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足以代表着陆修真界百家仙门的所有人都出现在了那一道道的空拱门之中。白决拖着自己手腕脚腕上的封禁石链,抬起头向上望,只看见一片的炫光跟几处完的空拱门。
秩行渊没有来。
谢秉心没有来。
更加出人意料的是连太上仙宗的武宗主都没有来。
一个威严的声音冷肃道:“魔修白决,你可知罪?”
白决眯了眯眼眼睛。
“我没有罪,何来知罪?”
那个声音顿了顿,愈发的冷凝。
“那你夺舍珞珈山白氏之事又做何解释?杀死程世子又做何解释?”
白决笑了笑,眼神没有丝毫的变化。
他顿了顿,抬头道:“你们不就是想要我认罪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白决冷冷地招出了苍生剑,剑身锋芒毕露,未曾有过一丝的掩饰。
然而,这个时候,他还在犹豫。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心魔誓约?”
那个声音道:“白决,你不要转移话题。你任何狡辩之词都会被出云寺的大师用法眼看穿,没有任何的用处。”
古朴的高塔内响声回荡。
白决挥动苍生剑,剑身收敛了神光。
他一字一句道:“你在想什么呢?我想要质问的人,从头到尾就只有你一个。”
苍生剑冰冷地划过了塔的内侧,深到了法阵层的剑痕立时出现,苍生剑之威可见一斑。
“玄真殿,苏无忌。”
白决反手收剑,背过身,继续道:“哦——如今世上已经没有玄真殿了——那么,玄真观主,苏!无!忌!”
整座法塔都伴随着白决的喊声震了两震。
“玄真殿覆灭,殿主战死,满殿长老皆奋不顾身,力敌殉道。”白决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睛,“你们的殿主虽然鲁莽而又愚昧,但是好歹也是一身的傲骨,修为更是未曾有半点的含糊。可是你呢?苏无忌——你扪心自问,当年我屠了你玄真殿满门,究竟是不是有心人从中作梗?甚至连一开始的那几个玄真殿弟子,他们都跟你没有半点儿的干系,而是殿主的死忠心腹。他们死了,到底是谁的获利更大?嗯?”
顷刻之间,法塔周身的灵光都开始削弱,塔外的众人不明就里,不禁开始了恐慌。
“你既然想要将事情做绝,那好,那我就成你。”
白决嘲讽地勾起了唇角。
他如今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一无所知的年轻修士了,白浮生给他的执天尊的传承里包含了太多的“从前”。他哪怕没有捡到所谓“程世子”怀里的那一稍加揣测便也可以窥见其中真相,比幽县一事都要大得多的真相。
“妖洲分出陆是九千七百一十九年前的事。”
“而玄真殿立道是在九千九百年前,立道祖师只不过是一个庙祝而已,是庙祝,倒不如他是个疯子……”
然而,这个疯子却在后来的三千年里,一手开创了一个足以与上古流传下来的青霞观所抗衡的辉煌修仙流派。
玄真一脉,不修炼,不悟道,登上仙途所需要的仅仅是一座祭坛而已。
这也便是玄真殿能够跟根深蒂固的青霞观在世俗之中完分庭抗礼的原因之一——门下弟子数以万计,根就不是青霞观的师徒传承所可以媲美的。
庙祝是为供奉天庭神明,乞求八安宁,保天下风调雨顺。这与修真界的众人又是不同,毕竟,仙神两家,从来都不是一路。
在玄真殿立道之初,便是有一煊赫功绩是为“灭除妖皇,替天行道,保卫人间”,堪堪与如今的燃灯世家齐名。
一家是杀妖皇,而另外的燃灯一脉便是将妖皇的万世不朽枯骨给度化,成就了妖族彻底的败落,退出人间界的大幕。
可是,白决知道,玄真殿能够杀妖皇,靠得不是道法,而是时机。
妖族内乱,流派分裂,玄真殿却有天庭神明借力,孰强孰弱,几乎是高下立现。
而在玄真殿背后的神明,即为水神洛川。
水神掌天下百川,自然能知晓天下万般事。
也就是这水神洛川将燃灯世家的隐秘透露给了玄真殿,玄真殿主才敢于出手杀那妖皇。要知道,妖皇未必修为顶尖,但是它能够在妖族之内不断地转生,将“子子孙孙无穷尽”这个句子化为现实。一旦杀了妖皇就必然要面对它永生永世的复仇,永日不得安宁。
可是,燃灯世家的存在令玄真殿打消了后顾之忧。
因为他们可以度化妖皇的神魂。
那个时候没有燃灯世家,燃灯世家是在灭妖皇一战后才横空出世的,相较于玄真殿而言,时间还要更晚一些。
其时,出云寺的十二师要比后来的燃灯世家出名的多。
十二师不是十二位大师,而是一个的烧火下人。只是抚养他长大成人的是真正的出云寺上人,而且不止一位,是十二位,他后来行走人间有此称谓。
在拥有极高禅宗修养的十二位上人的熏陶下,这个无父无母的婴儿在长大后万事不挂心、身在红尘中不理红尘事,整日醉心烧火,简直是将“无为”二字发挥到了极致。
燃灯世家的燃灯心法就是出自这一人的手中。
十二师心怀人间,并不如禅宗上人那般超脱于世,他心中的生灵也便只有人族一脉。正是因为这一执念,他始终没有被诸位上人纳入出云寺中,终其一生,直到默默无闻地死在了一个不知名的妖手下,也不过是一个俗人。
来他也不会死在那个岌岌无名的妖手下的,但是他的一名追随了他几十年的信徒却在背后捅了他一刀,送他归了无望海。
这个人便是后来的燃灯始祖,一手度化妖皇,一念陨落祭奠人间。
洛川掌管天下水脉,意外得知了十二师的燃灯法,又见燃灯始祖的隐晦来历。她心念一动,便将此消息透露给了自己最忠实的信徒——玄真殿初任殿主。此人就是昔年的庙祝,因为痴迷于水神洛川的美貌,心甘情愿地抛弃一切去做了一个无名的庙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