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闰章殷切的眼神和良苦的用心让施琅无法拒绝。
父子两又在书房里了一会话,施琊才独自出了门。
不管施玉为什么要逃跑,他都要把她找回来,现在他有铺子了,也有了差事,能照顾好这个妹妹了。
刚刚施琊没有,但是他心里已经知道了施玉在哪里。
出了门往右走就是与施府一墙之隔的吕府,他轻轻敲开门,是庆铃开的门,看见施琊的那一瞬间,庆铃激动不已:“公子,你来看夫人和姐吗?”
似乎是刚刚经历了施玉逃跑,鲁氏中风之后,施琊变得沉稳了些,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庆铃知道施琊一直是这么个性子,也没有觉得有何不妥,欢欢喜喜地把施琊迎了进来,不管吕氏和施琊的母子情有多么单薄,但终归是母子,上次庆铃为吕氏鸣不平,大骂了施琊一顿,可是内心深处,她还是希望施琊能够和自己的母亲和同胞姐姐更亲近。
这是施琊第一次踏入吕府,除了那一次他鬼使神差地爬上梯子看见吕氏和施琅在院子里晒太阳之外,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吕氏了。
不知为何,心扑通扑通直跳。
如今天气热了,屋里更是不能呆了,吕氏和施琅都穿着半壁袖衫在廊庑下话,施琅左手拿着一册子,右手拿着一支笔,一边话,一边在册子上写写画画,吕氏在一旁微微点头,她们都没有注意有人来了。
还是庆铃喊了一声:“夫人!公子来了。”
这声公子犹如平地惊雷。
施琅和吕氏一同抬头看向施琊,片刻,施琅低下了头,继续看手上的册子。杨夫人今日会派管事过来谈铺子的事情,她和吕氏在商量要出多少钱,没想到施琊突然来了。
吕氏的视线一直落在施琊的身上,这些年她对这个儿子的感情十分复杂,一面是愧疚,一面是无奈,自己的儿子,哪会不心疼,可是儿子嫌弃琅儿嫌弃自己,久了,她也不愿意去招他烦了,感情来淡,如今见施琊登门,她一时有些激动:“琅儿,你来了!”
“玉儿呢,玉儿在哪里?”施琊面无表情地质问。
“什么?”吕氏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施琊就有些不耐烦了:“玉儿,你们到底把玉儿藏到哪里去了?”
粗暴无礼。
施琅直接把手中的册子朝施琊砸过去,冷着脸站起身:“会不会话?”
施琊脸上直接被那册子砸出了一条印子,顿时更气了:“你们已经不是施家的人了,玉儿却是施家的二姐,你们把她藏起来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那一瞬间,吕氏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揪着,呼吸不出来,见到施琊的那一刻她是高兴的,以为儿子终于想通了,知道来看自己这个母亲了,施府她们进不了,可是吕府的大门随时朝施琊打开着。
这些日子施琊终于登门了,却是来兴师问罪的,她愣在原地,只觉得心在滴血,竟然一句话都不出口。
这时玲珑直接跑了过来:“昨日明明就是你把二姐带走的,怎么还过来要人。”
“是,昨天是我带走的,但是玉儿做完又跑了,她能去哪里,只能来你们这里。”
施琅几乎要被施琊气笑了,两步就走到他的面前:“我跟你,你上我们家要人实在没道理,前几日施玉突然翻墙而入,不是看在她也可怜的面子上,我们早就报官了,藏她,我们凭什么要藏她啊,她又不是什么金银财宝,就算施闰章送她去做妾又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还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我们是招你们了,还是惹你们了,一个个的都往我们家跑,今日我就把话放在这里,施府的人但凡再上我家的门,我就报官。”
施琅这些话一气完,涨得脸色通红,她真的是厌烦了施府所有的人,就算这个人是自己的同胞弟弟,也让人喜欢不起来。
这一连串的唇枪舌剑让施琊怒火冲天:“你竟然直呼父亲名讳。”
“我就呼了,怎么着,施闰章,施闰章,施闰章。”
虽然这次施闰章的确是犯了糊涂,但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自己,施琊一向很尊重自己的父亲,却见施琅如此待父亲不敬,举起手就要打施琅。
“施琊!”吕氏大喝一声:“你要干什么?”
施琊一瞬间有些胆怯:“是她先对父亲不敬的。”
“父不慈,子不孝。施闰章的所作所为凭什么让琅儿敬重他?”吕氏实在不想看到这个儿子:“我以前只当是你,不懂这些是非,但是你现在已经十六岁了,也到了亲的年纪,往后成家立业,就该是个男人的样子,可是你看看你。你你姐对施闰章不敬,可是你何尝敬重过我,虽我被施府休弃,但怎么你也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你自己,到底是谁的错?进门到现在你喊过我一声吗?喊过你姐吗?我是女子,尚且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呢,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走,你走,往后我没有你这个儿子,你也当没有我这个娘吧。”
施琊神情慌乱,这样的吕氏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他知道吕氏是自己的母亲,施琊是自己的姐姐,这些年不管自己有多么嫌弃她们,她们都一直在那里,就算吕氏被休,他也没有这种恐惧。
母亲这是要和他断绝母子关系。
庆铃见施琊呆呆地立在原地,也冷了脸:“施公子,请回吧。”
客气而疏离。
施琊只觉得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看着吕氏一脸冷漠,他想什么,最后却一句话都没有出来。
施琊一转身,几乎是逃一样往门口走去,跌跌撞撞,可是走到半道他突然停了下来,他想回头,他想转身,最后一咬牙,直接跑了出去。
看着施琊的背影,吕氏伤心落泪,这个傻儿子,真的是被施闰章教得猪油蒙心啊。
施琅去安慰她:“娘,不要伤心了,日久见人心,以后,他就知道施闰章是什么样的人了。”
以后,是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