制不住停了下来,她猛跺了两下脚,蹲在地上抱住膝盖。
脚上密密麻麻的疼痛涌上她的心脏,刺激着她的泪腺,眸中的液体不住的往上涌,瞬间濡湿了她的眼角。
她抬头向蔚蓝的天空中看,几缕薄云从头顶慢慢的飘过,带走过去种种。
过去终究是过去。
她唇角微微上扬,鼻头和眼角酸涩的厉害。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汹涌的泪水逼了回去。
片刻,她站起身来继续走,刚走了两步,身体突然一歪,差点崴了脚。
苏岑咬唇,愤恨的情绪从眸底喷薄而出,抬起脚将脚上的鞋子脱了下来,往一旁的垃圾桶里一扔,光着脚向马路旁边走去。
路上的细碎的沙粒石子咯着脚,细白的脚慢慢变得通红,丝丝血迹从脚底渗了出来。
另一种疼痛袭来,让她一下子湿了眼角。
她索性停了下来,站在路旁拦车。
妈的,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诸事不顺。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泛着红血丝的脚,疼的呲牙咧嘴。
可偏偏一辆空车都没有,她的包,手机全都在心黎那里,想打电话叫个人都难。
她咬咬牙,心一横往附近的公交站牌走去,大不了坐公交。幸好口袋里还有几块钱零钱,不然她的就真的欲哭无泪了。
一旁的行人向她的脚行注目礼,她有些不自在,走得越发的快。
蓦然间,一股力道将她拦腰抱起,接着她便落在一个宽阔的怀抱之中,她惊呼了一声,下意识的抱着男人的脖子。
熟悉的气息传过来,男人健硕的胸膛向她源源不断的传递着热度,健将有力的心跳声扰乱了她的思绪。
她抬眸看去,正好对上顾逸钦漆黑的眸子,沉沉的看不出任何情绪,裹着一股无奈和心疼。
她看到他的喉结滚动,面部温润的线条此刻显得紧绷,菲薄的唇抿着,性感而又薄凉。
他的步伐稳健有力,苏岑咬咬唇,理智清明,“顾逸钦,你放我下来。”
顾逸钦性感的唇动了动,视线若有若无的从她的身上扫过去,却没有答话。
之后任凭她怎么说,他始终一言不发,抱着她的力道更紧,孔武有力的臂膀像是要把她嵌入自己的骨子里一般。
她挣扎了一会儿无果,也知道男人的强势和霸道,索性不挣扎了,安心缩在男人的怀中,“你要带我去哪?”
顾逸钦不是没有抱过她,甚至两人还在同一张床上睡过,除了最后一步,他们该做的都做了。
但此刻她还是红了脸颊,不知道是被阳光晒的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顾逸钦低头看了她一眼,“你的脚受伤了。”
他一直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气嘟嘟的流泪,看着她的看向天空,看着她气嘟嘟的把脚上的鞋子扔进垃圾桶里,然后光着脚踩在路上。
他看着那双洁白柔软的脚慢慢泛起了红血丝,心脏微微的扯动着,持续不断的疼痛从心脏处传过来。
看着她和鞋子置气小孩子一般的动作,他忽然又觉得她还是四年前的那个她,仿佛这四年的光阴不曾流逝,期间的一切都么有发生,她还是以前的那个她,什么都没变……
他给了自己一个幻想,看着她光着双脚,不由自主的将她抱了起来。
她从小的生活并不算优越,但跟着黎意之后好歹也是娇生惯养。
不穿鞋走在路上,脚得有多疼?他忍不住。
“关你什么……”苏岑想也不想的回了过去,当带着愠怒的眸和他黑黢黢的眸撞在一起时,她下意识的止了声。盯着男人的眸发呆。
他的眸如同浩瀚的大海星辰,让人在无知无觉中迷失了自己。
顾逸钦并没看她,抱着她向前走起去,大约走了三四百米,他右转进了医院旁的一条小巷中。
小巷两旁都是写老房子,在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的都市中别有一番风情,吵吵闹闹但并不让人觉得厌烦。
两人穿着打扮并不像是寻常人,不少人朝着他们投来探究的眸光,苏岑将脸缩在他的胸膛之中。
她细微的动作令顾逸钦的唇角勾了起来,视若无睹的在人群的注视下走过,走到巷子深处,他抱着她进了路旁的一家并不起眼的小店。
进去之后别有洞天,苏岑拧了拧眉,怎么也料想不到在外面看起来残破不堪的小店到了里面会如此奢华。
从小跟在慕心黎的身边,苏岑一眼可以看出里面的衣服鞋包价格不菲。
她心脏一颤,突然间明白了顾逸钦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顾逸钦已经将她放在了会客区的沙发上,不紧不慢的蹲下身来,在她面前半跪着,一只手握住她的脚踝。
她下意识的往回缩了缩,男人微微蹙了蹙眉,力道更紧,另一只手拿了放在桌子上的湿纸巾,颇有耐心的帮她擦拭脚底。
他是茉城鼎鼎有名的顾家少爷,生下来便是天之骄子。任谁也想不到,他会屈尊降贵为一个女人擦拭脏脚。
苏岑愣了,心里紧绷着的某根弦突然松动,清凉的眸光逐渐被柔和所遮蔽了下去,还记得她十七岁那年,男人就是这样,令她一点点沦陷。若有若无的一声叹息从喉骨之间溢出。
听到声音,顾逸钦抬起眸看了她一眼,她下意识的别开眸光。
顾逸钦也没说话,再度低下头来仔细的帮她擦拭,细白的皮肤逐渐呈现起来,顾逸钦盯着她的脚底,眉心微微蹙着。
都是些细小的伤口,并不深,并且已经止了血。但总归还是有痕迹在的,他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胀得令人难受。
“以后不要穿不合脚的鞋子,脚是自己的,受伤了没人替你疼。”他拧着眉,站起身来招来一旁的营业员,让她帮忙拿消炎药过来。
店员显然是认识他的,看着他点了点头,接着又颇为疑惑的看了一眼苏岑,转身向里间走去。
苏岑抿抿唇,视线落在自己的脚上,没有反驳顶撞他的话,反而顺着他的话说了一句,“是啊,没有人会替我疼。”
她的嗓音又轻又淡,眉眼低垂,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没有人替她疼,在加州的几年间,她已经深刻明白了。
顾逸钦的心脏一颤,下意识的抬起头去看她,像是无数只蚂蚁在啃食自己的心脏。没有人替她疼,而她最刻骨铭心的疼痛,是他给的。
苏岑只是垂眸了片刻,接着便将自己失落的情绪收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苏岑的目光依旧清明,朝着他勾了勾唇角,“不过我的鞋子到底合不合脚,只有我自己才知道,你只看到了我双脚踩在地上,又怎么会知道我扔掉鞋子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它不合脚?”
顾逸钦眉心一紧,看着她的眸越发的幽深,如同幽暗的谷底,神秘的令人想要探寻。她眸中藏着盈盈的笑意和洒脱的释然,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伤感。
顾逸钦的唇角动了动,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一道含着笑的男声所打断。
“哟,今天是什么风把顾少吹来了?”---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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