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晓萍嘴馋,看见彭秋慧饭盒里堆在表面上的油炸剥皮鱼,连忙跳起来,抢了一块,送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嚼着,含含糊糊道:“秋慧你听岔了,我们没你的坏话,是石琳琳呢!”
彭秋慧端着饭盒在床边坐下,点点头:“刚才在是食堂里我看见了,苏慎找了个新女朋友,听是外校的。隔壁班的女生石琳琳在图书馆外面堵住他们,已经闹了一场,差点儿把苏慎搞得下不了台。”
毛晓萍把嘴里的炸鱼咽下去,瞪大了眼睛:“石琳琳脑子有毛病吧?她和苏慎都已经分手了,苏慎找谁做女朋友,是人家自己的事情,跟她石琳琳有半毛钱的关系?”
曾婉清在旁边冷笑了几声,眼里是鄙夷。
彭秋慧性情温柔。她叹了口气:“其实吧,石琳琳的确是自作自受。”
毛晓萍看了她一眼:“你这明显是话里有话啊!,你都知道些什么内幕消息?”
彭秋慧边吃边:“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上午我去生处复印件,正好辅导员和校务办的王老师也在。辅导员看见我,就对王老师“她就是跟苏慎一个班的”。我当时听得莫名其妙,后来才知道,青灵集团派人与院里联系,给了一大笔捐赠。校务办王老师专门负责这件事情。”
曾婉清听到这里,眼睛不由得一亮,脸上随即显出惊讶的神情。
毛晓萍听得稀里糊涂:“这跟苏慎有什么关系?”
彭秋慧压低声音,故意神神秘秘地:“晓萍,青灵集团你知道吧?”
毛晓萍点点头:“不就是开超市的嘛!当然知道。这个公司规模很大,当初在咱们典州开第一家门店的时候,报纸和电视上都有宣传。我那时候还上着高中,跟着我吗去超市买西,听他们在国都有分店,很厉害的。”
彭秋慧抛出了震撼性的内容:“青灵超市是苏慎他们家开的。”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曾婉清还是陡然瞪大双眼,张大了嘴。
毛晓萍整个人都愣住了。呆了几秒钟,她才疑惑地问:“这个……不太可能吧!真的,咱们校虽是国重点大,可是整体排名不在前面。苏慎他家里要真那么有钱,燕大、华清这些校应该是可以选择的。就算国内的去不了,也应该去国外才对。”
彭秋慧摊开双手:“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也是从辅导员和王老师那儿听来的。”
堪比重磅炸弹的消息需要慢慢消化。良久,曾婉清发出幽幽的声音:“我敢打赌,苏慎肯定没对石琳琳过这件事。她这次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们瞧着,用不了多久,石琳琳肯定后悔死了。”
毛晓萍性子活泼,还有些天真:“为什么当初苏慎喜欢的人不是我?为什么我当时就没注意他是如此具有潜力的绩优股?老天爷真不公平,机会就摆在身边,我却视而不见……唉!不行了不行了,我的心脏跳得厉害,谁有速效救心丸,给我一箱。”
沉闷冷清的气氛就这样被打破,三个女孩再次闹得嘻嘻哈哈。
等到闹够了,笑够了,饭菜也凉了。
彭秋慧站起来,拿起水壶,往饭盒里倒了点儿开水,把冷饭泡热。她转身看了看宿舍,意外地问:“都那么久了,怎么没看见石琳琳?”
正常情况下,去食堂打饭早该回来了。
曾婉清鄙夷地笑笑:“我可是听她在图书馆外面堵住苏慎和他女朋友,在那儿要打要杀的。不定石琳琳已经买好了菜刀,正在用力磨着。”
彭秋慧知道她是开玩笑,就没答话。
……
重工大外侧,南面有一条岔路,两侧布满了吃店,平时很热闹,是生们经常来的地。
石琳琳陪着她娘吃了碗肉丝面,拿着行李,来到附近的旅馆,开了一个房间。
她是临时接到电话才知道母亲从乡下赶来。时间上也是凑巧,就顾不得去找苏慎的麻烦,赶紧来到校门口接人。
南重工是个老牌大,当初规划建设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如今迅猛的经济发展态势。围绕在校周边的村子一直是困扰城市执政者的大问题,想要拆迁,政府却拿不出这么多钱,强迫着村民搬迁又不可能。问题就这样产生,而且为官四年一任,谁也不肯自己出力背个骂名,白白将好处与政绩留给下一任享受……就这样,城中村的房屋来多,楼层也建高。早年都是平房,现在看着房价一天天上涨,村民们也与政府较起了劲,平房上面一再加盖,六层只是平均数,大部分都是八层、九层。谁也不会去考虑安问题,反正就等着政府拆迁。到时候每一层都得算面积,不让开发商赔个十套八套的,谁也不会心甘情愿。
这里的房子租价很便宜,更多的还是村民自己用来开设旅馆。三十块钱一天,满足了周边人群的需要,尤其是生,遇到什么情人节圣诞节,野鸳鸯们最喜欢这种便宜的地。
房间很,条件也差。看上去倒还干净,只是床垫很薄。实话,家里的情况不比这里好,张凤仙也就没在意。她看着女儿把自己的行李放下,走过去,拉着石琳琳在床上坐下,认真地问:“这个月,你怎么没给家里寄钱了?”
起来,石琳琳这个女儿是很让张凤仙夫妻俩骄傲的。村里和城里不一样,重男轻女的习俗很严重。当初张凤仙生下石琳琳的时候,没少让公公婆婆欺负。没出月子就让她下地干活,大冬天的还蹲在河边洗衣服。尤其是婆婆,直接断了生孩子以前答应过的鸡蛋,还有红糖。什么“连个带把的都生不下来,你有什么资格喝鸡蛋汤?”
还好张凤仙肚皮争气,第二胎生了个男孩,这才保住在家里的地位。否则,她相信自已一定会被公公婆婆赶出去。
类似的事情村子里不是没有发生过。家家户户都想要男孩,都觉得男孩才能传宗接代,就连名字都是这样起的。不讲究的就叫传宗、接代,讲究些的叫做承嗣、光祖……女孩生下来就浸水淹死,或者直接挖坑埋掉的多了。反正村里人谁也不会公开,警察来了找不到尸体也没办法。
拉扯着把石琳琳养大,女儿上挺成器,考上大,比她那个三年级就因为成天逃被老师拒收,后来赖在校里,好不容易熬到毕业的弟弟强多了。起儿子,张凤仙很是头疼,成天在村里偷鸡摸狗,公公婆婆却一再袒护,什么“咱们石家就这么一个孙子,以后传家继业就靠他了。”
听得多了,也就跟着信了。思维转变就是如此简单,何况张凤仙自己父母也是这样。儿子比女儿重要,哪怕儿子是个混蛋,重要程度也远远超过上大的女儿。
第一次收到石琳琳寄回来钱的时候,张凤仙心里乐开了花。
不是三十,也不是三百,而是整整三千。
石琳琳寄回来一封信,她了:在大里认识了一个很好的男朋友,他每个月都会给自己生活费。
有个顾家的女儿,正好。
张凤仙想的很周到,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能给儿子攒下一笔丰厚的礼钱。一个月三千,一年下来就是三万六。只要三年时间,十万块钱到手,到时候一定要让媒人给儿子个漂亮媳妇。
但是这个月钱就断了。
张凤仙是个等不得的,她觉得一定是女儿出了什么事。于是把家里事情随便安排了一下,急急忙忙赶到省城,想问个究竟。
石琳琳长时间保持沉默。她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低头用手指搅弄着自己的衣角。
看着她这副模样,张凤仙等得没了耐性,也就撕下脸上的慈母伪装,拿出在家里时候的凶悍泼辣色,张口骂道:“死丫头,你哑巴了?老娘问你话,你倒好,一个字也不。你到底想干什么?”
对于母亲,石琳琳有着发自能的畏惧。
以前在家里,被打被骂是家常便饭,凶悍霸道的习惯也是跟着母亲所。眼馋弟弟能吃鸡蛋,从他碗里偷了一点,会被骂上一整天,还要挨上两记耳光。不过,比起爷爷奶奶那种偏执到极点的重男轻女,张凤仙多少还算是好的。至少她顶住家里老人的压力,一直供着自己上。
“我……我跟他分了。”话的时候,石琳琳感觉自己一直在发抖,吐字也不是很清楚:“那三千块钱……他不给我了。”
张凤仙一听,火气更大了:“你就是个没脑子的笨蛋,赔钱货。好好的分什么分?你也不想想,现在哪个男人没结婚就会花钱养着女人?你要是个漂亮的也就罢了,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那模样,哪个男人会瞧得上你?”
这话对石琳琳的打击实在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