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观来看,“真理之岛”像是一座在海面上隆起的小山包,围着它转一圈的时间最多不会超过两个小时,而加上顶端最高的那棵树,也只是勉强和“千岛之光”号浮在海面上的部分平齐。
岛上一眼就能望穿的礁石上方布满着茂密的植被,让文莱思一度非常担心德赛尔先生是一个热衷于在自然中追求真理的人,而自己会不得不和他一起住在树上——这会令他回忆起在无尽山脉逃亡时的艰苦时光,以及其前后他更加不愿意回忆起得时光。
也许是因为这个理由,在斯卡丽大小姐对面前的岩洞露出异样的表情的时候,文莱思还觉得住在洞里其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接下来,德赛尔先生对着岩洞咏唱了一段文莱思都没怎么听过的咒文,随后岩洞口被一块自行滚动的巨石封上,在一系列不大明显的震动之后,巨石再次打开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被浅蓝发青的荧光照亮的金属走廊。
文莱思快速地看了一眼其他人脸上的表情,欣慰地发现自己不是唯一被眼前的景象镇住的一个,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甚至觉得那个现在很有可能根本没有意识的少年“唐”都露出了一点震惊的神色,虽然整体上来看他还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面瘫。
德赛尔先生矫健的步伐和拐杖交替,在金属上留下了一串很有节奏感的敲击声,之后他定下脚步,转过半张脸来:“你们还站在那干什么?过来记住自己的房间。我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反复不断地给你们指路那种无聊的事情上。”
德赛尔先生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金属走廊笔直而规整,每两盏一模一样的蓝色小灯中间夹一扇一模一样的金属门,所有的转角都是完美的直角,除了标记尽头极难发现处的数字记号,没有一点额外的装饰可以让人判断出自己在哪。如果有世界迷宫难度大赛,这里一定名列前茅。
文莱思、斯卡丽大小姐、女仆艾尔薇,以及目前暂时还不会说话的神秘少年唐,四个人在德赛尔先生这里分到了两个对门的房间,艾尔薇和大小姐似乎在房间分配的问题上产生了小小的争议,但是文莱思更关心的是德赛尔先生随口提到的,就在隔壁的“生什么实验室”——德赛尔先生还用更加随便的态度提到了什么“里面不适合三转以下的法师在没有做防护措施的情况下进入”之类的话题。
文莱思发现除了数这是第几个门以外没有第二种方法区别这个门和自己房间的门,这一度引起了他神经衰弱式的恐慌,每次进门前都要反复让系统进行智力、观察、聆听等检定,甚至使用追踪检定来确定到底有谁进去过,这种神经质直到斯卡丽和艾尔薇在门上画了几朵花之后才好转。
他不知道她们俩是什么时候出于什么动机画上这些花的,因为他从上了岛开始,就在分秒必争的德赛尔先生的督促下,迅速投入了火热的学**程中。
文莱思对于学***所不知道的事物总是兴味盎然,而更令文莱思欣喜的是,德赛尔先生的水平和教育目标显然不止局限于——用系统的话说,“启蒙教育”,哪怕他一天大部分时间不知道泡在哪个实验室里,根本就没有出现在文莱思身边,他的藏书就足以让文莱思受益匪浅。
阅读、学习、听系统喋喋不休地抱怨自己无聊的愉快时光一眨眼就过去。当文莱思再次坐在他相信处在岛屿中心的唯一一个圆形房间的圆桌旁边,和将法杖摆在一边,戴着单边眼镜,放下红袍的兜帽,露出一头乱糟糟还有点油亮的白发的德赛尔先生对视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他已经到这座岛上三天了。而现在,将会决定他能不能继续在这座岛上呆下去。
“早上好,文莱思先生。”
“早上好,德赛尔殿下。”
德赛尔先生轻轻地敲了敲旁边的墙壁,墙壁里面随即发出了“吱呀吱呀”的金属摩擦声。
“我很高兴地注意到,不管是为了应付考试还是对我伪装,你在这三天时间里将绝大多数精力都投入进了学习知识上面。这有效地维护了我和斯科尔第的友情,并且保证了杰拉德暂时不会因为被我追债而直接宣告破产。但是,我希望你能理解,对于你个人而言,你投入了多大精力——你的态度无关紧要。能决定你是否会成为我的助手,获得一份稳定工作的,只有你的能力。”
“是的,德赛尔殿下,我很荣幸能获得这次被您审查的机会。”
“你对某些礼仪总是特别讲究,虽然大多数帝国人都是这样——你真的是冒险者吗?”
“呃——”
文莱思有点没搞清这到底算不算是第一个问题,稍微犹豫了一会之后,他瞟了一眼旁边墙上直到现在才打开的黑色窟窿,听着里面“吱嘎吱嘎”的响声,决定如实回答这个问题。
“我在逃离帝国的时候,在无尽山脉里遇到过一个冒险者,在他那里学到了一些基础的暗号和开门方法。前一段时间,我在福克斯镇停留的时候,倒确实在那里登记过。所以,尽管过去我对冒险者的具体事务基本没有了解,但是从程序上来说,我想我的确是一个冒险者。”
“‘福克斯镇’,哦,那可是个好地方。最适合冒险者赚快钱的分部。”
德赛尔先生说到这里时朝文莱思点了点头,好像在暗示些什么,但是文莱思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只是有点诧异地看着他,于是他耸了耸肩,看着旁边那个窟窿里面,白色的金属块,被制作成类似人类上肢的形状,正在从里面缓缓伸出。
“你这种说法倒是解释了为什么你连冒险者的’职业’都不了解,说到这个,你现在知道’职业’是什么意思了么?”
“是的。所谓’职业’在冒险者的语境中,是一种约定俗成的俗语,用来表示这名冒险者在战斗和冒险中所处的位置、喜欢的风格和由于魔法之徽配置限制决定的擅长方向。据传说是伟大的瓦尔大师曾经为和自己一起统一世界的伙伴们起过的奇怪代称,被吟游诗人传唱出来后被冒险者所借用。”
“‘伟大的瓦尔大师’,典型的帝国人称呼。毫无根据地将自己认定成为继承瓦尔的正统,这不仅仅是你们内心中自负和狂妄的体现,同时也是你们对传统和传承过度重视的必然后果。而且非常有意思的一点在于,在这两点的综合作用下,你们对帝国的认同和归属感也强到了外人无法理解的地步。甚至包括你这样叛逃出帝国的人,大多在内心深处,仍然不愿意抛弃自己’帝国人’的身份。”
“......”
文莱思一时间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只好跟着德赛尔先生的眼光看着那条机械胳膊缓缓送出了一个白色的杯子到他面前,接着又缓缓地缩了回去。当机械臂不再凸出到墙面外的时候,德赛尔先生才终**次开口:
“你的回答是正确的。所以,你觉得自己的职业是什么,或者说,你希望自己未来的发展方向是什么?当然,如果顺利的话,你会做我的助手。但是斯科尔第说你是天生的战士,而这个世界,总有些时候你必须要通过战斗来获得你想要或者需要的东西。所以,你的职业是什么?”
“我觉得我过去的战斗风格更加类似于盗贼——我是说潜行者。我更倾向于采取突袭,欺骗,利用魔法制造对方感官受限的环境,隐藏自己所在的位置等等手段来赢取优势。话是这么说,我还是希望成为一名法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文莱思在说话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他想起以前在无尽山脉时,帮了他很多忙,并引导他成为冒险者的光头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我想成为法师。哪怕是最蹩脚的法师都行......”他所说的法师与现在所说的无疑毫不相干,文莱思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种事,但他内心中也生出了一丝怀念。
“没什么,这是你自己的决定。既然你决定成为一名法师,那么我会去帮你订制一支合适的法杖。说到这里,你介不介意给我解释一下,法杖的作用是什么?”
“法杖可以说是法师的第五个肢体。有了法杖的帮助,很多原本异常繁复的施法动作都可以得到简化,同时也可以简化施法流程,将指向和范围选定所需要的咒文省略,缩短施法时间,节省单次施法的精神力投入——基于以上的理由,法杖在危急时刻也可以提高精神紧张的法师施法的成功率。虽然这些作用的效果都很细微,但在激烈的战斗中可能会直接决定生死。”
【“第五肢”?天呐,小文莱思,看看你说了些什么!你终于也到了满口黄段子的年纪了啊,我很欣慰啊。】
“文莱思先生,你怎么了么?”
文莱思嘴角抽搐了一下,收敛了刚才一不小心露出的异样表情,咳嗽了两声,看到那支机械臂再次伸出来,在文莱思面前也摆了一个差不多的杯子。
“咳咳。不,没什么,抱歉。除此之外,对直接将魔法之徽绘制在手上的联邦系法师来说,法杖甚至可以成为魔法之徽的延伸。一个合适的法杖往往可以提供相当于令魔法之徽的品质上升一个等级的铭刻效果。比如说,配备给一转法师的魔杖,可能可以得到一到两个额外铭刻的超魔技巧;而二转法师的魔杖,就很有可能可以提供额外的瞬发法术栏位。”
“很好,文莱思先生。看得出来你至少不是一个遇到自己根本没听说过的名词也一点都不会感到好奇的白痴。好奇心和怀疑精神一样,都是探索真理的重要品质。”
两根管子从金属制的天花板上伸了下来,冒着热气的深红偏黑色液体从中缓缓流出,正好将杯子填充到八分满,接着,管子又缓缓地缩了回去。“嗒,嗒”,德赛尔先生用他尖锐而长的指甲敲击了两下桌面,对文莱思点了点头,薄薄的嘴唇依然抿着,在嘴角形成细微的弧度。文莱思不是很确定他究竟有没有在笑,或者有没有至少微笑一下的意图。
“这种饮品在联邦的一部分人里非常流行,他们将其称作’万蚁魔茶’,尽管这实际上不是茶,而更类似于咖啡,是由果实研磨后冲泡出来的饮品——你喝过咖啡么?喝过一次,哦,和你那个米尔特洛夫的小女朋友一起。’万蚁魔茶’和咖啡一样,都是从噩梦海域中发现的特产植物,只是咖啡现在已经被移植到了帝联大陆,而’万蚁魔茶’在噩梦海域的更深处,更加稀有,还没能被成功移植过。”
“咖啡是从噩梦海域发现的?——咳,我的意思是,原来咖啡也是从噩梦海域发现的,我第一次知道,我学到了很多,非常感谢您的教导。”
“这才不是什么教导,你学到的也谈不上’很多’。我已经七十三岁了,记性不是很好,提醒我一下,文莱思先生,我有没有对你提过,你这些毫无价值的客套话,每一个字都在浪费我已经所剩无几的生命?”
“......是的,您说过,德赛尔先生。”
“很好,那么你令我将同一句话重复了两次,干得好,文莱思先生。你漂亮地令一个三转法师更加接近死亡,而自己却毫发无伤,这可不是随便一个一转法师都能做到的。”
“......呃......我很抱歉,德赛尔先生。”
德赛尔先生的表情依旧,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嘴角的弧度似乎还增加了一点点。这导致文莱思搞不清楚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在发脾气,一瞬间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笑容、尴尬、后悔以及歉意挤在了同一张脸上,最不幸的是文莱思还没有戴上他的面罩。
【啊哈,小文莱思,你看看,这个老东西可真不像话。我已经五万多岁了,还是不介意去听你对我说的每一句毫无价值的废话。现在明白谁才是对你最好的人了?】
“系统,你不是人。”
【嘿!你这狼心狗肺的冷血的小混球!怎么说话呢死猴子!是,我现在没有和你们一样的身体。但是那很正常啊!有的人没有手,有的人没有腿,有的人没有脑子——这都只是先天性的生理缺陷!残疾——社会功能障碍人士也同样是人!你没有资格歧视我们!你应该为自己的措辞感到羞愧!】
“我没有歧视残疾人,我只是歧视你。”文莱思在与系统对话的过程中总算想好了自己该怎么做。他诚恳地低下了头,于是就不用再考虑到底要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了。
德萨尔先生端起了杯子,轻轻抿了一口,接着举着杯子对文莱思扬了一下,动作有点像冒险者皮克曾经给文莱思敬酒时的架势,让文莱思觉得那大概是差不多的意思。
“不过既然你对这些小知识那么感兴趣,在你喝的时候,关于’万蚁魔茶’为什么不是茶,还有一个更有趣的事实我想你应该会想知道。这种植物从外形上来看和普通的茶树非常相似,但除了它的果实可以食用以外,其他部分都有剧毒。特别是叶片,浸泡后引用会让你感觉像有数万只蚂蚁同时啃食你的全身,然后在即使四级治疗法术也无法缓解的痛苦中挣扎一个小时,慢慢死去。”
“......我很荣幸地知道您是三转水系法师,而三转法师可以释放0-8级的魔法,对吧?”
“哦,说到这个,我想你会更加荣幸地知道,我到现在都没有学过’治愈术’。”
“......”
刚刚喝下了一大口魔茶的文莱思此刻面色发白地僵坐在那,他感觉浑身发痒,好像全身都有上万只蚂蚁在爬上爬下,却无法动弹一下,下意识地就觉得,只要他稍微一动,那些蚂蚁就会开始咬他,而他就会在充满痛苦的一个小时后,伴随着系统永无止境的垃圾话死去。
【你这个——狼心狗肺之类的词我是不是用的太多了?小文莱思,帮我想个新的好词来形容你这种忘恩负义、无情无义、****的可耻至极的行为?哦,我想到了——你觉得“背槽抛粪”怎么样?不止表达了同样的意思,还暗示了你是某种家畜,巧妙地回击了你对我“不是人”的侮辱。】
“而在这个比喻里,你已经不再是生物了。我不得不说,食槽这种东西和你的状况更加接近,如果它没有实体的话,那就更加恰切了。”
【闭嘴吧你这个翻脸无情的渣男!你狠狠地蹂躏了我的心!我当初怎么就没看出你来!】
德赛尔先生再次开口,才把文莱思被蚂蚁们分散的注意力勉强吸引回来,而这次,文莱思非常明确地看到了他的笑容,很浅、而且有些冷淡,被皱纹遮盖了大半,但文莱思还是能够确定,那是一种恶作剧得逞一般的,孩子气的笑容。
“而当你喝到它的果实制成的饮品时,那些蚂蚁不会咬你,只会在你身上爬——当然这取决于采摘时的技巧,如果根茎没有处理干净,它们中可能有那么几百只会时不时咬你一口。顺便说一句你未必会感兴趣的事,我的这杯是加了蓝莓汁上色的普通咖啡。”
文莱思这次已经几乎没有余力再去控制自己脸上的表情,只是挤出了一个充斥着痛苦和杀意的笑容:“不,德赛尔先生,我——对,这——件事,非常、、感——兴——趣——!”
“是嘛,那就太好了。接下来,我们就正式开始考核吧。”
“......哈?”
好像是因为看到了文莱思扭曲的表情,德赛尔先生语气温和地宽慰道:“放心,有杰拉德和斯科尔第的推荐,而且我对你很满意,考核不会很困难的。”
“......哈哈......”文莱思已经除了笑什么都挤不出来了。
“那么,第一个问题。文莱思先生,什么是魔法?”
“......”文莱思隐约觉得这个话题有些耳熟。他过去在学院城接受比帝国启蒙教育更进一步的课程的时候,遇到的第一个老师,似乎也问过相同的问题。他还记得系统很欣赏那个老师,并且,很有可能正是因为如此,他与那个老师就这个问题产生了一番争论。
【啊哈,我的小文莱思,这可是做过的题。而且我都已经把标准答案提供给你了,以你比过去更进一步的,高达94的智力值,应该不会答错吧?要不要过个灵感检定让我给你个提示?】
“怎么了文莱思先生?如果你在这个问题上都会卡住,我只能说,我非常失望。”
“......所谓魔法,就是施法者通过魔法之徽,在特定的咒语、施法动作的辅助下,将自身的精神力波动传递出去,引动魔法元素流转,进而影响客观世界的一种技巧。”
【你在说尼玛呢你这头蠢驴!加那么多屁用没有的限制条件是为了凸显出你那颗未进化完全的僵硬大脑脑子里还塞着几个能勉强维持你语言表达能力的破词吗!绝望了,我对你们这群可悲的猴子的进化速度彻底绝望了!啊,杀了我吧!】
“很好。很久都没有听到过这么标准而完美的回答了,不愧是出身帝国的人。”
【好尼玛呢!蠢猪!误人子弟的鸟人!之前遇到了一个有点想法的人,我还对你们抱了一点点希望。看到这里的布置的时候我还挺感动嘞,结果呢!蠢猪,蠢驴,蠢猴子!这个世界完蛋啦!】
文莱思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已经开始发现自己身上的蚂蚁确实没有在咬他,刚才绷紧的心脏现在也重新开始跳动起来,不再像之前那么紧张,但即便如此,浑身发痒到让人几乎想要把自己的皮扒下来,这依然是完全没有改变的事实。
“接下来,第二个问题。依然是基础常识,除了根据魔法之徽的类型区分的联邦系、帝国系、教廷系这三种分类以外,我们根据专精方向将魔法之徽持有者分为哪几类?”
“最常见的是魔法操纵者,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法师。除此之外,还有魔法绘制者,也就是负责绘制魔法之徽的专业设计师——按联邦标准,每一个帝国人都能算魔法绘制者了;魔法感知者,他们能感受到最细微的魔法元素震动,在预测法术、追踪、辨识法术使用者身份方面,都有卓越的表现;魔法解析者,他们分析、改良现有的咒语和施法动作,以改进现有的魔法,或者创造出新的魔法。这是最常见的几种,其余都是些不被承认或者已经不再适用于现在的被淘汰的古老分类。”
“很好的回答,很有你们帝国人的风格——所以并不完全正确。问题出在魔法绘制者,你说的这种描述也已经是被淘汰的古老描述了,如果你仔细看了我书柜里那本《魔法师们》的出版日期,你就会知道,那本书比我要大了十三岁。”
“......抱歉,我没有想到这些东西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改变,是我太过愚蠢和自大了。”
“没关系,别紧张,这不是你的错,我当然也不会因此责怪你。我会给你一个小小的提示,在你说的那种定义中,杰拉德是一位杰出的魔法绘制者,但在新的定义中,除了他以外,我也会被划分为一名优秀,嗯,用不那么自谦的话来说,一名伟大的魔法绘制者。”
“......”
文莱思隐约感受到了什么开始苦思冥想,而他的脑海中的系统就永远不会花时间在思考上,也许是因为它什么都知道,又也许是因为它什么都不在乎,只会由着自己的性子破口大骂。
【臭不要脸的老东西!我都不怎么说我有多伟大!他还有脸说自己“伟大”?可耻!】
“......您很擅长设计和绘制魔法阵?”
“聪明,名不虚传。不愧是杰拉德和斯科尔第对我反复提到过的’聪明小子’。是的,我和杰拉德一起简化了魔法阵的绘制流程,将魔法阵微型化、便携化,最重要的是,极大程度地降低了成本,甚至可以用在手提灯或者船舵上。所以,现在的’魔法绘制者’囊括了魔法之徽的绘制者,以及魔法阵的绘制者。”
“手提灯——魔法灯——‘联邦的鬼玩意’,是您和杰拉德先生发明的?还有船?”
“魔法灯可是我的专利,杰拉德只是跟我一起完成了魔法阵的微型化和简化而已,别给他脸上贴金——不然你觉得他们为什么会管我叫’光辉之德赛尔’?至于船,当然不是我发明的。不过’千岛之光’号的整体设计和魔法阵绘制,我的确都有出力。”
文莱思一时间吃惊地合不拢嘴,甚至顾不上那些蚂蚁开始往他嘴里钻的错觉,这一刻他心中的震撼和震惊,甚至比听说德赛尔先生作为三转法师可能比某些传奇法师更强时更多更强烈。
“当然这些事在重视传统的帝国没有传播不足为奇。你们保留了很多有价值的东西,但你们拒之门外的新鲜事物更多——先不说这个,来说最后一个问题吧。我本来打算问你你在这停留了三天,你有没有搞清楚这些机械臂是如何运转的,但现在看来另一种方法大概也会达到相同的效果。
“你刚才是怎么想到魔法阵的?”
“我研究这些机械臂后发现,它们在弯折时,截面上,前半段一侧的半个魔法阵会与后半段的半个组合构成一个,从而驱动它们朝一个方向运动,分离后,手臂的,嗯,关节会向另一侧弯曲,直到另一侧的另外半个魔法阵与后半段接触,令它做出一个新的动作,关节重新向原先的方向弯曲。
“这种设计使它只要填充进足够的精神力,它就可以不断地重复一套复杂到由人施法控制都难免会出错的运行动作,直到精神力耗尽或者设备损坏。我从未见过精妙的设计,更没有见过上面使用的那些专门为了它们如此运行而绘制的魔法阵。我只能假设这套设备上的魔法阵完全是由设备的设计者绘制的,而有鉴于我在这座岛上除了我们就只见过您一个人,我有过就是您设计这一切的猜想。
“不过真的知道是您,还是给我了极大的震撼——亲眼看到那些连在帝国都有人使用的魔法灯的设计者,还能有幸与他共处一室,学到东西,如果还有什么能够更加使我感到光荣,大概就只有亲眼拜见皇帝陛下了吧。”
“哈哈,这回你拍的马屁我听着不错,就姑且先收着了。恭喜你,文莱思先生,你通过了考核,从现在开始,你就正式成为我的助手了。
“做好准备开始工作——我的意思是,等那些蚂蚁从你身上爬下去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