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晓雯求职一个多月，也面试过很多次，在她的心目中，面试应该是由面试官随机出题，由应聘者来现场作答。
面试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像牲口一样的被人上上下下的打量着。
所以她忍不住开口了。
顾牧愣了一下：“嗯，那好吧，现在我来问你问题了。”
阮晓雯一凛，腰都挺得直了很多，说道：“老板，您来问吧。”
不知道这个老板会问出什么刁钻古怪的问题，她要打起精神，做到不错听，不错判，以最好的态度来回答将要面对的问题。
顾牧坐好了，问道：“你的三围是多少？”
“啊？”
阮晓雯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鬼？
——这又不是模特公司，需要问这个吗？
她呆呆的看着顾牧。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顾牧很诧异的看着她，“你们女孩子应该对自己的身材有一定的了解吧？如果对自己的身材都不了解，我实在很难相信，你能够弄清楚我们公司的业务。”
——三围跟公司业务有什么鬼关系？
阮晓雯发呆的看着顾牧——我又不是不知道我自己的三围，可是你一个大男人突然问一个女孩子这样的问题，真的适合吗？
“答不出来吗？”
顾牧很失望的看着阮晓雯，指了指办公室的门：“连这样的问题你都回答不了，我觉得你不适合在我们公司上班，你被淘汰了。”
“34、22、33。”阮晓雯开口了。
这三个数字才说出来，眼眶就湿润了。
感觉到很深的屈辱。
可是，她也不想失去这样的工作。
失去这份工作，她不知道还有没有足够的时间让她找另外的工作。
现在她手上的钱已经没法支撑她回家，而她又不想找一份工资很低还很辛苦的工作，那样会让辛辛苦苦支撑她读完大学的父母失望，更不想那么失败的回到家里，如果找不到工作，她就面临着两个选择：
或者，出去卖。
或者，结束自己的生命。
她是大学生，是全家的希望，是父母向亲邻炫耀的资本，她不能和那些没读过大学的人找一样的工作，更不能拿着比那些文盲还低的薪水。
那会让她的父母蒙羞，也会让她这些年的骄傲变成一个巨大的笑话。
笔试虽然得到了高分，但是那并没有多大的意义，因为最终决定要不要录取她的，是面前这个年轻的男人。
面对着面前这个男人的无理问题，她只能选择屈服。
但是觉得很屈辱。
非常非常的委屈。
顾牧看到她眼睛里都闪烁着泪花，没来由的一阵心虚，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就萎靡了下来，咳了一声，解释道：
“那啥，你不要有别的想法，其实呢，它是这么一回事，我们公司嘛，以后要进行升级，着装也需要统一，所以呢，嗯，想了解一下员工的身材，这样才好订做制服。”
这解释非常的牵强，甚至可以说是狗屁不通，完全没有道理。
可是，急切间他也只能想出这样的理由。
说完之后，又忍不住问道：“c还是d？”
“d。”
回答了这一句，阮晓雯再也忍不住，眼泪就哗啦哗啦的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说出这话来，让她感觉到自己跟一个卖的已经没有区别了。
甚至不知道这样屈辱的活着，有什么意义。
这一个多月来，求职路上的煎熬屈辱，已经让她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那么多的辛苦和委屈，都没处倾诉，跟家里打电话的时候，还必须要保持着乐观，让他们相信自己有这个本事，能够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能够拥有可观的工资，能够回报他们的养育之恩。
可是实际上，她却连那些只读了初中的求职者都不如——人家至少还能够找到一份工作，可是她这个十年寒窗苦读出来的大学生却找不到。
从天之骄子到人间弃儿，何止是一落千丈。
那些委屈的事情在她脑海里如电影一般的闪过，让她觉得悲苦难言，胸腔一起一伏的，抽动得厉害，眼泪哗哗的像水一样的流下来。
可是她并没有哭出声来，站在那里看着顾牧，就像看着这个不公平的世道，带着一丝倔强，甚至还带着一丝愤恨。
看上去更觉得可怜。
看着她的眼神，顾牧觉得这个女孩子挺可怜的，又有一些害怕，怀疑再说什么刺激她的话，她可能会扑过来将他的喉咙给咬断，有一些慌了，说道：“好吧，别哭了，你被录取了。”
想了想，反正能够过了周婉琪的笔试那一关，业务能力应该可以，那就录取吧。
不能再便宜就不能占便宜，有一个办事的员工也可以。
罗轩宇一个大男人在他的公司呆了那么久，他都没有把这家伙踢出去，难道就忍受不了一个不能染指的漂亮妹子吗？
阮晓雯一呆——这又是什么节奏？
就这么轻易的被录取了吗？
这个老板的做事风格，怎么看着那么不靠谱呢？
她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说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声音哽咽，那是因为刚才非常的难过，气息紊乱所致。
“我的意思是，你已经被录取了，后天星期一就可以过来上班了。”顾牧无奈的说道。
“你……你不是骗我吧？”阮晓雯哽咽着声音说道。
“我没有骗你，”顾牧说道，“其实呢，我这只是做一个道德的测试，我需要一个有道德感的员工，一个有底线的员工，这样才能避免员工因为个人的利益而出卖公司的利益，嗯，你表现的还算有底线，所以你被录取了。”
“哦。”
阮晓雯本能的觉得顾牧在说谎，可是只要她被录取是真实的，说谎就说谎吧。
心情就好像坠入水底，然后又被水的浮力托出水面一般，终于又有了一些生机。
虽然不是很相信，但至少有了这个可能。
没有再掉眼泪了，她拿出纸巾擦了一下，然后说道：“那，那我星期一过来报到？”
“嗯，星期一你过来报道。”顾牧说道。
阮晓雯深深的呼吸了几次，平息了一下心情，又从包里拿出一面小镜子，整理了一下因为掉眼泪而毁掉的妆容。
等到呼吸平缓脸色正常之后，才转身离开。
走到了门边，想了一想，又回头的顾牧说道：“老板，谢谢你。”
顾牧嗯了一声，说道：“不用谢。”
等阮晓雯出去之后，他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我刚才怎么就怂了呢？她哭不哭关我屁事？不听我的话，我干嘛要录取她？我录取她能干嘛？我特么花了钱，还要看人脸色吗？”
后悔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