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内,除了杨勇讲述外面情势的声音,再无别人的声音。
不只是杨镐对诏狱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就是和杨镐一起,被关在诏狱里,也不受其他锦衣卫特别刑讯针对的官员,也和杨镐一样,都对诏狱外的事情一无所知。
他们终日被关在这被隔绝外界的诏狱里,除非有外人来见他们,或者从锦衣卫那里得到些消息,否则,他们就如同一具活着的行尸走肉一般,完与大明朝的外围脱节。
在普通的刑部大牢里,他们也许靠着做官多年的人脉,又或者捞的金银,也许能得到特别的照顾,如同后世坐牢的很多官员一样,坐牢其实和没坐牢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多了一道名义上的枷锁。
可是,进了诏狱,若是没有什么通天的人脉关系,就算是一般的皇亲国戚,想要进诏狱探望囚犯,也都是千难万难的。
此时,杨勇口中的些事情对于他们来,都像是听着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众人听着有滋有味,特别是朝中的党争趋势,仕宦多年的他们,一朝被囚禁在这诏狱中,这么长时间不接触,现在突然听到,也是兴趣倍增。
当然,放在杨镐身上,就有所不同,杨镐虽然听着这些故事,很有感觉,不过,当杨镐听到杨勇讲到林党上台后,杨家人求助无门,最后看着昔日幕僚故将,投奔国舅爷麾下做事,然后通过国舅爷,走通了新近崛起的执掌内廷的司礼监秉笔太监李进忠的门路时,杨镐心中,也是感触颇深,熟知官场规则的杨镐,深深明白里面有多么困难,同时也对昔日手下的忠心,十分感慨。
等杨勇一五一十的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了出来后,杨镐这才摇了摇头叹息道:“我下狱的这些日子,真是苦了你们了!”
闻言,杨勇连忙道:“伯父的哪里的话,杨家有伯父在,那才能称杨家。若是杨家人不想设法搭救伯父,难道要咱们杨家坐以待毙吗?”
“官场险恶,我倒是希望杨家不在意我,你们这些辈,拿着家里积蓄,好好过日子,若是再能有一、二人做了官,那就好了。中枢难测,待在这位置上,难保不出现身死族灭之祸!”杨镐一脸感叹道。
“伯父,侄今日来,除了来探望伯父,还有为司礼监李公公带句话的。”见杨镐把话题得这么深沉,杨勇也不好接,只能转移话题,提醒杨镐道。
听了这话,杨镐又摇头笑了笑,而后,看了眼大牢四周,伸手示意杨勇靠近道:“来!附耳过来!”
见此,杨勇当即靠近杨镐,侧耳倾听。
待杨勇靠近,杨镐这才声道:“李公公不就是希望我复出后和内廷联手呗?有什么不可以的,你回去带话给李公公,若是得救,大恩大德,杨京甫没齿难忘!”
刚才听到杨勇他能进来,是因为李进忠为了知道他得救复出后,愿不愿意和内廷合作才给了名帖让杨勇见他,杨镐当时心里就有了计划。
这计划当然就是和已有崛起迹象的李进忠合作,先从诏狱里出来,然后再搭上李进忠这条线,重新回到大明官场,凭他杨镐的实力,只要上面有人支持,就算现在朝政被林党人把持,他杨镐也依旧能崛起。
至于杨镐答应和李进忠合作,却话得这么声谨慎的原因,也是怕他确定和李进忠合作的话,被诏狱里的其他人听了,会影响到他之后的复出可能。
毕竟,刚才杨勇李进忠要和自己合作,这被其他人听了,也只能怀疑杨镐与李进忠合作,但如果这事从杨镐嘴里出,那自然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杨镐自然要慎重考虑。
终究,事情没出结果之前,决不能让别人证实这事,否则传出去,那对杨镐就极为不利,虽然诏狱戒备森严,但保不齐诏狱里的其他人家里有人脉,派人来探监,甚至于,那些在不远处守着的锦衣卫番子里,都有可能有人泄漏消息,所以,杨镐对此不得不防着些。
“伯父放心!此事交给侄。”得了杨镐命令,杨勇连忙应道。
“嗯!能和李公公搭上线,实为不易,以李公公的权势,若是李公公真有意救我出诏狱,你回去后需多凑集金银,就算卖些家里的田产地契,也要让李公公满意。”杨镐又道。
“是!侄省得。”杨勇回道。
“另外,那新进的国舅爷张璟那边,你也不能落下,一样要送,甚至要送的比送到李公公那里的金银,只多不少,才行。”杨镐想了想,又叮嘱杨勇道。
“伯父?侄没听错吧?咱们要送国舅爷的礼,要比李公公那里还多?”听到杨镐所言,杨勇有些不确定道。
“你没听错,回去照我的办就是。”杨镐道。
“这……”杨勇迟疑着,没敢立即答应,他可害怕杨镐这伯父在诏狱里待久了,变傻了。
诚然,能搭上李进忠这条内廷大佬的线,和张璟离不开干系,但以李进忠和张璟的权势来看,明显李进忠权势更大,可现在杨镐竟然要他送西给二人,要多送给张璟,这就让杨勇有些不明白了。
看到杨勇迟疑的样子,杨镐明白,他这武力尚可,但政治能力明显不行的族侄,并没有看出张璟和李进忠二人,到底谁更需要在意。
虽然杨镐久在诏狱,但仕宦多年的他,又经历了仕途的大起大落,政治经验和嗅觉可都不低。
刚才在杨勇了他求李进忠的事情经过后,他就已经看出张璟这国舅爷是连李进忠都忌惮的人物,否则,最简单一点,为什么张璟拿了名帖给杨勇,那边李进忠就片刻不耽搁,给杨勇把事办了?
当下,杨镐便把他对张璟和李进忠二人之间的关系猜测,了出来,一下子就的杨勇傻眼。
“侄愚钝,竟然连这件事背后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看出来。”杨勇被杨镐这么一,只能傻傻认错道。
“哎!这也不能怪你,你从就不是头脑灵光的人,要不是你读书不行,我也不会让你跟在我身边,去沙场上谋出路的。”
杨镐叹了一口气,而后想到了什么,有些责备道:“不过,你也是的,止生去国舅爷手下干了那么久差事,对于国舅爷和李公公的关系,肯定有所了解,他让你求国舅爷,你怎么不抽时间多问问国舅爷和李公公的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