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四,驻扎在大周与大秦边界的秦军得到了大公子被伏击的消息,顿时大急。
驻守在此处的守将连忙派人将消息通知了后,一得到后传来的旨令,不敢耽搁,立刻尽起刀兵,猛攻大周边界。
守将已经做好了死伤惨重的准备,然而,一切都顺利的诡异。等攻下大周边界关隘后,秦军这才发现,此处几乎成了一个空壳,只有千余老弱病残在这里苟延残喘,等到秦军攻上来,他们几乎没有半分反抗,就部投降。
然后,秦人才得知,原来早在十几天前,镇守此处的周军主力便离开了这里,不知去向。
既然周国已经放开边防,秦国自然也不会客气,过边疆,直接大摇大摆的进入了大周,一路畅通无阻。
四月十六,是骑兵组成的秦军先锋率先到达河阴县。
秦军先锋将见到河阴县的惨状,心头就是一沉。
城墙多处坍塌,城门破碎,城中多处还燃烧着火焰,黑色的烟雾笼罩着这个县城的上空。
很明显,县城已被攻破,就是不知大公子是否得以逃脱。
随着靠近,这座县城的惨状更加清楚的映入众人的眼帘。
一个个瘦骨嶙峋的百姓被吊死在树上,随风晃荡,任由鸟雀啄食身躯。
林中有野兽出没,等大军一靠近,无数的乌鸦尖叫着飞上了天空,天上盘旋犹如黑云。
“啊!”凄厉的手吼声中,一只僵尸冒着白烟退入了林中阴影,紧跟着被箭射翻在地。
树冠抖动,落叶飞花飘零,一道黑影闪过,迅速消失。
腐臭味萦绕在鼻尖,久久不肯消散。压抑的气氛中,突然出现又消失的暗影,让人心惊胆战。
现在是大白天,还是阳光正盛的午时,将士们却依旧感觉到了刻骨的寒冷,那股寒冷由内而外,让人忍不住打起了寒颤。
前的那座县城,在秦军将士眼中,分明就是一座死城,很可能是周军破城而入之后大开杀戒。
秦军先锋将甚至忍不住疑惑道:“他们这是疯了吗?为什么要如此做?”
这里可是大周自己的地盘,这里的百姓是周军的父老乡亲。抢劫还好,可是屠城,就实在让人难以理解了。而秦军先锋将的疑问,自然无人回答,其他人也糊涂着呢。
此处处处透着诡异,可即便如此,秦军还是入城了。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城中并未死尸遍布。废墟中偶尔可见白骨,却并不密集。很快,周军就见到了这里的百姓。
他们有男有女,个个衣衫褴褛,脸色狰狞。一双双眼睛红得像血,里面血丝有如蛛密布。
他们或者拿着木棍菜刀,或者空着手,就仿佛一只只疯狗,咆哮着,从各个角落冲了出来。
时隔多日,河阴县再一次爆发战争。
很快,秦军就从县城中退了出来,那些百姓疯了,而且一个个力气大的吓人,不知痛苦死亡,虽无甲胄,也无纪律阵型,但在巷战混战之中,杀伤力却大的惊人。
秦军先锋将刚从县城中退出来,就接到探马来报,在边发现一处不对劲的地,可能有大公子的线索。
众人匆匆前往,这是一块微微凸起的平地,地面的泥土皆是新土。上面有一个有一个被野兽刨出来的坑,露出了惨白的尸骨。
这才四月份,天气并不热,相反还很凉快,晚上睡觉还需要盖上一层薄毯,不然有可能得病。按常理来,这样的天气,蚊虫并不多才对。可是这里,却是蚊虫漫天。
伴随着秦军挖掘,一具具尸骨被挖了出来,顿时,周围的秦军将士红了眼眶。
这些人,虽然没穿盔甲,身上没有半点衣物以及记号能够分辨,他们还是认出来了,这一具具惨白的尸骨,是他们的同袍。
足足万人,被活埋至此。
而此刻,河阴县以南百里外,十余人狼狈而行,他们都穿着老秦军的甲胄,身上遍布污渍划痕。
其中一个强壮的汉子背上背着一人,撑着一杆点钢枪走在中间,左右前后皆有人保护。
突然,前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个同样老秦军甲胄的骑士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翻身下马,快跑几步,来到了众人跟前,大喊道:“前面,就在前面有个村子。”
背上背着人的强壮汉子听闻,连忙把背上之人交给右侧一人,过身前几人,到了前,问道:“博玉,可看清楚了,村子里面是否有周军。”
原来,这个骑士叫做博玉,只听博玉兴奋的:“荣将军,属下看得很清楚,村中没有周军。”
博玉口中的荣将军,自然指的是问话的强壮汉子。只见荣将军兴奋的顿了一下手中的点钢枪:“太好了,我们快走,到了村里,就可以歇歇了。”
一行人匆匆上路,穿过一片树林,顿时眼前一亮。
一座安详的村庄,坐落在前。一条浅浅的河从远而来在村前静静的流淌而过,几个村妇就蹲在河边,不知谈论着什么,一边嬉笑着,一边洗着衣物。
河流两岸,是一块块农田,被纵横的阡陌分割。农田之中,农夫正在弯腰忙碌。
在村后,农田外,有一片又一片宽阔的草地。孩们牵着牛羊到了草地中,牛羊低头悠闲吃草,而他们弯下腰,用镰刀飞快的割下了草,将那碧绿的野草塞进了背篓中。
一切,都是如此安详。
荣将军把昏迷的大公子交给了博玉,博玉把大公子放在马背上,然后牵着马钻进了一片树林,树林中一片花香弥漫,满树的粉色花朵微微晃动,几片花瓣落了下来,其中一片飘飘荡荡的落到了博玉的头盔上。
年轻的博玉看了一眼远处的村庄,心中闪过一丝不忍。
他也有过犹豫,犹豫是不是要把这个村庄的存在告诉将军。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完成自己的任务。
荣将军打着手势,其他十几个老秦军四处散开,猫着腰,利用树木野草遮掩着身形,安静的一点一点的向前推进,就仿佛一张稀疏的大,朝着村庄罩了过去。
而村民们却什么都不知道,依旧在忙碌着自己的事。
在田间,一个满面风霜尽显老态的农夫伸了个懒腰,揉了揉酸痛难耐的老腰,忍不住咒骂那位村中那位缺德的员外大老爷,地租收得如此之高,让他拼命的忙活了一年又一年,结果家里的存粮依旧还是不够吃,每年总有一段时间要让肚子受尽委屈。
忽然间,他似乎看到了什么,揉了揉眼睛。然后,远似乎有什么西射了过来,只听到嗖的一声,危险的感觉扑面而来,他浑身僵硬,脖子一阵剧痛,接着,体内的力气迅速流失。
这个面目苍老的农夫心中多了几分明悟,捂着脖子,喉咙里发出呵呵的叫声,仰面倒了下去,被土地上的一片绿色淹没,只有一只手直挺挺的举着,从绿色中冒了出来,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最终,这只手也垂落下去,消失在这片绿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