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我接过那瓷瓶,放在袖中,“若是事成之后,大王子打算怎么安排?”
“寡妇可不是个好名声,宫若是助你登上高位,那回报是什么呢?”
我无视背后划过的匕首,回头看着他,眼睛看不清,只凭着感觉,微微弯腰向前,眯眼笑的明媚。
齐言的心情明显很好,“若是他日我登上高位,定然会……啊!”
压低的痛楚声,骤然响起,我屈膝狠狠地踹向他腹部,高声道:“来人,有刺客!”
齐言的脸色我看不到,但是仅从闷哼就能听出极大的恼怒,“好,好得很,长公主还真是玩的一手的过河拆桥。”
外边是铿锵的动静,齐言重新狼狈的窗离开。
“公主。”一直都安静的绿柚,开口,“您真的会用药吗?”
袖中的两个瓷瓶沉甸甸的,上次齐言的药的确是有用,这次的药性只会更猛,我茫然的垂眼,“不然呢。”
“用感情绊住他?凭什么,凭着他不杀我,就会爱上我,进而放我一条生路?”
“不会的。”我手指被烛火给灼了一下,这疼痛远不及心脏的万分之一疼,“他既能舍得我为药引,又怎么会轻易的耽在儿女情长里,我在他眼里,算是个什么西。”
我轻嘲,若无其事的收回手指,却被绿柚攥住。
绿柚声音更加的激愤,“若真是如此,有无数种可以不婚的办法,那为什么非要嫁进来呢,真的是逼不得已吗?”
我抬头。
“这么多日日夜夜里,为什么不肯下毒,您出嫁用的西不也是当初熬夜亲手绣出来的吗?公主您何必自欺欺人。”
后边绿柚的话带着哽咽,撕开了我藏着掖着的西,我任凭她攥着,一声不吭。
只是滚滚的热泪落下来,烫的脸颊疼。
什么时候呢?
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狼狈不堪的样子,在这种处境下,爱上一个手刃我亲人的人,不分场合的心存幻想,还妄想自欺欺人的粉饰太平。
什么时候一贯骄傲到不可一世的我,都能卑微至此。
眼泪擦多,我下颌始终扬起,一字一顿:“白家不会成为上一个陈氏,你们,也不会。”
我亲身感受过陈启择死在我怀里的绝望和哀痛,绝不会重蹈覆辙!
“公主。”绿柚声音哽咽,低低的连着叫了我几声。
一夜无声,似乎风平浪静了。
又是被禁足的一日,在裴佑晟的眼皮下边,就连我的暗卫都是无公然抵抗能力。
我只惋惜,不知道一夜下来,顾玟岚那条命,还在不在。
门外拦着层层护卫,我踹白虎出去,白虎讨好的嗷呜一声,又怂的钻回来。
“属下劝您呐,还是安安分分的呆在里面吧,也省的惹得主子怒了,可没好果子吃。”娃娃脸半靠在墙壁上,不客气的讥讽。
他看不惯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尤其是被我连带着倒霉了几次之后,次次见我都是尖酸刻薄的,似乎我跟他之间隔着的此时血海深仇。
“呸。”绿柚啐了一口,故意走过去,狠狠的踩了他一脚,泼辣道:“你还知道自己是属下,这就是跟主子话的态度?”
“王爷只了禁足,休妻了吗,轮到你来这边耀武扬威?”
“就你这泼样,扔出去谁敢娶你。”娃娃脸似乎恨的磨牙,“真是什么样子的主子,教出来什么样子的奴婢。”
“这倒是。”绿柚接茬,鄙夷道:“怨不得你会成这样。”
“……”
“除了禁足,别的了吗?”我问。
娃娃脸虽不情愿,可还是回答:“没有。”
“那就叫戏班子,宫要看戏。”
娃娃脸被气得吐血,却也不得不去。
白鸽迟迟不来,我心神不宁,偏偏也出不去,打探不到任何的消息。
戏班子热热闹闹的,很快就搭台唱戏,下边听戏的寥寥无几,我坐在那边,手指撑着下颌,看着上边咿咿呀呀百转千回的戏。
“我们王妃都要死了,您还有心情在这边看戏。”
“算是奴婢求您,最后那一株药在哪里?”
凄厉的声音打断了戏,我挥挥手,上边继续唱。
我木然的看着下边跪着的人,是顾玟岚身边的贴身侍女,倒是忠心耿耿。
“会配药的神医,宫都给送来了,还跟宫要什么?真当宫好脾气,可以随意拿捏了?”
我仔细的擦了擦每根手指,讥讽的垂眼,“来这边叫板的还轮不到你,你算个什么西。”
“滚。”
顾玟岚还有她身边的人,同样让我觉得恶心。
顾府一家独大,嚣张到无法无天,带头在我眼皮下毁了顾家,还敢动念头到我身上来,若早知如此的话,父皇还在的时候,我就该当机立断,毁了整个顾府。
也省的兴风作浪,平白的招惹出来一堆麻烦。
“回去跟你们岚王妃,别急,好戏还在后边,身体若是撑不住的话,后边的戏可就可惜了。”
我完就不在管下边的人。
这奴婢倒是忠心耿耿,不停地磕头,若不是被拉走了,只怕要磕到所有的戏结束了。
“四皇子没死。”
“严重受伤,现在也处于半昏迷状态。”
穿戏服的人,跪在我面前,低声的像是呢喃。
我这才抬眼扫了一下,腰杆笔直,五官只能看见白到过分的粉腻子。
“你回来做什么,想通了准备回来报恩了?”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我千辛万苦送你走,可不是为了让你一时脑热这节骨眼报恩的。”
不管怎么刻意的捏着嗓子,我也能听的出来,是绪景阳。
被裴佑晟下了通缉令,追杀令的人,满城遍野的去找,平白失踪的人,却没想到会这么大胆在这边出来。
我嗤笑,“你就不怕我反悔,让人重新把你抓回来。”
“你不会。”他,低低的叹息,“阿鸾。”
这两个字让我手里的茶杯都没拿稳,滚烫的水倒在手背上,我猛然一颤,掀起眼皮厉声道:“闭嘴。”
为了不让裴佑晟的人警惕,我压低声音,有些颤,咬着牙根,一个字一个字的磨出来,“你配吗?”
“我弟弟啊,才那么,他宁肯做荒诞无垠的皇帝,没任何的雄心阻任何人的路,为什么不肯放过他。”
我死死的攥着茶杯,快攥破了。
“绪景阳啊,一共九箭,他身上大大的窟窿,就死在我怀里,你也是看着他长大的,怎么就……狠得下心呢!”
磋磨的恨意,隔了那么久,依旧是浓烈,更加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