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缓冲的时刻,白桓已经消化完了刚才的消息。
似挑非挑的眼睛,扫了我一眼。
然后一字一顿,无比正经的:“草民担不起这重任。”
“前狼后虎的,草民若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可只有一个脑袋能拿来赎罪。”
白桓虽然板正了不少,可是话的语气,依旧是带着几分的冷笑和调侃。
裴佑晟却没抬头。
而是继续捏着鹦鹉的翅膀。
从桌子上拿起来一块桂花糕,塞到鹦鹉的嘴里。
漫不经心的。
“怕什么,长安心谋划,才空出来这么一个位置。”
“若是再推辞的话,就对不起她百般辛劳,给你铺好的路了。”
裴佑晟随意的话里,也暗藏锋锐。
无非就是不满,我在他眼皮子下边做出来的动作。
无论他做什么,我都是跟他对着干的。
我听的出来其中的意思。
轻笑了一下:“这算是什么铺路,怎么也比不得皇叔。”
“皇叔才是真正的情深义重,为了王妃,在外打仗的时候还不忘记带回来神医。”
况且,这神医,可也不是省油的灯。
“哦?神医?”
裴佑晟听到这话的时候,挑眉看了我一眼。
后边的两个字,咀嚼的略重,似有深意。
难道的不对?
可是我打探来的消息就是如此。
若不是能有根除蛊虫的办法的话,裴佑晟何必不辞辛苦的把人给带回来。
总不能是贪图美色。
若是换个人,我也就信了,可偏偏就是他。
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所以你才把最关键的一味药给买走了?”他。
我垂眼敛起情绪,“皇叔可真会冤枉人,我难能知道那一味药才是其中的配。”
“不过就是有些难民,身家贫困,买不起,我才自作主张分发了些。”
可裴佑晟却笑了。
“何种人需要这一味药,长安你可知道这一味药的用途是哪里?”
他的声音比刚才更冷了几个度。
我才意识到,自己随意找的理由,是多么的随意。
这味药的确是很不常见的。
哪怕是摆在那边卖,常年都卖不出去多少。
我心中暗道不好。
却也只能抬头看着他,“那我不清楚了,这个皇叔总得问病人。”
“我深居皇宫,并且我不过就是一介妇道人家,哪里有那么大的事把手伸出皇宫。”
这话我的丝毫不惭愧。
那鹦鹉还老老实实的站在裴佑晟的手心里。
难得的安静。
前一秒还在白桓的手里活蹦乱跳的,不得消停。
现在倒像是一个受气的媳妇,只是那黑豆的眼睛,在滴流滴流的转。
他的手一扬,鹦鹉就扑棱的翅膀飞到白桓这边。
一爪子冲着白桓的脸抓过来了。
若不是白桓手快的话,早就破相了。
白桓恨恨的捏着它的嘴,随手把它拎到一侧去。
“我看长安你还是太清闲了,若是整日整夜的深居皇宫,又怎么能做到把慕容家的给发配出去呢?”
他的声音不急不慢的,却字字都格外的清楚。
“王听,最近边境的私兵蠢蠢欲动,像是提前谋划好的一样。”
他的视线看着我。
似笑非笑的。
我一直紧闭着嘴,不肯话。
他起身走到我这边来,弯腰。
“你是因为我不肯让你坐上这皇位,你才记恨我的吗?长安。”
后边的两个字,他叫的轻缓。
但是我的后背却陡然的起来了一层的寒意。
“没有。”
“皇叔这么做不也是考虑大局吗,恰巧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笑眯眯的,只是手心出了一层的汗水。
“十三最适合这个位置,从开国就有女子为帝的先例,更何况,还有皇叔你的辅佐,还怕什么。”
我环着十三。
几乎把她整个人环在怀里,严严实实的。
毕竟捏不准,按照裴佑晟的性格,会不会直接对着这么一个姑娘下狠手。
前有狼后有虎的。
比较起来那些暗流涌动的势力,明显的裴佑晟更加的应该让人警惕。
太危险了。
十三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一直安安静静的伏在我怀里。
手还一直紧紧的捏着我的衣服。
在皇位的事情上,我据理力争。
半点都不想退让。
而他,也似乎不是那么想妥协。
毕竟这可是关乎大事。
哪怕跟那些人对峙的时候,我都没那么紧张。
如今后背绷紧了,完是一幅迎战的状态。
僵持了很久,裴佑晟的视线才扫过了十三。
却只字不提这个事情。
很显然,这个事情还是没完。
在他视线转移的时候,我才松了口气。
旁边紧绷的白桓和长行,也才松开了紧攥的手。
如临大敌。
“王爷。”
外边来了个人,附在裴佑晟的耳边,急躁的话。
气息不稳,我距离比较近,也听到了些。
那千辛万苦被带回来的女人,被刺客伤了。
我眼看着他要走,嘴角才终于往上扬了几分。
巴不得立刻就把他给送出去。
可他的手却重重的擦过我的唇。
在我惊愕的时候,手指再度重重的擦到我额心之间。
“你若是想称帝,那定然是在我死之后。”
“不然,在此之前,都只有摄政王妃。”
完,他转身离开。
我只感觉到嘴唇火辣辣的,额心也是。
在裴佑晟走了之后,似乎是危险解除了。
那鹦鹉又开始蹦跶的跳。
不停地喊。
“混蛋!”
“混蛋!”
“混……”
后边一声没喊完,裴佑晟的身影从门口经过。
那鹦鹉重新的敛起翅膀,整个头埋进去。
我咬牙切齿的把它提起来,扔到一侧去。
“你这个欺软怕硬的。”
“外祖父就养了这么个西?”
那鹦鹉继续若无其事的在啄自己的翅膀,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阿姐。”
十三弱弱的叫了一声。
脑袋从我怀里探出来。
“皇帝哥哥真的回不来了吗?”
她的声音还很细,两只眼睛宛如琉璃一样,在看着我。
我被这纯真澄澈的眼睛,狠狠地刺了一下。
闭了闭眼。
突然想起来当初陈启择在我怀里的样子。
眼睛同样是干净,只是茫然的看着远,最后一点点的失去了光亮。
“是啊,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