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他!”
交趾主将刀指王贲。
他在后面一直在观察着宋军的表现,结果发现宋军的几次危机都是被王贲解决掉了。
蛇无头不行,干掉对的将领,剩下的事儿就简单了。
十余个身材魁梧的交趾人冲了过去。
王贲抬头,从正面看去,他的身上看不到一点儿别的颜色。
是红色。
红色的血液在甲衣上流淌着,让王贲看着恍如厉鬼。
“来了!”
他听到了身后的密集脚步声,然后连续眨动眼睛,把那些溅进来的鲜血弄开。
然后仰头,“援军已到刀斧手”
那些疲惫欲死的刀斧手们仰头喊道:“有进无退!”
刀斧手们再度前进。
那十余人蜂拥而至,长枪、狼牙棒、长刀
各种武器在疯狂的发动攻击。
铛!、
大刀和狼牙棒相撞,王贲的力量占据了绝对优势,一刀砍掉了对手的半边脸。
一杆长枪从侧面刺来,王贲来不及反应,只能侧身。
长枪从腰侧刺入,对面的交趾人刚想欢呼,大刀就把他一刀两断。
“这就是宋人的勇士吗?不可匹敌啊!”
有人在哀嚎着。
“他被长枪刺中了!”
长枪太重,影响行动,王贲随后抽了出来,脚下马上就多了鲜血。
他单手持枪捅刺过去,正准备捡便宜的交趾人面色大变,被一枪刺穿。
背后躲着准备偷袭的交趾人还在想着怎么出手,长枪就穿过身前同袍的后背,刺入了他的腹部。
王贲刺出这一枪之后,就被一刀砸在肩部。
这是重刀,王贲的身体颤动了一下,一刀就斩断了此人的腰。
一个铁锤突兀的飞了过来,撞在了王贲的胸腹处,他的脚步终于停住了,身体摇晃了一下。
他忘记了自己挥刀多少次了,只知道鲜血已经浸泡到了脚腕。
他摇摇头,一刀劈斩出去。
一杆长枪突刺而来,王贲想躲开,但腰部的伤处一阵刺痛。
这是蓄意已久的一枪,从王贲的大腿钻了进去。
“呃”
王贲摇晃了一下,猛地前行一步,刀柄一抬,重重的击打在对手的下巴上。
这一下击碎了对手的下巴,甚至击碎了他的牙齿。
他的大腿上挂着一杆长枪,但依旧不可阻挡。
“这不是人!”
“他早该倒下了!”
交趾人被他杀怕了,再无人敢上前。
“扔过去!”有人想出了一招,“把重的兵器扔过去!”
重剑、重刀、铁锤
被他杀怕了交趾人纷纷扔出手中的兵器,然后箭矢密集而来。
呯!
王贲身上多次被重兵器击中,他杵刀而立,微微低头,箭矢雨点般的敲打在他的甲衣上。
“杀敌!”
身后传来了常建仁的声音,王贲抬头,目光中第一次流露出了疲惫之色。
一千余人的救援是杯水车薪。
除非是把敌军的士气打下去,否则会被缠住。
“刀斧手”
“有进无退!”
常建仁率军从侧翼冲了出来,麾下点燃了携带的火油弹和火药罐。
“扔出去!”
无数黑点飞了过去。
嘭嘭嘭嘭
火油弹碎裂,无数火星在飞溅。
这边的交趾人从未遇到过这等魔火,那些身上有火头的军士习惯性的伸手去拍打,却连手都烧了起来。
火药罐的爆炸让周围成为一片死地,那些被气浪和铁屑杀伤的交趾人倒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圈子。
无数个圈子让交趾人慌乱了起来。
主将喊道:“他们才一千余人,杀过去!纠缠在一起,宋军什么兵器都是枉然。”
交趾人鼓起勇气冲杀过去,就在此时,正面的刀斧手们大步向前。
那句让交趾人胆寒的喊声再度响起。
“刀斧手”
“有进无退”
刚想去拦截常建仁的交趾人猝不及防,被斩杀一片。
这时主将也有一瞬失神。
这些该死的宋人啊!竟然不怕死的吗?
此时刀斧手最该做的就是固守,然后休养力气。
可他们却展开了反攻。
这一下出其不意,交趾人被杀懵了。
“进!”
“进!”
刀斧手们在交趾人的中间造成了巨大的混乱,常建仁见状就喊道:“部投掷出去。”
所有的火油弹和火药罐都被投掷了出去。
密密麻麻的黑点飞了过去,然后无数火头在飞溅,交趾人如避蛇蝎,尖叫出声。
轰轰轰轰轰
火药罐陆续爆炸,那巨大的声响和气浪才是交趾人畏惧的西。
此刻交趾人的士气跌落到了谷底,但宋军这边却也投掷完了携带的火油弹和火药罐,只要缓一下,交趾人就能再度反扑过来。
砰砰砰砰砰砰
熟悉的声音在这个鲜血横流的战场上响起。
常建仁在拍打着自己的肋骨,仰天嘶吼道:“为了大宋!”
这是热血奔涌的时刻。
援军们高喊着,“为了大宋!”
常建仁第一个冲杀进去,还在懵逼的交趾人被他连续砍翻。
“宋人悍勇”
主将见麾下在后退,知道大败就在眼前。
“要拦住他们。”
他知道败退回去的话,自己会完蛋,连家人都会跟着倒霉。
一万余人跟随你出击,竟然被五百余宋军拦截那么久,后来更是被一千余宋军击溃
你是猪吧?
是猪那就该宰杀了。
李日尊今日的心情会非常的不好,所以需要一个靶子来出气。
主将打个寒颤,提刀杀了过去。
他必须要身先士卒,否则大败就在眼前。
于是他率领手下冲杀过去,一路高喊着,在给麾下打气。
“我们人多”
前刀光闪过,倒下了一片交趾人。
主将知道自己不能退,所以他咬牙道:“冲过去。”
他的手下知道拼命的时刻到了,就狂喊着冲杀过去,和刀斧手们绞杀在一起。
一个交趾人狂喊着冲过去,竟然一把抱住了王贲。
主将见了大喜,就抢过一把重锤冲了过去,就在王贲挥手打翻那个交趾人的同时,一锤砸在王贲的肩上。
呯!
他觉得砸实在了,心中正在欢喜,王贲单手提刀挥斩。
噗!
人头飞舞中,交趾人慌乱了。
主将被杀,无人带头的交趾人乱套了。
“杀敌!”
关键时刻,常建仁率军杀了过来。
这些宋军都赤果着上半身,杀敌的手段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他们的眼中是狂热,长刀劈砍过去,压根就没想到防御。
这是不要命啊!
悍勇,谁悍勇?
横的还怕不要命的!
交趾人就是横的,穷横穷横的。
在遇到了不要命的宋军后,溃败之势不可阻拦。
“败了”
巨大的喊声中,交趾人疯狂奔逃。
“追杀!”
常建仁不管不顾的率军追杀过去,一路砍瓜切菜般的砍倒交趾人。
有交趾人回身反抗,被如狼似虎的宋军乱刀分尸,剩下的人明知自己的人数更多,可谁也不敢再回头,就冲着升龙城狂奔。
秦臻还是来了,他骑着一匹缴获的矮马赶来了。
“军主,可要把军侯他们叫回来?”
秦臻摇头,“一炷香后。”
现在他需要常建仁他们追杀下去,好让这边能有时间收拾残局。
“王贲?”
他下马走过去,看着前那稀稀拉拉的阵列,分不清谁是谁了。
所有人的身上都被血水覆盖着,他们的脚下是血泊,血腥味让秦臻都不禁皱皱眉。
“王贲”
他走了过去,脚下踩着粘稠的血泊,发出了那种恶心的声音。
“军军主”
一个刀斧手缓缓转身,他的腿上还挂着一杆长枪,身上的盔甲多处凹陷,整个人看着就像是被破坏的人偶。
“王贲!”
秦臻跌跌撞撞的跑过去,一把摘掉他的面甲,看着那苍白的脸,喊道:“卸甲,帮兄弟们卸甲!”
那些军士冲过来,两人一组开始卸甲。
“好重!”
甲衣很重,这时大家才知道刀斧手有多艰难。
身披厚重的甲衣,不停的劈砍,不停的面对敌军的冲击
不是好汉你没资格进来,进来就是送人头!
嘭!
沉重的甲衣丢在血泊之中,秦臻单膝跪下,把王贲扶着坐在自己的膝上,然后喊道:“郎中来了没有?”
“来了来了!”
郎中飞奔而来,在附近被绊了一跤,起身时脸上是半凝固的血。
“呸!”
郎中吐出一口血,蹲下来看着王贲的伤口,抬头道:“要马上拔下来。”
王贲的神智有些昏沉,喃喃的道:“拔!”
郎中猛地抽出长枪,王贲竟然只是颤动了一下。
“王贲!”
秦臻喊了一声,王贲却没有回应。他看向郎中,眼中的泪水终于滑落下来。
郎中仔细检查了王贲的身体,“多处受创,脏腑肯定严重了不过能治!
秦臻听了欢喜,叫人来把王贲扶着,喊道:“部撤回去,叫他们回来,我们回家”
这一趟收获太大了,所有人都在欢笑着。
前追杀的回来了,双合兵一处,可却有些矛盾。
“某来背!”
“滚开,你背不动!”
“某试试。”
“要快,敌军很快就会追来。”
那些军士在争先恐后的想去背那些负伤严重的刀斧手,为此还发生了争斗。
“架着走!”
有人提了个建议,但两个军士过去一架却尴尬了。
“个子不够。”
刀斧手的身高非常人所能及,那些军士发现自己架不到他们的腋下。
“来!”
秦臻蹲下去,王贲摇头。
“交趾人快来了。”
秦臻再次催促。
“去吧。”
常建仁知道秦臻此刻心中内疚,恨不能把王贲背回汴梁。
王贲倒在秦臻的背上,秦臻咬牙努力站起来,然后边上两个军士托着王贲的身体,就这么开始狂奔。
所有刀斧手都被这样背着,无法拒绝。
“那些兄弟”
王贲在秦臻的背上突然挣扎着。
“把他们带回家!”
他低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这个硬汉在厮杀时从不畏惧,可此刻提及那些战死的麾下,却忍不住流泪了。
“带他们回家!”
所有人肃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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