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桓这话里是嘲弄。
可眼前的人却像是听不出来。
裴佑晟只是低头看了一眼手臂上的鹰,然后手臂微微一抬。
手臂上的鹰顺势展翅飞走。
“的确是忙。”
裴佑晟道:“边境动荡,北疆那边发现了有组织的私兵,分不清敌还是我。”
他话平静,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
视线似乎是往我这边看了一下。
我心脏微微一紧。
若是这么推算的话,还真是我的人。
私兵那边我开始下令让他们汇集了。
可没想到,任何的动静都逃不过他。
我下意识的想问,最后白桓替我了出来。
“那摄政王是打算继续出兵?”
“是。”
裴佑晟回答:“分不清楚敌我的,一律绞杀。”
回答的平静。
似乎收割的不是人命,而是普通的青菜一样。
绞杀?
我手攥得很紧,手心几乎快被咯破了。
“北疆除了不知名的私兵,还有什么值得亲自过去一趟?”
我反问。
裴佑晟轻轻的笑了,“一支私兵还不值得过去。”
“北疆动乱,流民暴动,绞杀那支私兵,不过就是顺手的事。”
“长安对这个感兴趣?”
他反问我。
我掐紧了手,才没露出半点情绪。
“感兴趣又能如何,皇叔难不成会借我点兵马,让我感受一下冲锋陷阵?”
“当初父皇可是没给我留下一点兵马。”
“就算是父皇在的话,能听他指挥的兵马,只怕都不及皇叔你一半多。”
想来也是有些失败。
父皇一生英明,可晚年听从奸臣毁了裴家。
估计到死他都不能理解,裴家到头来怎么会成为最大的掣肘。
“你若是想的话,我名下所有的兵马都可归你调动,甚至包括我。”
裴佑晟。
换个人,也许真的会感动。
可换到他的身上来,却让我不得不警惕。
我也曾幻想过他若是愿意为我放下一切的话,我自然愿意扔了这长公主的虚假名头。
想来白头偕老也是不错的。
可终归只是一个想法。
我跟他同床共枕了那么久,始终都是同床异梦,各怀心思。
“那算了。”
他淡淡的视线看过来的时候,我索然无味的挥挥手。
垂眼看着裙摆下露出的脚尖。
掩住眼里的情绪。
白桓跟他交谈了什么,我都没听到。
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一支私兵怎么办?
那是盘布局中的一枚棋子。
我不敢多动,也不懂战术,只是用了最笨的办法,先调动一支,算是敲门砖。
却没想到,风吹草动的,裴佑晟都知道。
“你打算怎么办?”
突然的声音,让我一下子从自己的思索中回过神来。
下意识的拧眉抬头。
才发现只有白桓。
裴佑晟连带着兵马,都离开了。
我没注意。
白桓又问了一遍,眼睛眯着,有几分促狭和压抑的恼火。
“什么怎么办?”我反问。
白桓手里的折扇甚至都没打开。
语气丝毫不客气,犀利直接。
“你的表情连我都骗不过,我都能猜的出一二,你觉得他会不知情?”
“若是不知情的话,他会突然跟你提起来这些事情?”
白桓脸色沉着,看着已经有些怒火了。
我很少见他发火。
在我印象中,他一直都是这种吊儿郎当的样子,笑嘻嘻的,一副风流公子哥的样子,似乎从来不会动怒。
“我有办法。”
在他折扇准备再敲下来的时候,我侧头避开。
不管他怎么问,就是不肯。
“你有什么办法,从到大就属你最笨。”
白桓被气得捂着心口,毫不客气的。
“要你有办法,还不如让我相信你去刺杀他。”
白桓生气。
桃花眼都挑的很高。
斜睨的看着我。
我抬了抬眼,“刺杀他还不如刺杀你来的便,你太吵了。”
那边胖子猫着腰,想要往墙洞里钻。
我下巴对着那边抬了下。
白桓狭长的眼睛更是眯起。
走过去,提着胖子的领子,“去哪里?”
胖子肉乎乎的脸上是慌乱,不停地摆手。
“不是,我就是听到有动乱,想要帮忙,对,我要守着白府。”
的振振有词的。
倒像是真的那么一码事一样。
“守着?谁需要你守着?”
白桓被气笑了,“守着白府?我看你就像是个白痴。”
“从今天开始只准吃素,什么时候恶习都改掉了什么时候结束。”
胖子明显不同意,手脚的挥舞的更厉害了。
“我不,我不!”
撒泼打诨的哭闹,“你还像是个登徒子呢,到处调戏别人家的姑娘,我出去玩玩怎么了?”
“登徒子?”
白桓眼睛眯的格外的危险,招手让旁边的人过来。
“盯紧了,今天谁敢让他吃一口饭,谁就提着脑袋出去。”
这下子,胖子更是哭的撕心裂肺了。
外边的马车候着。
但是不是我的马车了。
绿柚在我身边愁眉苦脸的低声:“奴婢刚才出去的时候,马车就换掉了。”
“是摄政王的人。”
他想要让我速速回去。
原我还想找个机会见见他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路子。
只可惜这次没机会了。
我砸吧砸吧嘴,惋惜的上马车。
白桓突然走到我身边,一贯都是不怎么正经的样子,现在突然一正经起来,我反而不适应。
“你若是不想嫁的话,还是当初那句话,多的是办法,老爷子肯定都留好了后路了。”
前途茫然,可听到这话的时候,心脏还是蓦地暖了一下。
我半开玩笑的:“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你若是协助我跑了,他可不会留情。”
天底下,谁不知道裴佑晟的做事风格,干脆狠辣。
哪怕是他带的军队,也都是纪律严明,不会讲任何的情面。
不然也不会培养出来一个个忠诚并且锐的兵。
“怕什么。”
白桓正经不过一会,重新靠着旁边,嘴里哼着曲。
手里的折扇又是一摇一摆的。
“我若是真出事了,可怜的是天下的女人,又少了一个可以做梦的对象了。”
刚才的气氛被打破了。
我被他噎了一下,上了马车。
马蹄哒哒,我手里的西攥的很紧,不敢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