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绶。”
果果站在院子里,她的脸上少了笑意。
包绶被仆妇牵着,在咯咯咯的笑。
果果看着自己漂亮的小裙子上的口水皱眉。
她的眉眼多了轻愁,小小的女娃,看了让人心痛。
“小娘子,莫要忧愁,沈郎君应该快回来了。”
仆妇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在撒谎。
从西南到汴梁距离遥远,就算是全力赶路也要许久。
今年汴梁的春光里不会出现沈安的身影。
“小娘子……”
果果回身,眉间的愁色消散。
客居别人家虽然看似热闹了,可在果果的心中,家这个字却很重。
从雄州到汴梁,这一路无比艰辛,是哥哥把自己背到了汴梁。哪怕再艰辛,哥哥也不曾丢下自己。
所以她心中的家就只有榆林巷的那个。
还有爹爹……
她记得爹爹在那一天早上出门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她怕哥哥也会那样……
急奔而来的仆妇欢喜的道:“宫中来了马车,说是接小娘子去御花园游玩……”
哦!
周围的几个仆妇都惊呆了。
皇宫中很少有绿色,因为担心树木成为刺客的藏身之地,以及各种阴私交易的场所,所以只有花园才能一睹春光。
可那个花园只有后宫之人才能见到,才能进去转转。
今日这是怎么了?
果果不明所以,闻讯赶来的崔氏问清楚了事由,就欢喜的道:“果果,你哥哥立了大功,圣人请你去玩耍呢!尽管去。”
“哥哥回来了吗?”
果果的眼中多了光彩。
崔氏笑道:“还早呢……大概……”
果果眼中的光彩散去,“那要什么时候?”
“初夏……”
……
殿试过了,苏晏再度爆冷,以第五名的成绩吓尿了郭谦,也让太学的师生们瞠目结舌。
原先说他省试是走狗屎运的人都傻眼了,朱云当即失态,说是不公,然后被郭谦一脚踹了出去。老头威胁他再敢说这等话,以后太学就当他从未来过。
这是要清理门户的意思,朱云惶然请罪。
苏义疯了,当天就在码头上喝的伶仃大醉,然后哭喊着一个女人的名字。
那个女人就是他的妻子,苏晏的母亲。
那个平凡的女人被一记雷电终结了自己的一生,让人唏嘘。
他携带苏晏回归小村,去祭祀自己的妻子。
村老们躲在家里不出门,他们羞愧难当。
当年他们阻拦苏晏的母亲葬在村子边,后来勉强同意,但心中还是不舒服。
现在苏晏挟殿试第五名回归,村老们真的没脸见人了。
苏家父子荣归故里,随后苏晏就被授官,奉礼郎,但没有被派出去。
按照规矩,他应当被下放到某州任职,可赵祯却把他丢进了三司。
三司使包拯对这个憨厚的少年也颇有好感,时常派些小事让他去磨砺,并指点一二。
苏晏经常去沈家,毕恭毕敬的问沈安何时归来。
这是个知道感恩的少年,每次提及沈安都是眼睛发红,感激零涕。
这是沈安的第一个追随者。
许多人如是说。
赵仲鍼在读书,沈安的离去让他失去了自由,老赵每日盯着他读书,但凡不称意,惩罚随之就来。
赵宗实依旧在沉默着,赵允良和赵允弼莫名其妙的亲近了许多,在赵允弼的帮助下,赵宗绛最近很是出了些风头,外面有些人说他谦逊有礼,好学。
汝南郡王府好像一夜之间就落后了,但赵允让依旧没搭理,每日郡王府里的大嗓门依旧按时响起,骂天骂地骂空气……
折克行没能去成西南很遗憾,但他还是抽空回了一趟府州城,和家族长辈商议些未来的发展大计。
当汴梁的风渐渐带着些许炎热时,杨卓雪的生辰到了。
初夏微热,但有风的情况下却很舒爽。
李氏伤感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明年弄不好你就得在沈家过生辰了,娘想着那一刻就心如刀绞……”
杨卓雪又长了些个,她刚从外面回来,端着茶杯在喝水。
“娘,我能回来的。”她的嘴唇显得红润,脸蛋上多了粉红色。
这是少女的颜色,能让妇人追忆和惆怅。
李氏忍不住笑了,对阿青说道:“这傻女儿,还以为嫁人是串门呢!”
阿青也笑了,“小娘子,嫁人了就要相夫教子,和娘子一样。若是想回娘家,得家里的郎君同意才行。”
杨卓雪愕然,然后不满的道:“娘,嫁人那么麻烦吗?”
李氏看着自己的女儿,柔声道:“女人都要嫁人的,我嫁给你爹爹就是这样,你看我和你爹爹那么多年也过来了。那沈安是个上进的,以后定然会给你挣来封号……”
她的眼中多了憧憬,“若是他能走进政事堂,弄不好你以后就是夫人,那是多大的荣耀啊!”
“沈安这次在西南立下大功,回来官家肯定要赏赐,这样在婚后你就能有了更好的封号。”
“卓雪,女人的一生就是相夫教子,你的所有荣耀将会在你的夫君那里获得,所以你爹爹当初彻夜难眠,只是为了琢磨那小子……你要争气,把自己的日子过好。”
杨卓雪点头应了,却有些郁郁不乐。
杨继年的关心总是显得古板,甚至是有些僵硬,可父亲的慈爱却从未少过,只是显得隐晦。
她去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布置的很是少女心,特别是那竹编的垂帘,上面被少女勾画了些小动物,看着生机勃勃。
她坐在窗前,双手托腮,静静的看着窗外的初夏。
你要嫁人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说期盼的话,好像没多少。
你不能奢望只见过几次面,没好好说过几次话的少女爱上一个少年。
那种所谓的一见钟情,实际上就是一见发情。
她有些惆怅,也有些慌张。
她静静的坐着那里,直至外面的阳光变换了角度。
阳光开始偏向西边,李氏的声音传来:“赶紧去叫些好菜来,家里也多做些,还有去打些好酒来,今晚都喝,卓雪也喝。”
父母的不舍都是在这些一举一动中。
杨卓雪眼神朦胧,略微有些困意。
按照母亲的说法,在娘家她就是欢快的小羊,等出嫁后就变成了吃苦耐劳的母羊。
很简单的比喻,而且有些粗俗,但却是李氏对女人一生的归纳总结。
她微微摇头,不喜欢母羊这个比喻。
“我还是喜欢……”
她微微皱眉,在想着把自己比喻成什么更好些。
“谁?”
外面有人在问话,却是阿青的丈夫,家里唯一的男仆赵顺。
“还请开门,送东西的。”
杨家不大,前面说话大声些后院都能听到。
“咦!你们找谁?”
“敢问贵府小娘子可在?”
是女人的声音,很是恭谨。
“你们是哪的?哪有莫名其妙问我家小娘子在不在的道理。”
赵顺很生气,因为杨卓雪都在谈婚论嫁了,这时候名声不能坏。
“我们是鹊桥楼的,奉命而来。”
“鹊桥楼?可是那家……”
“正是。”
女人的声音中带着矜持的味道。
鹊桥楼就是汴梁最奢华的一家首饰店,他们设计制作出来的首饰是王公贵族的最爱。
李氏闻声出去,问道:“我家没买你家的首饰……莫不是找错地方了?”
杨家可没钱去买鹊桥楼的首饰,哪怕是一根银钗都不会买,舍不得买。
太贵了,这就是普通人对鹊桥楼首饰的印象,哪怕是官员都无法承受那种奢华。
来的是两个妇人,其中一人微笑道:“贵妇小娘子的闺名可是带着个雪字吗?”
李氏点头,另一个问道:“这里可是杨继年杨御史的住所吗?”
李氏麻木的点头,不知道这两人是想干啥。
两个妇人微笑着,“那就没错,我等就是为了贵府小娘子而来,还请一见。”
李氏心中糊涂,说道:“我家可没钱买你们的首饰。”
妇人说道:“我等此来却和钱财不相干。”
李氏放心了,就叫了杨卓雪出来。
“好一个俏丽的少女。”
两个妇人齐齐福身,说道:“我等奉命而来,还请小娘子安坐。”
杨卓雪不解的看着李氏,李氏追问再三,可两个妇人却只是含笑摇头。
等杨卓雪坐下后,一个妇人打开带来的锦盒,顿时就让李氏看花了眼。
“是花冠?”
“是,不过这些花乃是用金银精雕细琢而成,非凡俗可比。”
那些金银做成的花朵看着精巧绝伦,栩栩如生。
这得多少钱?
李氏傻眼了,说道:“我家没买。”
你们别讹人啊!
一个妇人说道:“娘子放心,这花冠是有人定制,指名在今日送给贵府的小娘子。”
李氏懵逼了,心想是谁干的?
杨卓雪是闺中少女,她的生辰不会外泄,不,外泄过。
和沈家结亲的时候。
李氏的嘴角微抿,眼中多了笑意。
她走出去,轻声吩咐着,阿青点头应允。
李氏的脚步轻盈,仿佛是回到了自己的少女时代。
杨卓雪坐在那里,两个妇人在给她带花冠,手法轻柔。
“娘……”
她轻声问道:“是谁的?”
这花冠的价值能把她家的院子买下,贵重的让人不敢触摸。
李氏回身,眉眼温柔的看着她,说道:“你莫管,只管戴着就是了。”
那个少年果然是有心人啊!
我的女儿果然是好运气,竟然找到了这么一个好夫君。
杨卓雪哦了一声,稍后花冠戴好了,一个妇人变戏法般的摸出块铜镜来,送到她的面前。
“看看看看,这小娘子真是水灵的让奴都心动了。”
少女的肌肤本就白嫩,被花冠映衬着多了灵气。
而且还少了些青涩。
李氏看着变了样的女儿,欢喜的道:“这是仙女下凡了。”
两个妇人赞道:“好颜色!”
杨卓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禁楞了一下。
是谁送的?
她想知道这个人。
……
感谢书友“迪巴拉嚼食”的盟主打赏,家族越发的壮大了,爵士很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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