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绫选的房子,陆绫就住了进去,如戏凤所言,即便是一栋观景后歇脚的落点,也准备齐。
陆绫很喜欢这个房子,不过有一个可惜的地,她不会做饭,楼下却有厨房,这会让她想到一些不太舒服的地,她也不像以前那样有心情去习厨艺,不过陆绫并没有吩咐让戏凤把这厨房卸了,反倒是要了一堆厨具摆在那里。
世界上所有样式的厨具在这个房间中几乎都可以找得到。
她很喜欢这个屋子。
这样,她就没有遗憾了吧。
天黑了之后,戏凤来叫陆绫用晚食,流云破空,笼罩天际,一朵朵水花悄然落下。
下雨了,湖面上一点点涟漪掠过,雨花打在那柳树上,融化了冰雪,冰雪落入河中,落入那红尾鱼腹中。
陆绫将牌匾交给刚来到的戏凤,示意她挂到楼上。
横牌上墨字如红绫,百转千回,又有坚韧藏于其中,似山上劲松,永远立在那里。
戏凤怔怔看着那牌匾,想到。
“阿绫的书法又进步了。”
至于那拂柳阁三个字,她没有什么,只是将牌匾挂了上去。
从此,这河边的观景楼就有了一个拂柳阁的名字,也不能是观景楼了,这里是陆绫的家。
眼前是柳树,河边是柳树,住的是柳阁。
陆绫还在考虑,要不要把一身行头换成绿的,想了想还是算了,这一抹红她还是比较喜欢的,最主要的是,不止自己喜欢。
晚食之后,陆绫回到了自己的住处,雪尘被她丢在了赵樱歌那里。
她今天有些累了,所以想要早睡,可上了床,开了窗,看着那雨花落入河,又睡不着了。
雨声、雷声入耳,暴雨冲刷着那沿岸柳枝,将其刷的艳丽,娇滴滴在那明月下如同美人。
陆绫却不喜欢。
她轻轻吹了一口气,雪花洋洋洒洒而下,转眼将柳树染成白色,看着那美景,拍手无声的笑着。
此刻,她才是真正的月下美人。
可这笑却没有持续太久,许是雨太急了,让那柳枝上的雪也化作了雨。
陆绫目光沉了下来,她不愿动用自己的灵力的,她动用了真正灵气之后,那雨便是再强十倍也刷不掉她的印记,想着,陆绫抬手,扔出去一团寒气,便关上了窗,上床睡觉。
窗外。
滂沱大雨开始在阁外肆虐,落雨落风,势不可挡,威力无穷,植物在挣扎,拼命抓住大地,做最后的努力萤虫在雨中飞奔,逃离大雨的侵袭。
晚雨仿佛是一张大大的、厚厚的雨帘,雨下大,往远处看去,好象一块灰幕遮住了视线,灰蒙蒙一片,树啊,房子啊,什么也看不见。
暴雨将姑娘和姑娘的房子笼罩起来,企图将她与世隔绝。
有一股细细的寒气在门外巡逻,将那柳树一直染成白色,有雨落在柳树上,冲刷不掉,便渐渐被同化,结成一层冰蓝残留在柳树上。
那写着拂柳二字的牌匾,在雷光下是那么的好看。
陆绫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山川与河流都很安静,梦里,那人在温泉中静静待着,对着她笑,对着她招手,她握住的她的手,穿过丛林,穿过艰险,穿过高空,掠过流云,进入那璀璨星河。
最后,那一同旅行的人消失不见,陆绫却一个人留在了那璀璨星河。
陆绫想问她一句。
“没有你,我要这璀璨星河有何用。”
于是,她又做了一个梦,梦里,那人离开之前,陆绫抓住了她的手,强行要留住她,结果是,她用尽了力,撕扯掉了她一条手臂,对是笑着离开的。
那手臂中鲜红染红了陆绫的眼睛。
陆绫不明白。
她伤害了对,却仍然无法留住她。
便从梦中惊醒,她第一时间挥舞着手摸着自己的脸,那动作如同猫儿洗脸一样,可爱的紧。
没有触摸到猩红,陆绫松了一口气,她想到了梦里那人被自己扯掉手臂之时的话。
“要放手。”
陆绫摇头,放手是不可能的放手的,不放手的话,还是有机会,放手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璀璨星河她还是要去的。
从床上起来,一抹阳光透过窗纸映在陆绫脸上,她眯起眼睛,略带期待的打开窗,看过去。
清风拂面。
一片银装素裹。
蓦然,那期待和微笑凝固在脸上,陆绫扣着窗台,死死盯着那窗外。
指节捏的发白,眼前白色如同刺眼的利剑将她万剑穿心,那温和的阳光似是被她斩灭的大日的复仇,将姑娘放在火上烤着,不死不休。
汗浸透了姑娘的身子,痛蔓延了姑娘的身子,姑娘……姑娘意识散开。
天旋地转将她笼罩,陆绫终是没有了力气,昏死过去。
昏过去之前想的是。
“我错了吗,不该是这样的。”
……
陆绫病了。
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是戏凤最先发现的,她早上看到的是一片冰河,觉得事态不对,果然,陆绫浑身滚烫的昏倒在地上。
戏凤没有关注那雪景,她认为是陆绫生病导致的失控。
陆绫似乎就没有怎么生过病,也不该生病,寒冰血脉傍身,水火不侵,不过就算病了也不算什么,这里可是灵山。
可这一次,灵山也没有用了。
李竹子传送至陆绫的房间,屋内一片昏暗,姑娘怕光,所以,门一直关着。
李竹子用尽了手段,陆绫的病却一直好不了,甚至没有清醒的意思,当然,检查结果是没有生命危险,甚至陆绫身体状态很好,这一点让很多人松了一口气。
尤其是沈归,她还以为自己把姑娘打坏了。
陆绫的先生自然是关心她的,但是也关心其他的,比如陆优此刻已经上山了,陆绫却生了病,对灵山也许是雪上加霜的事情。
因为怜人的缘故,灵山也许不能再失去移花宫的帮助。
治好陆绫是当务之急。
……
楚凄水来看望陆绫,她走过湖畔,看着那毫无生机湖岸,驻足。
绝了生机。
有柳树懒腰而断,半身垂在河中,也有依旧挺立在那里,看似没有不寻常,却也没有了生机,许是冻死的,而大部分柳树是柳枝残断,上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层,看得出来是被冻住的雨压垮。
一场雨,带来的该是生机,却因为雪而失了十里生机。
楚凄水看着那写着拂柳阁的牌匾,仿佛看到了陆绫的心思,还有那暗淡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