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若是想造船,那船队的风帆能遮蔽大海补给不是问题,大宋可以沿途设点,岛上可以种植,还有捕鱼”
“而且建立了那些点之后,商船出海就再无困难。他们在沿途可以获取补给,直至天尽头”
“天尽头?”
正在出去的赵曙止步,回身问道:“多远?”
他的目光锐利,这一刻再无半点冷淡。
沈安知道此刻不能有半点犹豫,所以脱口而出道:“很远,但船只能到达。那些地有许多人,大食人就是在中间来回经商,富可敌国”
赵曙皱眉道:“很强大吗?”
这个问题问的很帝王,很积极。
沈安心中欢喜,道:“那些人此刻并不算强大,但很有钱。”
西应当有钱的吧?
沈安知道西此刻依旧在黑暗之中,但财富却因此而丰厚。
“那些地的人很便宜,随便出点钱就能雇佣比如雇佣他们去采矿,去种地这样大宋的人就能专注去航海,去征战。”
他们是很便宜,但雇佣却不可能,最终只能是用刀枪来话。
赵曙看了他一眼,道:“征战才是你的目的吧?”
我不是战争狂啊!
沈安觉得很冤屈,这时前来了一群军士,他们见到赵曙的仪仗后就避在了路边,无人敢抬头。
“是虎翼水军吗?”
赵曙来之前就询问了大宋的水军编制。
一个指挥使近前道:“是,虎翼水军指挥使秦臻见过大王。”
赵曙目光扫过这群人,见他们身材不算高大,就皱眉道:“将士们为何这般瘦弱?”
秦臻抬头,目光锐利的看了看沈安,道:“大王,水军招人大多在南,如此可以省下习水的麻烦。”
这时的南人比北人是要矮瘦一些。
“习水很麻烦吗?”
赵曙自然是没有机会游泳的。
秦臻微微皱眉道:“大王,北人对水天生惧怕”
你这一竹竿扫倒一船人啊!
沈安干咳一声,道:“大王,南人习水是因为河流水洼多,而北地却少。至于习水,这个苦练一下就是了。”
他记得自己游泳就没多少复杂,一个人在河里扑腾了一个暑假,两次险些被淹死,终于会了游泳。
从狗爬式到几种姿势可以交换着来,也不过是半年而已。
所以他从不认为北人不适合当水兵。
赵曙点点头,道:“战船在打造,水军要操练起来,早日护卫大宋的海疆。”
秦臻微微低头,沉声道:“臣此次从南而来,只为操练水军,若是有机会出战,臣愿大宋海疆万里再无敌手。”
他的目光太过锐利,一般人大抵是会避开,所以才要低下头。等他看到沈安含笑看着自己时,心中就有些纳闷。
这人是谁?竟然能和某对视。
赵曙很满意他的姿态,道:“此次金明池打造战船只是第一步,随后朝中会打造大船出海,你等要勉力。”
秦臻霍然站直了,身后的军士们都齐齐跺脚。轰然的脚步声吓了那些侍卫和内侍们一跳,有人下意识的喊道:“保护大王!”
保你妹!
“住口!”
混乱还没开始就被沈安喝住了,大伙儿一定神也觉得尴尬,于是看向秦臻的目光就有些不善。
那群军士站直了身体,一股子气势就冲了过来,让承平日久的侍卫们被吓住了。
都是一群猪!
沈安想起当年宫中造反的事儿,那么点人竟然就能排闼直入,宫中的那些侍卫和猪一般的没区别。
赵曙点点头,道:“不错。”
他也被惊了一下,但习惯性的保持了镇定。
“这就是令行禁止。”
沈安颇为欣赏这位秦臻,所以为他了句好话。
赵曙目光扫过那些军士,见他们昂首挺胸,就赞道:“期待来年,到时再来看看。”
这个期许很给力,秦臻朗声道:“必不让大王失望。”
赵曙点头,然后簇拥着出去。
沈安走在后面,秦臻突然拱手道:“敢问郎君姓名。”
这人很实在啊!
沈安笑道:“某沈安。”
秦臻的眼中多了亮光,“可是那个灭了交趾锐的沈待诏吗?”
沈安没想到他竟然听过自己的名字,就微微点头,然后准备跟上去。
“见过待诏。”
秦臻肃然拱手,道:“某在南时,听闻交趾人时常袭扰大宋,然水军无力,并不能从海上给予交趾痛击。后来听闻朝中派兵南下,某还想着会是僵局,就琢磨了一番从水路给交趾人一下可没想到”
他的眼中多了狂热,沈安的心中一动,觉得这人有拉拢的价值。
不管是从财政的角度,还是从军事的角度,大宋要向海外扩散影响力已经成为必然。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如今战船在打造,可将领呢?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水军的将领能否挑起重担?
“当听闻交趾伏兵两万时,某恨不能提刀上岸。”
秦臻的目光中带着敬佩的道:“报信的待诏亲自率军冲阵,几番僵持,击溃交趾锐最后竟然一举歼待诏,某更佩服您筑京观的勇气。大宋承平数十年,血勇之气早就消散捷报来时,整个西南都在欢呼,那些百姓舍得钱去打酒,竟然导致酒水断了待诏,您当时回去的早,没看到那军民欢庆的场景。”
走出大门的赵曙听到这里就止步回身,那些内侍们有些不解的看着激动的秦臻,可侍卫们却若有所思。
“不过是杀交趾人罢了,值当他这般激动吗?”
“而且京观之事当时可引发了些争议,只是被官家和相公们压了下去,可见此事有些不妥。”
“胡八道。待诏在西南破敌,一战灭了交趾人的两万锐,你们没看交趾使者马上就来了吗?交趾人何时这般对大宋低过头了?”
“那一战,那个京观才是震慑交趾野心的利器!”
“不懂就别乱话,那一战让大宋的西南平静至今,京观的功劳不少。”
那些侍卫虽然承平已久,可对厉害的武人依旧崇拜。
秦臻猛地颔首,大声道:“待诏,请受某一礼!”
一群将士默默低头。
战场上没有给你下跪或是躬身的时间,所谓武人行礼,颔首即可。
整齐划一的动作证明了秦臻的操练有成效和严苛。
肃杀的气氛让那些内侍感到有些奇怪。
“怎么觉着有些感动呢?”
“是,眼睛有些发热。”
“那些人好整齐。没声音,可某却觉着比什么声音都震撼人心。”
“看!”
那些侍卫突然都齐齐低头。
他们在宫中听闻了交趾之战,那时大家都觉得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捷,很是欢喜和钦佩。
可等今日听了秦臻的话之后,他们才知道此战对大宋南的民心士气的影响之大。
那一战
怪不得沈安会亲自率军冲阵,怪不得曾公亮也提剑上阵
西南从侬智高作乱开始,民心士气都在低潮之中,要想重新提振这股气,唯有大胜!
沈安知道,所以奋勇冲杀。
曾公亮知道,所以以宰辅之身去斩杀敌人。
怪不得啊!
侍卫们纷纷低头表示敬意,赵曙看在眼里,低叹道:“这便是军心士气吗?”
他出来体察民情,是一场作秀,让那些宗室看看自己皇子的地位牢不可破。可没想到竟然看到了这一幕。
军心士气是什么样的,以前他不知道,可此刻却有了些感悟。
他看着走来的沈安,微微一笑,道:“你很好。”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沈安出战的情况,有些感动。
两人一路出去,赵曙道:“水军要重振,将领很要紧,这个秦臻你以为如何?”
沈安道:“此人是个武人。”
“武人”
赵曙点头道:“如此我知道了。”
现在的将领大多称不得武人,更像是商人,所以沈安只是两个字就阐述了自己对秦臻的看法。
是个纯粹的武人!
这等人若是有机会统率水军,按照他麾下的令行禁止,只需几年,大宋水军就能让周边噤声。
大宋的水军一旦成军,大食人就要倒霉了。
什么海贸,对不住,那是大宋的海贸,和你们没有半毛钱关系。
该赚的钱都是大宋的,你们就在家里蹲着当二道贩子好了。
控制住了海贸,大宋的财政会得到改善,水军就可以继续深入
欧洲那边好像不怎么好吧?
此时的大宋在他们的眼中大抵就是天堂,能让他们流口水。
想到那些欧洲人对大宋顶礼膜拜,沈安就恨不能马上起航
沈安一路把赵曙送到了皇城边上,下马时,赵曙回身问道:“果果可还好?”
沈安的心中警报大作,他不动声色的道:“舍妹顽劣,整日就知道玩耍,昨日差点把厨房给点燃了。”
宫中自然是不能乱跑的,更不能点火,所以
赵曙的眸色温和,道:“孩子都这样。”
沈安淡淡的道:“舍妹都被臣给惯坏了”
你若是不怕就来吧,到时候我宁可让果果得个骄纵的名声,也不会让赵仲鍼有机会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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