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时间内,巴伦德连续经历了蜜耶拉的抛弃和莫雷迪的反抗这两件接连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事实,胸膛里复杂交错的怒火顿时也不可遏制地猛烈燃烧起来。
他目眦欲裂地瞪住手持短刀朝他冲来的地底侏儒,心说这个卑贱的奴隶竟然也敢趁机袭击自己了?!
“找死!”于是灰矮人恼怒地大吼,粗犷的吼声犹如猛兽的咆哮往莫雷迪的脸上扑面而来,那柄于他右手中紧紧持握的附魔战斧紧跟着随他手臂一抡——
莫雷迪睁大眼睛,瞳中的视线不敢分神一秒一刹!
那柄此时从灰矮人的手上朝他正面迈出一步斜劈过来的附魔战斧对他而言有着足够致命的杀伤。
他没有盾牌,无论厚重的大盾、百搭的中盾还是灵巧的小盾,手中的武装仅仅只是一柄刀面上开着血槽的弯刃短刀,因此绝不打算像乌尔斯的战斗风格那般野蛮鲁莽地直接冲上去“硬碰硬”。
而是立即调整脚下的步子——屈膝,急刹。
埋头弓腰,快步侧移!
这种熟练的作战技巧是他在灰矮人的军营中学会的,通过自身的资质外加日复一日刻苦的训练,从而使他在过往的日子中为巴伦德干了不少见不得光的脏活,致使城市中的其他地底侏儒奴隶如今看他的眼神都是别样的复杂。
以及潜意识下的防范。
毕竟他在许多不明真相的同族们眼中早就成了巴伦德脚边的狗。
这个脖子上和其他地底侏儒一样戴着奴隶项圈的小家伙,当时在从倒悬之塔前往帕洛米特城的隧道小径外对荆棘小队的众人撒了谎。
他以前才不是什么出生卑贱的小偷,而实际上是帕洛米特城市长的幺子,曾在几年前目睹灰矮人的军队在黑暗精灵的支持下侵占自己的家乡时,然后将自己那位市长父亲的头颅割下来献给了身为那支灰矮人军队领袖的巴伦德!
那样的做法并非出自他的本意,而是在与自己的市长父亲商量好之后忍痛做下的抉择。
由此在几年的时间里,他用亡父的头颅向巴伦德宣告了自己表面上的忠诚,并且几年如一日地伪装成一个话都说不好的结巴来降低巴伦德对自己的警惕度,还特地用小刀把自己的脸割破到毁容的程度以防哪个多嘴的白痴族人将自己的真实身份给不小心指认出来。
一切的阿谀奉承,一切的忍辱负重,说到底都是为了等待机会,连同总是露出绝望的眼神也只是为了迷惑外人……
对于巴伦德,他没有一丁点敬意,只有刻骨铭心的仇恨!
而现在机会来了——
巴伦德是占领帕洛米特城那整支灰矮人军队的核心人物。他试图抓住眼下这个来之不易的好机会干掉巴伦德,快速移动的身体借助脚下的碎步避开战斧的斜劈并来到灰矮人军官的右侧,手中的短刀随即再度刺向对方的脖子!
那柄小小的短刀包涵着他如火炽烧的满腔憎怒!
劈空的战斧使巴伦德的身体在此一瞬露出防御上的破绽——然而体格强壮的这名灰矮人军官即使失了左臂,却还能依靠丰富的经验化解掉莫雷迪躲闪之后立马衔接的攻击动作。
只见他没有失去理智地将已经握住战斧抡到身体左前方的右臂马上回收,而是干脆沉下右肩往莫雷迪的脸上用力顶靠过去!
矮人的身高在面对侏儒的时候还是稍占优势。
巴伦德的右肩即便没有穿戴铠甲,可仍像一块坚硬的磐石般抢在莫雷迪的短刀刺中自己之前撞到他的脸上。
莫雷迪感到鼻梁一辣,两团眼泪在痛觉神经的刺激下不受控制地从眼眶的两角挤流出来,脚步的平衡伴随后仰的脑袋一下子变得跌跌撞撞。
“你还太嫩了,小侏儒!”巴伦德嚣张地叫嚷,这时候再反抡右臂,挥动那柄拥有附魔强化的单手战斧再次劈向他。
莫雷迪被巴伦德这一下利用块头优势沉力的肩顶搞得有点狼狈。
他体重太轻了,面对灰矮人军官的优势仅仅只有速度上的灵敏,随后只好顺势倒下着地翻滚,附魔的战斧紧跟着劈在他上一秒所在的位置发出“呲!”的一声。
战斧的月形利刃在岩石材质的房间地板上划拉出一线弯曲的痕迹,沿途留下一条紫黑的弧线,代表那把斧子上附带的魔法负能量并不是说笑的摆设。
他自认为打不过乌尔斯,但对付莫雷迪还是十分自信!
莫雷迪在房间的地板上打了个滚,庆幸自己的反应与判断都还足够迅速和果决,然后从地上伏身站起,重新将目光抬起来看向自己的对手,起伏的胸膛配合张开的嘴巴大口喘气。
他的鼻子有些开裂,暗红的血液流淌出来染红他丑陋不堪却又无比坚毅的正脸。
“别以为能反抗我,你这不知死活的臭奴隶!”
独臂的灰矮人军官将手中的战斧从地上一提,即刻又往鼻梁和嘴巴被血染红的地底侏儒快步逼近过去。
莫雷迪咬着牙,将从鼻子上留到嘴边的血液呸开,漆黑的眼珠注意目测好巴伦德与自己之间越来越近的距离,双腿的膝盖略略弯曲准备做出闪避的移动,或者像刚才那样紧急的翻滚。
他心知巴伦德的实力在一对一的对决中是远胜过自己的,所以在确认这个脾性残暴的灰矮人军官已被乌尔斯砍断一臂之后才下定决心撕破伪装对其发动袭击。
然而眼下的情况有点稍稍超出了他的预料……
灰矮人的实力看样子即使缺失铠甲的防护和左臂的功能之后都还是强过他不少,手中的战斧很快伴随前进的步伐与这场一对一的战斗过程中第三次朝他挥砍过来!
这一次,巴伦德多了个心眼,攻击的动作没有采取惯用的斜劈,而是适度压低身体与手臂的高度往前挥出一记猛力的横扫。
莫雷迪抓不出反击的空隙,只好蹭步后退,感到棘手的刹那突然听到房门的方向传来一声破门的震响。
“嘭!”的一声。
像是被人从外面抬起一脚粗鲁踹开。
“发生了什么?!”他吃了一惊,优先躲开巴伦德在他面前一扫而过的战斧,眼角的余光随即朝那边瞥去一点,尔后发现一支洁白的光箭“嗖”一声飞过他的视线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