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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道人带着两个道童，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哇，师父，好多和尚尼姑啊！”
“是啊，还有牛鼻子！”
“牛鼻子是什么啊？”
“牛鼻子就是像我们这样的道士！”
“我不是牛鼻子，你瞧，我的鼻子一点都不大！”
“我的也不大，可有人说道士全都是牛鼻子，你说奇不奇怪！？”
“好奇怪……师父我饿了！”
道人安抚两个道童，牵着毛驴和马，向一个僧人和道士聚集的大棚走去。
“各位的工作很简单，就是超度，超度懂吧？不是让你们去超度亡魂，是超度……唉，到地方就知道了……下一个！”
不一会，轮到道人上前。
道人讲应幕文书交给一个青衣小帽的管事，管事看着文书上用嘴叼的湿痕，嫌弃的用两根手指捏住。
打开看了一眼，比对上面的画像认真的看了看道士的面容，说：“南州的崇阳观？距离可不近啊！”
道人含笑做矜持状，说：“小道平日里也常云游四方，做一些抚危救难的事儿，倒是不觉得路途遥远！”
管事见他的卖相气质不错，兴许还是个有本事的，神色就认真了许多。
不料身后的道童来了一句，“全都是生计所迫才颠沛流离的啊！”，说完，还学道人的神态和语气，长长的叹了口气，竟是将道人的无奈和悲苦学了个七八成。
道人的高人做派立刻维持不住了，在周围的哄堂大笑中，回首呵斥道童。
“行了，当我这是什么地方？南州的崇阳观是吧？拿好了，到那边排队等候！”
就因为一句学舌之语，道人被分配到一个大杂院。
这院子龙蛇混杂，污秽不堪，天南地北的口音整日喧嚣，真和尚、假道士在里面放浪形骸——道人辛苦忍受了三天，才得以脱离这苦海。
第四天，所有被招募的僧人和道士启程，被送往一片战乱之地。
道人以为是超度战死的亡魂。
如今就时兴这个。
要不也不会有这么多的和尚道士。
谁知却不是。
原黑河和江州城邦地界，现如今已经打成了一锅粥，谁也不知道起因是什么，反正大人物都对此忌讳甚深，市井的流言又荒诞不经，道人一向是不屑理会的。
数百名出家人乘坐几十辆简陋的板车，一路颠簸的灰头土脸。
路途的辛苦也就罢了，最危险的是兵乱。
沿途见多了白骨路以野的惨状，一众和尚道士越走越胆战心惊。
中途就有人闹腾起来，说什么也不往前走了。
这时候，一个很有派头、衣着华丽、神色倨傲、目下无尘的中年贵妇出现了，她说：“诸位放心，就是给他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打你们的主意！”
就这么一句，她就在前呼后拥下离开了。
随后知道了她的来历，道人才恍然大悟。
黑河，马氏！
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就够了足以打消一切疑虑和担忧。
道人没想到，这背后的东主居然是传说中的神裔家族。
“师父，师父，我们是不是要去那位马夫人的家？就是拒绝加冕成女皇的那位！？”
道人含笑抚着道童的头顶，点头说：不错，正是这位夫人。
两个道童兴奋的手舞足蹈，欢呼着跑远了。
车队很快再次启程。
这次没有人质疑。
江州和黑河地界的交战是残酷的。
对社会民生的冲击是颠覆性的。
沿途所见，很多定居点都被烧成了白地。
最苦的还是基层的劳苦大众。
道人很是悲天悯人，每次看到拖家带口的难民，都会瞩目许久，只恨自己能力有限，不能帮他们什么。
关键是，这场战事来的莫名其妙。
到现在，人们都还不知道两个城邦是为了什么而打起来的。
有人说，是跟前几月“三界齐暗”有关。
据说，光明教廷在这次动荡中，担当了很不光彩的角色。
道人不知道里面的真相，联想这一路在其他城邦见到的，忧虑重重的叹了口气。
其他地界也不太平啊。
到处都弥漫着很奇怪的氛围。
就比如他之前遭遇的。
有人在大肆搜捕像他这样的道人，只为找一个叫做命运的人。
命运！？
坐在板车上，道人用简陋的工具开始了演算。
演算的结果是一头雾水。
最近的命数和天理波动的太大。
诸星齐暗，位置都有些不稳，大变中似乎孕育着巨大的风险和别样的生机……
会是什么呢？
“师父又在发呆了！”
“别瞎说，师父在观星。”
“大白天的怎么观星，天上只有太阳！”
“……”
道人微微一笑，收起演算的卦象，摸了摸两个童子的头顶，闭目养神起来。
板车晃晃悠悠的向前，两天后，这数百僧道总算抵达了目的地。
一片被污染严重的土地。
触目所及，全是妖异生长的植被，特别是远处的山梁上，屹立着一颗已经枯死的“榕树”。
这颗树真是诡异的厉害。
不仅有人一样的躯干，还有无数触手一样的根须。
这些根须就好像巨蟒，不过是死掉的，地下、地上，笼罩了很大一片范围。
眼见于此，道人反而松了口气。
说实话，超度亡魂什么他并不擅长，倒是净化这种污染和妖异，很有几手拿的出手的绝活。
他一面嘱咐两个童子不要乱跑，一面开始准备起来。
其他僧人和道士也不怵这样的场面。
都有一套流程模式化的东西的来应付。
当下就开始准备起来。
营地马上想起了彻夜不休的“念经”之声。
道士先沐浴静身，修养身心至巅峰状态，又唤来两名童子，躲在帐篷里准备了一夜。
第二天，检验各家的成效，道士制作的“净化之水”独占鳌头，凡是被泼洒过的漆黑土地，肉眼可见的“溶解”开来，还原出泥土正常的颜色和质地。
又在几种还没死透的动植物身上做了实验，效果真是立竿见影。
有本事的人走到那里都会受到礼遇。
道人因此成了道长，法号：冲虚，人称：冲虚道长，并聘为马氏客卿，开始协助主家，净化这片被污染严重的旧地。
又因他做事细致、周全，处事公平，为人亲和，地位也就随之上升，渐渐受到主家重用。
终于在一个月后，工程即将收尾之际，马氏族人搬迁回来的时候，见到了那位传奇般的马夫人。
这天，他等候在重重门户之外，在一声声肃穆的传达声中，步入重重门禁，进入一间很有居家气息的内室，向端坐在屏风后的人影行礼。
等他起身，下意识的抬头，看到了正中悬挂的一副画像，脸色大变。
“道长，可是认识画中之人？”，屏风后的人觉察到他的异样，有些急切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