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玉辰眸光缓缓移过去。
巫晋月微抬了眸,在视线相触的那一刻,却像丝毫不曾防备似的躲闪了一下,那分明准备充足却产生的一触即逝的慌乱,像在瞬间点燃了上官玉辰心头隐约间的怒气。
似乎每一次,这个人的这种姿态都是发生在影儿面前,不管是御魂教、魔医谷,还是在回程的船上,而这一次……
此人可以让自己信任,可以任自己打罚,可以足够的尊重自己,却从来不会成为自己的亲信。
他是傲立在自己对面,还是跪在自己的脚下,从来没有两样。
这个擅揣人心、于谋计的御魂教教主,是一个行素完独立的人。
然一次又一次的巧合,让上官玉辰不由得不恼火地认为,他是他效忠的对象,可影儿却是他真正尽心的人。
上官玉辰眼底闪过一丝微光,冷冷道:“添乱,晋王倒真是个行家。”
燕无争垂着眼睫看过去,那玄色的身影平静得让人直觉心里在想着旁的事情,可眼底没有情绪,让人察觉不到丝毫诡异。
战王皇姐亲自莅临,明面上是处理此间的事情,白了就是来找人的麻烦,至于是找谁的麻烦……
神棍一力承担,自然就没姐夫你什么事了,如此心之可鉴,姐夫你不但不感激,还人添乱,是我姐夫也不帮你,没人这样做人族上的。
燕无争心里尚在为巫晋月鸣不平,公仪无影却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道:“辰哥你一来,这一个两个便都知罪了……”
燕无争唇角一抽,皇姐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把神棍奋力拉到身上的罪责还到了正主身上,这为你办事的一个两个都自觉了,这头怎么这般若无其事呢?
公仪无影的话尚未落地,上官玉辰只觉得那隐隐约约的火气便在奇经八脉里不由自主地窜了起来,这见缝插针果然是有人照应。
他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却见女人视线游移,似笑非笑,这整个一副瞧着罪魁祸首的神情。
他在心里长叹口气,再强烈的心火,在对面的女人面前都似浑然无力。
他拂了拂衣袖,在与她错开身躯时,瞟向她的眼神带了些古怪,还有几丝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这哪里是追究玉令惹的祸?分明就是扯着王不放过。
就知道这扎堆认错的时机定有问题。
“晋王是不是太过谦了?”上官玉辰无声无息地走到巫晋月的跟前,像一道白色的影子,逼视着他的目光,“你什么时候行事不是自有主意?哪一次窗事发又能抓住你的把柄?这留不留一手,王已经习惯了,至于你的此间的自作主张,这里是柳蓝,你动的是战王的玉令,你讨罚是不是找错了对象?族规处置?你让王哪条理由向你动手?”
那语气寡然无绪,又不出来的冷,像旷野深处苍白苍白、飞扬着的大雪,一大片一大片似的从公仪无影脑后飘过来。
公仪无影拢了拢眉心,蓦地转身。
另一道声音像穿透那一袭白影:“巫某有错,族上无须任何理由手下留情。”
这道声音稳稳的,就像刚才落到人身上的雪花适时融化,只不过冰雪融化感受到的不是暖和,只是那寒冷像流动似的更清晰了许多。
上官玉辰一只手抬起,似乎要慢慢落到巫晋月的肩膀上,“很好。”
女人在他身后叫了一声:“辰哥。”
上官玉辰眼角跳了一下,扭过头就道:“又怎么了……”不是你要追究?看不见?
公仪无影道:“辰哥怎么就不听我把话完呢?”
上官玉辰瞥她一眼,几不可见地咬了咬牙,不扯到王身上,你还不甘休了么?
“这留着的一手,却好巧不巧正合辰哥你的心意。”公仪无影看着他,眸光暗了些,“辰哥刚才可是想告诉我,这结果是不是如愿以偿并不重要,唯这心怀鬼胎、暗中行事的人,让人难以放过?”
上官玉辰嘴角一抽,半晌无语,他心里几乎可以肯定,影儿是准备怎么做了。
果见女人扫了扫衣角,淡淡道:“玉令物归原主之前的这段期间,与战王府有关的事情,便都交给辰哥你了。至于此间事情的处理,相信辰哥你自有定夺。王在这等你,只是想同你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