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行这件事情,顾玟岚没有骗我。
出行之前,裴佑晟还把白虎给我重新抱回来。
白虎才偷着跑出去,等再回来的时候,身上都是跟人打架挠出来的,还在不服气的咕噜咕噜的叫。
在裴佑晟准备走的时候,我神使鬼差的问,“要是哪天我彻底不见了,你会怎么样?”
我猜测过无数的可能,也许是怅然若失,也许是喜极而泣,或者是终于松了口气?
却没想到他:“不管死的活的,天南海角把你抓回来,手脚掰折了,永远放在身边。”
这话明明是平静的语调的,但是出来的效果却是阴沉沉的,让人在大白天就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简直变态。
“哦,人彘啊,原来你还好这一口。”
我沉吟,不知道哪句话惹怒了他,他冷声道:“最好别给我最后一次对你失望的机会。”
完就走了。
白虎还在我脚边上使劲的拱我的腿。
门铿的被摔上了之后,我脸上的笑容才一点点的落回去。
哪怕风险大于利益,但是我也得出去,不得不顾玟岚最清楚我心动的点在哪里。
我迫切想要知道,那晚大婚,究竟都发生了什么,王府内的人各个都缄口不言,是这样,是让我心慌。
顾玟岚准备好了一切,给我换上了侍女的衣服,我一路低着头跟她出去。
没被任何人怀疑。
马车颠簸,跑了似乎很远的距离了,并且很颠簸。
为了安,我没带绿柚,而是让顾玟岚帮忙单独把绿柚送出去,跟着我风险太大,我甚至连白虎都没带。
“还没到?”
我侧头听着声音,蹙眉问。
“到?”顾玟岚的笑声都有几分凉意和畅快,“是到了,长公主可一路走好。”
“这可是真正获得自由的地。”
马车狠狠地颠簸,不等我想清楚,身体狠狠地被一推,我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滚出去,这是个陡坡。
速度快的根来不及反应,我只下意识的弓起身体,咬紧牙关撞到一块又一块的石头上,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停下。
心里忍不住的想骂人。
真够狠!这一程,顾玟岚送的可真是走心。
送我归西天,那也算是送我自由,恶毒如她,我都甘拜下风。
在我以为自己大概就命丧于此的时候,有两个过路的把我带回去。
我身上的骨头都像是碎了一个遍,心里对顾玟岚的咬牙切齿的恨意,只增不减,只是疼的我没力气去想这些了。
“听闻摄政王压住了叛乱?”
混熟了之后,我装作不在意的问。
这次因祸得福,我身上虽然被撞的快残疾了,但是眼睛却像是被撞开了什么穴道,又或者是回光返照,倒是模模糊糊的能看到事了。
“是啊,天佑我朝,有威风凛凛的战神,才会国泰民安。”
起来裴佑晟的时候,所有人都是这么崇拜的样子。
我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万民朝拜这个词,他也的确是担的起。
“唔,只可惜他不肯为帝。”
“姑娘,这话可不能乱。”大妈扫了一圈周围,才低声:“你是哪家的姐,怎么就落到这边来了?”
我垂眼,逼着自己记起遍布坎坷的那几年,记起奶妈和陈启择苍白的脸,眼泪啪嗒落下,“没人要,被大夫人赶出来了。”
只含糊的这一句,就被这几个热情的大妈给解读出来了各种故事。
大妈才低声感慨:“人活着就是难,尤其是女人,能嫁给皇上的人,才是最幸福的。”
我耳尖动了动,有些茫然,“皇上?”
“对啊。”大妈疑惑的看着我,“摄政王前几日登基,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呢。”
“就连当初造反的余党,都被恩赦了。”
这消息,不比惊雷炸开。
登基?
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突然就想起来,顾玟岚那诡异复杂的笑容,又想起来那些讥讽的话。
所有一切不怎么寻常的西,连贯起来,竟然隐约的指向一处。
“姑娘,姑娘?!”
大妈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怎么回事,你怎么哭了呢?”
我手背糊了一下脸,才发现早就湿成一片了。
“没有啊,就是觉得,真的……太好了。”
“那白府呢?”
大妈神神秘秘的:“可别提了,白府出叛徒啊,你新皇这么忠心耿耿的一个人,之前被冤枉,害的家上下几十口的人死于非命。”
“如今还非要娶那长公主,还差点死了,你何必呢,白府的人谁知道呢,估计是被斩首或者流放了吧。”
大妈撇嘴,似乎很不屑,尤其不屑那传闻中骄纵肆意,胡作非为的长公主。
“那四皇子呢?”我手脚才有了几分知觉,嘴里有些苦涩,“不是听带着太妃回京了?”
我那四哥哥,带着满腔抱负和隐忍的野心而来,可是没等施展,就遇到了这么些糟心事。只要裴佑晟活着一天,他就没一天的可能性。
“什么四皇子,也不知道犯了点什么事情,最近被禁足了。”大妈感慨,“这皇宫内的事啊,可不是咱们这种老百姓能参透的了的。”
“不过新皇能上位,真的是苍天有眼,保护我国道昌盛,百姓平安。”
所有的一切都颠覆了我的想法。
我胸腔竟然没有一丁点的不甘和恨意,反而是无边无尽的堵塞,喘息不来。
千算万算,我没算到会这样。
只想要质问他,这算是什么?
质问他,当初口口声声厌恶,如今颠旧朝,立新朝,这算是什么?
瞒天过海,却不肯告诉我实情,恨我却与我纠缠,这算什么?!
心口阵阵激荡,那些情绪逼得我差点站不稳。
“怎么了,姑娘?”大妈疑惑的问。
我挤出笑容,眉眼弯的更厉害,眼里空荡荡的,但是却笑出了眼泪,“没有,我觉得很好,真的很好。”
他不甘拘束,终于腾跃而上,很好,真的好极了。
“这边能借宿吗?”外边有陌生的声音,是个男人的声音。
我眼睛虽然好的多了,但是依旧模糊,只能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像模像样的还弯了个腰,绅士却也带着一股骨子里的不羁。
很熟悉的声音,却一时间想不起来这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