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佑晟一表态,朝臣就没有发出其他声音的了。
可这样更让我寒心。
什么时候,这朝廷成了他裴佑晟的天下了。
一呼百应,权势滔天。
“怎么,左相不乐意吗?”
裴佑晟淡声道,“是觉得长公主不足够资格施号发令,还是仍旧怀疑圣旨是假的?”
话轻飘飘的,但是意思却比山还重。
轻轻的几句话,逼的左相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跪地求饶,额头上汗水直流。
“不,不是,这是微臣的荣幸,微臣定不辱使命。”
不得不,裴佑晟身上就是有那种压迫人的气势,那是从战场上硬生生滚出来的血腥凌厉。
他果然不想篡位,但是这心思却比篡位更加的阴狠可怕。
培养一个昏君和傀儡公主,居心何在!
“宫想了想,还是算了,上战场迎敌,左相爷可做不来这种糙活,并且也没那么多的兵马和粮草用来糟蹋。”
我还是站在下边,笑出了声,“既然左相爷这个想要为国卖命的话,那不如调换个位置吧,战场上需要的可不光是领头作战的人。”
机会在我眼前,不去抓住那才是傻子。
我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把左相爷硬生生的拉下来,换上我自己觉得信任的过的新人。
这朝廷上……
我下巴高扬,扫了一眼。
这朝廷上!
早晚有一天,我会拔除所有的钉子,重新的换一批独属于我忠诚于我的人。
左相不甘的抬头,却咬紧了一口牙没吭声。
刚才还抗议的朝臣,也都安静的如同鹌鹑。
有裴佑晟给我镇着场,哪个会不长眼的凑上来找不自在?
第一步完成了,我重新的提着裙摆上去,还扫了一眼裴佑晟。
他面色无异,站在那边笔直,虽然是跟别人一样,微微的垂眼低头,但我从他的身上没感受到任何的谦卑和恭敬。
皇权,他是从来都不屑的,更别谈什么敬畏了。
左相爷算是被变相的贬了,我清楚的听到倒吸冷气的声音。
估计过不了几天,就会出来新的传言,长安公主是货真价实的祸国妖姬。
可那又如何。
在退朝后,那些朝臣依旧不服气,但却没人敢抗议。
这才是第一天,我就疲惫不堪了。
奶妈心疼的给我脱下厚重的衣服,眼眶通红,“公主,您这样费心巴力的何必呢,这来也不是您该做的。”
这普天下,大概只有奶妈更懂我。
这天下总归是需要一个明君。
而那个人不可能是陈启择这个毛孩。
那么,只能我来做这个恶人。
“嬷嬷。”我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笑了笑,“很快就都结束了,再等等。”
“我之前让你放起来的西呢,拿给我。”
那西就是父皇临死前拼命塞给我的西。
很很硬的一个西,我没细看就让奶妈收起来了。
奶妈去床边的一个暗格里给我拿,打开的瞬间,我身体一僵。
是虎符。
我手里的只是一半,另一半在裴佑晟手里。
只有合二为一的时候,才能号召十数万兵。
门就在这个时候,突然的咯吱响了。
刺眼的阳光从推开的门里争先恐后的钻进来。
裴佑晟身上的朝服都没换,大步的走过来。
床上的西来不及藏。
我只来得及攥住虎符,而那盒子却还摊开在床上。
“这是什么?”
裴佑晟停在床前,拿起盒子,修长的手指在上边抚弄了几下,漫不经心的问。
他眸色偏浅,更像是西域的人。
淡淡看过来的时候,带着格外的冷凉。
“只是一个首饰盒而已,王叔要是喜欢的话随便拿走吧,不过就是个烂胭脂盒子,这天下都差点是您的了,还有什么不能拿走的。”
我手里攥着虎符,掩在宽大的袖口下,讥讽的道。
可就算这样,他还是没扔掉手里的盒子。
而是拿到鼻子下,轻嗅了一下,轻漫的声音从喉咙蔓出,“血腥的味道,长安,你都在瞒着我什么呢?”
他弯腰凑到我的跟前。
鼻尖差一点就碰到我的鼻尖。
呼吸都暧昧的纠缠在一起,这姿势似乎是最亲昵的恋人。
那双浅色瞳子的眼睛看着我,深邃犀利的似乎能一眼看透我的心底。
在他的面前,似乎无以遁形。
“没瞒什么呀。”我不退反进,双手缠着他的脖颈,故意挑衅,“王叔要是想听的话,那些少女心事我一一给你听。”
“那今晚是照规矩去你那边呢,还是来我这边?”
我笑的娇俏灿烂。
可手臂却被他扯下。
他的手扣住我的手腕,疼的我一声痛呼差点叫出来。
疼!
很疼!
钻心裂骨的疼痛,直刺的浑身在颤。
他的手劲很大,手心手指都冰冷,差那么一点就碰到我手里的西了。
哪怕我笑的灿烂,可后背已经惊出了汗水。
好在最后他厌恶的松开了我。
“你贵为长公主,荣华富贵唾手可得,非得糟践自己,做个下贱的爬床宫女?”
这样奚落的狠话,他都的很平静。
他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莫名的有些熟悉。
我记忆中,似乎有他同样的身影。
在桃树下,他也好像是板着脸过我什么,但是记忆太模糊了,我记不清楚是不是,也记不清楚那个时候他是不是往我手里塞了西。
或者都是我自己的臆想。
我被甩开,没站稳,踉跄的撞到后边的床柱上。
仰头看着他,敛起嘴角的笑容,慢悠悠的整理着散开的衣服。
“现在装什么正人君子呢,当初都同床了那么久,甚至还拜过天地,我是你明媒正娶来的,有什么不知羞耻?”
“难不成王叔现在才有了廉耻之心,可要是不喜欢的话,早干什么去了?”
我每一句话,就往前逼近,拿出所有的气势,凌厉的道。
“宫愿意放低身姿,陪你做见不得人的露水情缘,这是多少人求不来的事情。王叔,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我昂首挺胸逼近他,他的眼里更冷,有凌厉的光芒闪过。
我丝毫不怀疑,他对我动了杀意。
大概这世界上的人,能入了他的眼的,只剩下两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