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家特殊保安部的建立,可以追溯到几十年前。那时候战乱频繁,岛国人在珍珠港干掉了米国人的战列舰队,紧接着横扫整个南亚,久居马来的柏家自然不能幸免。还好那一任家主是个聪明人,选择了与倭国人合作,提供了大量橡胶原块,还给当地驻军免费供应了长达两年的各类食品。
很多人都柏家是汉奸,柏家却根不承认,只那是在“特殊时期的特殊应对法。”口头上的辩解总是苍白无力,各种“锄奸队”也把柏家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暗杀行动频繁,即便是当时控制了南亚局势的倭人也毫无办法。不得已,柏家只能花费大笔金钱,招募了一批装的安保人员,又从倭人那里得到了一批武器,这才将稳定了局面。
起来,柏家在那个时候,很是杀了不少人。有当地平民,有乱民,也有真正的爱国华侨。
从屋子里传出的臭味太重了,柏彦章不得不走远一些,拿出雪茄,照例剪去端口。只是手抖得厉害,防风打火机连点了几下都没点着。
黑沉沉的夜色下,亲信从草屋里出来,快步跑到柏彦章面前,掏出自己的打火机,熟练地为他将雪茄点燃。看着深深吸了一大口的柏彦章,亲信的脸色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有些发苦。
柏彦章闷闷不乐道:“吧,到底什么情况?”
“不是暴力刀伤,是很确的手术。”亲信把声音压得很低:“我解开他们外面包扎的绷带看过,切口整齐,没有碎裂的骨头渣子。腿部都是从膝盖以下直接挖断关节,胳膊也是同样的做法。手术的同时就进行了止血,没有生命危险。”
柏彦章怔了一下,随即问:“那他们的嘴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他们舌头被割了吗?”
亲信摇摇头:“刚进去的时候我以为是这样。刚才检查过,他们被注射了一种能够在短时间内导致咽喉和舌头肿胀,吐字不清楚,很难发出高音量的药物。这不是什么新西,最早是从倭国人黑帮那边流出来的。据最初是用来对付女人,后来使用范围扩大,没想到这次被我们遇上了。”
柏彦章关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他朝着隐隐绰绰露出人影的草屋那边看了一眼,焦躁地问:“他们的身体到底能不能恢复?”
亲信明的眼睛里露出一丝苦涩。他缓慢地摇着头:“以目前的医技术,无法做到这一点。老板,给他们做手术的那些人没有留下断肢。缺损的部分太大了,以后……最多只能给他们装上假肢。”
柏彦章手指一松,夹在指尖的雪茄掉在了地上。他不是没有脑子的白痴————连续出了这些事,多达十几个人从健康状态变成了残疾,而且还是致残等级最高,情况最严重的那种,只要随便想想,恐怕以后在接受命令的同时,下面的人都会想想这样替柏家卖命到底值不值?
柏彦章觉得心烦意乱。他原地来回踱了几圈,发出努力压制着恐惧的声音:“让他们快点儿,先把人带回去。别的事情,以后再。”
他忽然感觉燕京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安。在那些强烈需要自己投资当地主政者谄媚笑脸的背后,其实还有着一双双潜藏在黑暗之中,对自己充满不屑与冰冷,准备着随时把自己当做猎物的可怕眼睛。
……
回到住处,柏彦章直接进了洗浴间,以极快的速度脱掉衣服,在热水喷头下面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换上一件干净清爽的浴袍,这才觉得整个人变得通透起来。
拿起摆在外面办公桌上的电话,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来电未接号码,柏彦章回拨过去,淡淡地:“进来吧!”
是亲信打来的。之前在浴室里洗澡的时候柏彦章就听到了电话铃声。他那时候很烦躁,根不想接电话。
亲信推门而入,他照例保持着恭敬的态度,只是从他嘴里出的话,让柏彦章好不容易消退的负面情绪瞬间返回,充斥了整个大脑。
“老板,刚才特殊保安部的负责人找过我,他们……从现在开始,拒绝执行任何与“初白轩”茶馆有关联的任务。”
“哐啷!”
柏彦章想也不想就拿起摆在桌上的白瓷茶杯狠狠砸在地上,在安静的环境里发出刺耳巨响。紧接着,是他毫不掩饰的咆哮。
“这帮该死的混蛋,他们好大的胆子。十万美元的年薪是那么好拿的?他们也不想想以前做的都是些什么事情?现在稍微遇到点儿困难,就一个个找着借口躲开避开。还他吗的退伍兵?雇佣军人?柏家那么多钱都扔到水里去了,养了一群不中用的废物!”
从马来军队里招募退伍人员,是很多马来豪族常见的做法。柏家也不例外。特殊保安部里还有另外一群人,他们的年薪从五万至于十五万美元不等,都是从国外招募的雇佣兵。
亲信理解柏彦章的愤怒。他没有火上浇油,安静地站在一旁,耐心等待着柏彦章在叫嚣声中发泄累了,坐在椅子上“呼呼”喘着粗气,这才走到近前,认真地:“老板,我和特殊保安部的主管谈过,其实他们的要求也并非没有道理。他们了,如果换在其它地,这样的事情倒是不难解决。问题是……这里是华夏,世界最特殊的国家之一。”
满面怒意的柏彦章抬起头,疑惑地注视着亲信。后者继续解释道:“特殊保安部有很多法可以找到具体是什么人做的。如果换了是非洲国家,他们可以带着武器直接把人抓回来,交给老板你随意处置。即便是在欧洲或者美洲,他们也有办法与当地的势力团体联系,达到同样的目的。唯独在这里不行————华夏国民禁枪,这里是世界治安最好的国家之一。更糟糕的是,特殊保安部那些人在世界通用的法和手段,在这里一样也用不上。”
夜风从窗外吹进房间,柏彦章热血上涌的疯狂大脑开始变得冷静下来。他沉默了几秒钟,问:“你指的是什么?”
“欧洲有黑手党,中地区有民信仰的依教,上帝的光辉照耀着欧洲和美洲的绝大部分,可是在这里……”亲信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大部分华夏人都是唯物主义者,他们以马克思主义为信条。我们以前常用的那些办法,在这里并不适用。”
柏彦章深深吸了口气,脑子里浮现出明真靓丽的身影:“关于“初白轩”和那个叫做谢浩然的人,后续调查有收获吗?”
“目前还没有。”亲信坦言:“老板,我觉得有两面原因。时间太短了。您昨天晚上才约了明真姐一起吃饭,现在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得出新的调查结果。另外,“初白轩”的实际情况,可能与老板您想象的不太一样。”
“睿,直接把话清楚。在我面前没必要遮遮掩掩。”所有事情都没有朝着预料的向发展,柏彦章觉得来烦躁,直接叫出了亲信的名字。
罗睿斟酌了一下,心翼翼地:“一般来,查不到某人的资料,通常有三种情况。要么是这个人实在很普通,不值一提。其次就是有案底的罪犯。第三种……比如有人想要调查老板您的底细,难度就会很大。”
他很会察言观色,知道有些话能,有些话提都不能提。
柏彦章保持着固定的坐姿,足足过了半分钟都有晃动。只有走到近处,才能看到他脸颊侧面缓缓流淌下来的一丝冷汗。
“你是,明真与那个叫做谢浩然的男人,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罗睿把头低了下去,神情恭敬:“这只是我的个人猜测。我没有证据,我也在等待调查结果。”
柏彦章猛然站起来,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走着。他觉得脑子很乱,各种念头都冒了出来。
想要的不仅仅只是“青玉”那种茶叶,更重要的,还是明真。这么多年了,那是能令柏彦章动心的女人。马来国也有美女,但是柏彦章不喜欢————热带地区的女人皮肤粗糙,虽然身材凹凸有致,相貌美丽,完符合国际审美标准,却不是人喜欢的那种类型。明真是真正的家碧玉,尤其是柏彦章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彻底拜倒在那个穿着旗袍的身影之下。
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柏彦章对此有着足够的心理准备,十个亿的软妹币。
当然,他也有私心。昨天约了明真出来吃饭,提出五个亿的参股计划,那是身为商人的谈判能。柏彦章觉得这个价码已经够高,可如果明真真的很聪明,寸步不让,柏彦章还会把一点点抛出更多的好处,引诱着她,达成目的。
偏偏中途爬出来一个谢浩然……是的,是“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