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视沈安是件很简单的事,因为他太懒了,除去早上和折克行练刀射箭之外,其它时间大多是看书,或是陪妹妹玩耍。
很无趣的一个少年啊!
但是沈家有个好处,那就是每天的伙食让人期待。
第一天,侍卫警惕的吃着,然后差点把舌头都吞了下去。
第二天,侍卫放松了些,吃的酣畅淋漓。
这是因为他亲眼看到沈安和他吃一口锅里舀出来的菜,所以才敢这般肆意。
第三天……
吃过晚饭之后,耶律嗣臣找到了刘伸,说过两天就要回去了,刚才送菜的宋人中,有人说今夜御街会有一家新开的大型青楼游街,大家想去看看,领略一番汴梁的风情。
青楼游街,这大抵就是打广告,让汴梁城的男人们看看这家青楼女妓的成色。
而每一次辽国有使团来汴梁,就会和土包子般的出去找乐子。
刘伸想想也是,就叫人准备,然后一行几十人就浩浩荡荡的出了使馆。
与此同时,沈家。
吃完晚饭后,沈安就和侍卫在院子里吹牛。
天气有些热,站在树下感受一下徐徐微风,侍卫觉得很惬意。
“……当时过黄河,那些船工先把船拉到码头对面的上游,然后那船就倾斜着下去,速度好快,眼瞅着就要撞上去……哎哟!”
沈安突然捂着肚子说道:“肚子疼。”
侍卫正在听他们兄妹的迁徙史,闻言就遗憾的道:“沈待诏且去。”
拉泡屎能废多大功夫?
侍卫站在树下看着明月初升,心中惆怅的想起了自己的妻子。
啥时候休沐回家去好好的亲热亲热。
“哎哟!”
他突然撑着树干,单手捂着肚子,脸色煞白。
在边上无聊溜达的折克行愕然问道:“你这是……难道和安北兄一样?”
侍卫想了想,觉得自己和沈安怕是中招了。
这时一股汹涌的便意往下一坠,侍卫苦着脸道:“你帮着看好沈安,我要拉了!”
折克行点头,看着他夹着双腿往前院的茅厕去,就说道:“我去后院盯着沈安。”
侍卫放了一个响屁,顿时就呻*吟了一声道:“好,多谢了……啊!不好,拉裤子上了。”
侍卫冲进了茅厕里,折克行回身问道:“他能拉多久?”
身后的庄老实一脸同情的道:“最少大半个时辰。”
“够了!”
……
沈安和折克行一路换了衣服,顺带还在脸上涂抹了一番。
“从大门走啊!”
折克行觉得沈安有些折腾。
“赶紧上!”
沈安上了梯子,稍后两人就消失在侧面的夹道里。
“做事要稳当,谁知道外面有没有人盯着……”
沈安当先往外跑,刚跑出几步就猛的贴在墙上。
折克行探头看去,就在对面的巷子口,两个男子正百般无聊的在闲聊。
大晚上的,这里又没啥秦楼楚馆,酒肆酒楼,谁会来这里扯淡?
竟然有人在看着后门啊!折克行冲着沈安比个大拇指,佩服的五体投地。
沈安心中暗笑着,他知道自己上次弄疯辽使的事给赵祯留下了阴影,就担心他会不管不顾的去报复辽人,所以才安排下了几波人在盯着。
只要再过三天,辽使拍拍屁股就走了,大家万事大吉。
两人换了个方向,悄然避开了那两人,然借着夜色撒腿就跑。
一阵狂奔之后,前方就是信陵坊。
过了这里,御街就在眼前。
沈安低头喘息着,可折克行却游刃有余,不见疲惫。
“你是神箭手,眼力好,看看两边。”
折克行抬头看去,这时前方一阵骚动,有人喊道:“来了来了!”
御街的两侧顿时一阵喧哗,随后一队女人就逶迤而来。
队伍中有人有箫笛乐声,可却被两边的人群的叫喊声给盖了下去。
大家夹道看着这些女人,男人们都很兴奋,而仅有的几个女人却呸了一口,然后又开始谈论这这些女人穿着的流行方向。
御街的这一段已经被堵住了,随着那队女人的渐渐走来而嘈杂起来。
灯火辉煌的夜晚,两侧的二楼窗户都挤满了人,不时听到一阵喊叫。
沈安也在看着这些繁华,但目光却在左边寻索着。
“发现辽人。”
折克行低声说道:“可西夏人呢?”
沈安继续看着左边,说道:“我找了人去诱惑他们,西夏贫瘠,但凡有这等热闹的时候,他们就没缺过席。十次打锣九次在,说的就是他们。”
两边的灯火把御街照的纤毫毕现,当沈安看到西夏人的异族打扮时,就和折克行退到了后面的阴暗处。
“郎君!”
一直拖在后面的姚链递过了折克行的弓箭。
折克行接过弓箭检查了一下,说道:“这是西夏人的箭矢,殿前司的衙门里有不少,我弄了几支。”
沈安满意的道:“西夏和辽人之间的仇可是结大了,两边每次在汴梁遇上就会群殴,今日……”
那队女人渐渐远去,西夏使者带着人缓缓跟去。
汴梁人自然是不会追星般的跟着,因为他们想看的话,只需去东鸡儿巷和西鸡儿巷走一趟,那才叫做满楼红袖招。
所以两边的人流开始散去,渐渐冷清。
街道差不多为之一空,前方的视线清朗。
刘伸觉得很有趣,准备回去作一首诗以示纪念。
他们一行几十人开始回返,由于是异族打扮,加上人多势众,没人敢靠近。
这时身后有人喊道:“西夏人说辽人是狗!”
刘伸皱眉回头,就看到后面来了十余人,那熟悉的打扮,不是老对头西夏人是谁。
当年双方的第一次战争以辽人的失败而告终,这是对辽人霸主地位的严重挑衅。
而后辽人报复性的大举进攻,西夏人谨守不出,结果国内被辽人大肆破坏,惨不忍睹。
这便是大仇人啊!
仇人相见,自然是两眼发红。
“老规矩,打!”
辽人人多,所以得意的冲了过去。
耶律嗣臣也跟了过去,刘伸摇头失笑,缓步而行。
西夏人也不退却,只是双方刚一接触,就被打的落花流水,然后开始奔逃。
“追!至少要打断一半人的腿!”
耶律嗣臣得意洋洋的指挥着,前方奔逃的西夏人中有人回身放箭,但却不敢冲着人射,只是威胁罢了。
“追上去!”
耶律嗣臣更得意了,觉得来到汴梁后受的憋屈都在渐渐消散。
夜风清爽,他不禁扯开衣襟,放声长啸。
夜空灌进了他的胸膛,一支箭矢也随着夜风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