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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个防疫检查秋紫云是有所怀疑的,但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的问题是这里确实让她看到了污染。
他们一行人还没有走到,老远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同时也看到了一股股污浊的排水,缓缓的流到田间。秋紫云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一些附近的村民也是在路边指指点点的咒骂着化工厂,还有几个村民老远见了秋紫云他们的小车停住,知道是领导,就跑了过来,吵吵嚷嚷的说了起来:“我们现在饮用水源和粮食都让这厂排放的污水污染了。你们是市里领导吗?你们能帮我们反应一下吗?”
还有的村民说:“河水现在都发臭了,赶快让他们停下来”
秋紫云一阵的愧意,她忙说:“我们是市里的,今天专门来看看,大家放心,只要有问题,我们一定会帮助解决。”
一个老婆婆从水缸舀了一瓢刚从水井抽上来的水,端到秋紫云他们的面前:“你闻闻嘛,臭得很,根本没办法煮饭”。
秋紫云就发现,水呈淡黄色,并有一股臭味,稍等几分钟,瓢底便沉淀一层黑色杂质。这老婆婆说:“以前每隔一个星期清洗水缸时,留下少量泥沙;而现在每隔两天洗一次,却发现有很多粘手的杂质。”
秋紫云知道,这是化工厂非法排放废水污染的缘故。
秋紫云就告诉大家:“村民们,我们这次就是来整顿和检查这些厂子的,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有相应的措施,也请你们给市里一点时间,一定会解决的。”
一个村民就骂了一句什么说:“不仅这厂子的污染有问题,我们还要解决过去征地的问题,这土地完全是贱卖,连正常土地一半的钱都不到,也不知道当初是哪个领导收了人家的好处费了,真是黑心。”
“就是的,听说人家洋河县的那个书记宁愿不当领导,都不同意这个厂子在人家地盘上修建。”
“那是啊,关键这样的领导太少了,都他吗的是些贪官。”
秋紫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她掩饰性的咳嗽了几声,把脸转了过去,她看不下去了,也听不下去了,那一声声的抱怨和咒骂让秋紫云感到浑身的无力。
上车以后,秋紫云没有再说一句话,她的耳边老是回响着那一声声的咒骂,在这个时候,秋紫云再一次的想到了华子建,突然的,秋紫云犹如醍醐灌顶般的,一下子明白了华子建为什么要帮自己了。
其实华子建从来都没有想要和自己分道扬镳,他也并不是要和自己做对,他也并不是想要背叛自己,他不过是在坚持着自己的良知和理想,他没有因为环境和官职的变化就畏手畏足的想要讨好上级,想要保存官位。
这个想法一下子让秋紫云惊讶和惶恐起来。
难道自己错了吗?秋紫云摇着头,她不能承认自己错了,自己为了大局,自己必须妥协,这难道不是每个官场中人每天都在做的事情吗?
但自己没错,谁错了,华子建错了吗,从今天的这件事情上看,华子建好像也没有错,他保住了洋河县村民的利益,他保住了洋河县不受到污染,这显而易见的不是错误。
秋紫云在这寒冷的冬季竟然流下了汗水,她开始有了自责,有了觉悟,有了悔恨,感觉到了一种对华子建的伤感和悔意。
一路上,刘副市长也默默无语,这个项目虽然他没有插手多少,但他还是可以理解此刻秋紫云的心情,一个领导不在于别人骂她多少,没有哪个领导不挨骂的,关键要看骂的对不对,是不是他们的骂可以让你找不到理由来宽慰自己,如果你没有办法来给自己的良心解释,那么就算是一个很脸厚,很无耻的人,他在心里也会受到良心的惩罚。
回到了市委的办公室,秋紫云摆摆手,打发走了秘书,她想一个人静一静,她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悔恨了,韦俊海和葛副市长的刀已经举起,自己要放下一切来应对和抵抗,儿女情长的事情必须抛弃。
秋紫云就长出了一口气,挺了挺本来就很饱满的胸膛,开始计划自己的防御体系了。
过了一会,她拿起了电话,她想自己应该先堵住韦俊海和葛副市长坐实自己的借口,这就是洋河县的那个文件了,在想通了华子建的心态之后,秋紫云决定给华子建去个电话,自己必须得到他的协助。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秋紫云听到了华子建的问好声后说:“嗯,你那里的山庄开业庆典结束了?”
华子建今天多喝了一点,按他往常的惯例,中午是不能多喝酒的,但今天情况特殊,有市上的领导,还有省上几个厅局的来客,这一人敬一杯,下来都是个大数字了,他刚刚回来,正泡了杯浓茶在喝,就接到了秋紫云的电话。
“山庄庆典刚刚结束,张秘书长他们也刚离开,请问秋书记有什么指示?”华子建控制着自己的语调,他可是不想给秋紫云发现自己有点晕晕乎乎的样子。
听到华子建这样客气和生分的语调,秋紫云的心里就是一揪,自己这两年带给华子建了太多的打压,他一定很伤心吧。
秋紫云的语调就不由的温柔了一点,说:“没什么事情,就是想问问,我没有去参加庆典,但我还是祝福你们生意兴隆。”
华子建眉头就拧了起来,这是秋紫云吗?她怎么用这样的语调对自己说话,难道自己帮她了一次,她就改变了对自己的看法,不会吧?秋紫云还没有这样肤浅。
搞不懂是搞不懂,但华子建还是小心的说:“谢谢秋书记的吉言,也谢谢秋书记能在百忙中惦记着我们这事情,感谢啊。”
这客套而有毫无生机的话,让秋紫云再也无法忍受了,她有点黯然神伤的说:“子建.......。”
华子建的心里霎时就有了一种温暖的感觉,这感觉如小溪的流水,悄悄的,轻轻的沁入了华子建的肺腑,心头。
秋紫云听着华子建在话筒中的喘息声,她的心中也有了浓浓的柔情,她继续说:“子建,这些年你是不是很恨我?”
华子建也绷不住伪装的谦恭和客气了,他过了好几秒的时间才说:“没有恨过,只有惋惜。”
“真的一点都没有恨过吗?我好几次差点就让你离开你最喜欢的工作。”秋紫云喃喃的说。
“那个时候我也没有恨过你。”华子建回答。
“子建,你怎么是这样一个人呢?你为什么总是以德报怨,你应该恨我。”
华子建唇角就露出了一抹笑意说:“为什么要恨,我理解你的难处,也理解你的想法,所以总能给自己找到不去恨你的借口。而且,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到是我每次让你蒙受到了很多委屈,这才最让我良心不安。”
秋紫云真的有点哽噎了,她没有想到华子建会这样对自己,她真想大哭一场,把胸磊中的压力,烦闷和悔恨都发泄出来。
华子建没有听到秋紫云的说话,他想到了那个文件的事情,他就说:“对了秋书记,昨天韦市长问我要了一个文件。”
秋紫云打住了伤感,问道:“是关于北江化工公司那个文件?”
华子建说:“是啊,我总感觉这里面有点问题,所以请你注意一点。”
秋紫云无奈的说:“来不及了,我刚刚从汉口区北江化工厂回来,那里确实有污染,村民有很多患上了污染病,村民也开始了蠢蠢欲动,看来韦俊海是要做点文章了。”
华子建眯起了眼睛说:“开什么玩笑,厂子才投产几个月,虽然污染是肯定的,但村民这就患上了病,也有点太快了吧?”
秋紫云叹口气说:“我也怀疑前几天防疫站的那个检查有问题,但现在这都是细枝末稍了,这只是一个契机,他们是想把这事情闹大,最后就自然而然的扯到我的身上。”
华子建凝神想了想说:“难怪要那份文件,因为上面有你签字。”
秋紫云说:“是啊,文件给韦俊海送过去了吗?”
华子建说:“昨天已经送过去了。”
秋紫云“奥”了一声,有点失望,也有点灰心的说:“看来他们还是快了一步,也好,反正那也是事实,文件确实是我让写的,也是我在上面签了字的,我承担起来就是了。”
华子建笑笑说:“对阴谋你何必用事实,谁也不能说你使用了非正常的程序。”
秋紫云知道华子建是在宽慰自己,这就够了,她也笑了笑说:“谢谢你还在为我着想,但那个文件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华子建撇撇嘴,说:“那个文件什么问题也说不清楚,因为洋河县很穷,县委办公室档案柜有时候会因为房屋漏雨而渗水,所以那个文件上的签字好像让水泡了,什么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