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早就憋足了坏水的汉军各部在汉廷遥控指挥下,正在以最快速度从不同向赶往燕地参战,扑灭项康自登基以来的这场最大规模叛乱,但是平叛战场的重中之重,依然还是恒山郡的垣战场。
倘若汉军能够顺利在垣战场打败主动境进攻的燕**队,那么不用,无险可守的燕军肯定就只剩下在汉军面前被动挨打的份,但是燕军如果能够创造奇迹,利用汉军分头进击的机会,创造时间差把各路汉军各个击破,不但可以为燕军争取到大把时间,其他转机也不是没有希望出现。最起码,雄才大略的冒顿就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插手中原的机会,也绝对不会计较边境部落被燕军偷袭这种事。
正在急着立奇功建伟业的臧当然做梦都想创造这样的奇迹,所以在毅然选择了围城打援后,臧除了派出大量的斥候细作严密监视汉军动静外,还有派人向臧荼明原因和请求后续援军外,再有就是拼命的鼓舞士气,振奋军心,早早就做好了和汉军在垣战场决一死战的各种准备。
臧也确实有这个钱和汉军决一死战,虽然他麾下的燕国叛军在折损补充之后,始终只保持着两万人左右的规模,但其中的骑兵兵力却达到了惊人的九千余人,还是长年在边疆战事中历练出来的百战老卒,战斗力绝对不是寻常的军队可比,又有超过四千人的锐步兵帮忙,无论步战马战,都有靠得住主心骨可以依托,之前的战事中如果不是恒山汉军一直采取守势,又有工事可依,早就不知道被燕军给灭了几次了!
这样的倚仗当然让臧更加急于求战,好在从正南面赶来的第一个对手夏也没让臧久等,才只是到了三天后,周叔替项康封的赵相夏,就已经领着他在邯郸集结的三万六千汉军过了元氏,打着赵军旗帜一路急行逼近到了垣附近,臧闻报大喜,赶紧留下燕相昭射掉尾替自己守卫营地,自领一万五千步骑南下,主动迎向了兵力在自军一倍以上的夏所部。
赵军这边当然也有先派斥候快马先行探察敌情,赵军斥候也在第一时间把燕军主动出兵迎击的消息报告到了夏面前,结果夏麾下的将领倒是纷纷进言,建议夏立即排开战阵,就地与燕军决一死战。然而夏却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马上用马鞭一指道路面附近的天山,喝道:“立即上山立营!抓紧时间,快好!”
“相国为什么?”部将冯定不解的问道:“我们的兵力是燕国贼军的一倍还多,又初来乍到锐气正盛,为什么还要避而不战,上山立营?”
“我军远来,士卒疲惫,燕国贼军却是以逸待劳,体力充沛,此时交战,于我们不利。”夏回答得很直接,又催促道:“心驶得万年船,不要浪费时间了,赶快上山立营,这是军令,不得违背!”
没有谁敢冒着杀头的风险违背军令,被迫无奈之下,兵力优势巨大的赵军只能是赶紧改道向,抓紧时间登上道路面不是太高却也地利优势不的天山,利用地利优势抢筑防守工事,准备采取守势迎接燕军的进攻。在此期间,赵军众将又纷纷发现了一个危险情况,忙各自派人跑到夏的面前禀报道:“启禀相国,天山上没有水源,我们怕是难以长期驻扎。”
“抓紧时间收集还没有融化的冰雪,化雪为水,节约着用,只要对付到燕贼撤军,就不用担心没水了。”
面对着夏的果断简洁回答,赵军诸将部都是无可奈何,只能是乖乖的拱手唱诺,惟有夏替汉廷在赵国发掘的燕国名将乐毅之孙乐叔点头微笑,赞了一句,“相国英明。”
忙碌备战间,臧所率领的燕军队伍已然逼近到了天山脚下,看到赵**队竟然无耻到一箭未放就溜到山上立营,臧除了得意自己的兵锋锐利之外,也少不得有一种拳头打到了棉花上的空虚感,稍微盘算后,不愿拿骑兵主力攻山的臧干脆派出了一队骂手,策马冲到天山脚下,扯开嗓门问候夏的娘亲十八代,妹子妹夫十九代,顺带着打听夏的老婆有没有什么姘头奸夫,妄图激怒夏,让赵**队冒险下山决战。
“夏匹夫!无耻鼠辈,有种下山来和我们决一死战!”
“赵国宵,夏儿,你们除了会出卖你们的赵王以外,还能有什么事?有事下来和我们拼一把!”
“夏狗贼!先卖张耳,后卖赵歇,再不下山来,你是不是要把你媪也卖来了?卖到那里?你翁第一个去问候你媪!”
燕赵之地多豪杰,听到这些不堪入耳的难听辱骂,赵军诸将中难免有许多人都是脸色青黑,拳头紧攥,被主要针对的目标夏却是哈哈大笑,道:“燕国狗贼真应该向我们朝廷的军队多一,这样的骂法,换成在了以前可能有用。现在嘛,跟着朝廷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这样的骂声,对相来已经彻底无用了。”
“倒也是,自从你夏相国跟了朝廷以后,脸皮是厚了无数倍。”
赵军诸将纷纷腹诽,惟有乐叔不动声色,向夏进言道:“相国,既然燕贼试图用叫骂激我们下山,那我们不妨如法炮制,也派一队骂手回骂,如此既可以不用灭了我们的威风,不定还能激得燕贼主动发起进攻,拿鸡蛋来碰我们的石头。”
“不愧是乐将军,这句话到相心里去了,就这么办。”夏哈哈一笑,道:“这事就交给你了,如果你安排的骂手能够激得燕贼攻山,相马上给你记一次功。”
乐毅的孙子乐叔没有错过这个立功机会,他安排的骂手冲到了山旁臭骂了一阵,扬言要把臧的老婆抓进赵军营地轮营后,暴跳如雷的臧果然命令步兵上前,向赵军还在构建中的营防工事发起进攻,结果也自不用,铺天盖地的密集羽箭当然是把燕军将士射得是鬼哭狼嚎,损失惨重,即便付出了惨重代价,勉强冲到了赵军将士仓促修筑的防线面前,也被赵军将士利用地利优势和兵力优势力战杀退,丝毫没给燕军攻上山顶的任何机会。
燕军毕竟兵力有限,不管臧再是如何狂妄,也不敢在攻坚战中过多消耗兵力,见久攻不下,臧也只好赶紧下令鸣金,然后稍微盘算后,臧还又派出了一个使者打着白旗上山,给夏送来了自己的亲笔搦战书,邀请夏次日在山下排开阵势,堂堂正正的决一死战。结果夏的回答却让臧气歪了鼻子,“滚犊子!相就是不决战,看你们能不能把相的卵蛋咬了!”
实在是拿被项康、周叔和汉军带坏的夏无计可施,又见天色已经不早,臧也只好是气呼呼的领着军队回营休息,还试图另想办法激夏决战。结果昭射掉尾一听大摇其头,道:“大公子,没有任何可能,夏这个匹夫避而不战的目的十分明确,就是缠住我们不给我们攻打垣和井陉的机会,给他的后续援军争取时间,我们不管想什么办法,他都绝对不会决战的。”
不肯死心的臧依然还是不肯听昭射掉尾的劝,仍然还是绞尽脑汁的盘算如何逼迫夏尽快决战,可是让臧和昭射掉尾十分意外的是,天色黑的时候,夏竟然派遣了一个密使,携带劝降书信和礼物来燕军营地与臧的副手昭射掉尾秘密联系,劝昭射掉尾干掉臧率军投降,换取活命和保住荣华富贵,同时夏还在书信上提起了项康把昭射掉尾封为元氏侯的事,答应只要昭射掉尾倒戈,他就一定在项康面前求得继续实封昭射掉尾为元氏侯。
很不幸,因为运气差了一点,夏的使者没能直接联系上昭射掉尾,才刚到了燕军营地附近就被拿下,书信和礼物也部都被呈到了臧的面前。结果也自不消,即便昭射掉尾一再赌咒发誓表示忠心,臧依然还是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同时派人向臧荼秘密报告此事不提。
次日一早,贼心不死的臧故意派遣一支股骑兵到天山下叫骂,袭扰运水上山供给军用的赵军士卒,妄图引诱夏出兵追击,利用燕军骑兵机动迅速的优势寻觅到决战机会,无奈夏还是不肯上当,同样只是派遣股骑兵下山保护水车,与燕军骑兵展开了多场规模的骑兵接触战,同时勒令赵军骑兵只许驱逐燕军骑兵不许追击,每次都是把燕军骑兵打跑了事,从不追出十里以外,让副武装的燕军优势骑兵在营中白白等了一天,也让臧气得是再次破口大骂,可是又拿厚颜无耻的赵**队毫无办法。
太阳从西边出来,正当臧拿坚决避战的赵**队束手无策的时候,赵军抵达垣的第三天早上时,夏突然吃错了药脑袋进水,竟然只留下了五千多兵力守营,自领三万大军出营北上,主动向着燕军营地杀来,同时赵**队还在出营期间,赵军的搦战使者就已经快马赶到了燕军营地,向臧当面递交了夏的亲笔战书想打,今天奉陪到底!不死不休!
夏的主动求战当然让臧欣喜若狂,让卫士把夏使者的赶回去复命后,臧又马上决定亲领一万五千步骑出营,到垣城南与赵**队决战于旷野,察觉情况不妙的昭射掉尾赶紧阻拦,道:“大公子,不可弄险,夏匹夫已经连续两天避而不战,今天又突然主动出兵求战,目的十分可疑。我们最好还是沉住性子,先以坚守为上,等摸清楚了夏匹夫为什么会突然求战的原因再。”
“少废话!”臧没好气的咆哮道:“好不容易逮到这个决战机会,我们难道还要错过不成?管他夏匹夫是为了什么要急于求战,先打了再!”
喝退了扫兴并且立场可疑的昭射掉尾,臧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马上就再次催促燕军抓紧时间出营集结,然后靠着这几天来的充分准备,没用多少时间,包括八千骑在内的一万五千燕军步骑就完成了出营集结,排列着整齐的队伍,气势汹汹的大步南下,与南来的赵**队迎头并进,相会于垣南郊的初春荒野。
两军相遇,立即各派阵势,臧为了扬长避短,当然是让燕军队伍排列起了以进攻为主的锥行阵,然而让臧傻眼的是,当了两天缩头乌龟的夏竟然也是命令赵**队派起了锥行阵,摆出了要和燕军对攻的架势。臧见了诧异,不由道:“夏匹夫疯了?他的骑兵总共才只有两千多人,也敢和我打对攻?”
“报!”
突然传来的急报声让臧回头,臧赶紧扭头一看时,却见是自己的营地向快马冲来了一名骑士,快马加鞭的直接冲到了自己刚刚布置而成的旗阵面前,下马行礼奏道:“启禀大公子,番吾急报,昨天下半夜时,暴汉军队突然从井陉大举出动进,于天明时赶到了番吾,向我军驻守在那里的警戒军队发起进攻,我军番吾驻军兵力单薄,无力抵抗,已经被暴汉军队杀溃了。”
“井陉的汉贼来了?”臧突然明白了夏为什么会主动求战的原因,忙问道:“井陉的暴汉军队,来了多少?”
“回禀大公子,暂时还没有弄清楚井陉暴汉军队的兵力规模,不过肯定在两万以上,极有可能达到三万人!”
后营急使的报告让臧和在场的燕军诸将都是脸色一变,好几个燕军将领都直接惊叫出声,道:“怎么会有这么多?暴汉军队怎么会在井陉有那么军队?”
“他媪的!上当了!难怪夏匹夫突然敢决战了!”臧骂了一句脏话,也彻底明白了夏为什么会急于求战的原因。不过稍一盘算后,臧又很快鼓起了勇气,大声道:“不要慌,暴汉军队今天早上才赶到番吾,最起码也要在下午之前赶到这里,我们只要抓紧时间,尽快把对面的夏匹夫杀败,就可以掉过头去,从容应对从井陉来的暴汉。”
咚咚咚咚咚!突然响起的进军战鼓打断了臧的慷慨激昂,臧赶紧扭头一看时,见是赵军那边已经敲响了进兵战鼓,战阵两翼各出一军,抢先向着自己的两翼杀来,臧不由再次傻眼,疑惑道:“不会吧?夏匹夫,怎么好象比我还急?他肯定知道他有援军可以指望啊,怎么还这么急着向我们发起进攻?按道理来,他应该是优先采取守势,给他的援军争取时间啊?”
同一时间的燕军旗阵中,赵军主将夏却是一改头两天的嬉皮笑脸,目光锐利的只是紧紧盯着从两翼进击的赵军步兵,而当看到位居两翼的燕军骑兵呐喊冲锋,向着赵军两翼发起反冲击时,夏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果断喝道:“打旗号,中军出兵四千,直接冲击燕贼军阵正面!”
“相国,太急了吧?”赵将冯定忙道:“我们的两翼之兵还没有和敌人接战,情况还不明了,没必要这么快现在就从中路进击吧?”
“必须得这么急。”夏不动声色的回答道:“迟了的话,如果等陶习的军队到了,我们还没有打败燕贼军队,我们的功劳就要被别人分走了。”
在场的赵军将领面面相觑,冯定更是满头雾水,忍不住低声向站在旁边的乐叔道:“乐将军,听口气,相国好象比我们更急着抢功劳啊?怎么他昨前天就不敢和燕贼决战呢?”
“冯将军,这就是相国能够坐稳赵国相位的关键原因。”
乐叔笑笑,低声道:“昨天和前天,我们还没确认援军即将抵达,燕国的骑兵也确实比较难缠,相国他为了谨慎起见,怕我们有什么闪失坏了皇帝和朝廷的平叛大事,所以就沉住了气不肯决战。但是现在不同了,我们已经肯定援军在今天之内就能赶到,这场仗即便有什么闪失,我们也还有援军可以指望补救,不用担心酿成危险后果。但如果抢在我们援军抵达之前打赢了这一仗,功劳就部是我们的了。现在既然我们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不必担心其他后果,相国他如果还有什么顾忌,再不赶紧动手抢功劳,那他就不配坐在赵相这个位置上了。”
冯定愕然,半晌才又腹诽了上司一句,暗道:“确实被我们的朝廷彻底带坏了。”
夏究竟有多坏,其实还在冯定的想象之上,赵军三路进击上前,与燕军打得是热火朝天,杀得是血肉横飞的时候,赵军旗阵外也飞奔来了一名汉军传令兵,带来出了名喜欢争功的汉军大将陶习口信,要求赵**队优先缠住燕国叛军,等到汉军增援抵达再联手发起进攻。夏则哈哈一笑,道:“没问题,陶将军的要求,相记住了。来人,快带陶将军的信使回营休息,好生款待!”
打发走了陶习派来的使者,又看了看前的情况,夏的神情狰狞,大喝道:“打旗号,加紧擂鼓,两翼总攻!无论如何,都要给相在我们援军抵达之前,正面击溃燕国贼军!拿下平叛首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