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做到的?!”灵之惊呆了,用劲眨眨眼睛——那四四的大物还在,真的不是自己眼花一时看错。
“这叫做‘言灵,是生独创的技法,如何?”月僚脸上,不乏自豪。
“无论你什么都会实现吗?”灵之满眼都是闪亮亮的星星,拽着月僚的手臂摇晃道。
月僚被她晃得头晕,也不阻止,就笑着看她激动:“是啊,就像生与姑娘初见那日,只是对结界了一声‘开,就进入了结界之中哦。”
“你当真没骗我?!”灵之再一次确认,笑面如花。
“生从不撒谎。”月僚肯定地道,眼中尽是真诚。
“那你岂不是比山神还要强?”
月僚点点头:“可以这么”
我……可以出去了……
灵之心中想着,只是想,便已有十二分的激动。
“不想随生进去看看吗?这就是生之前的‘房屋。”月僚脸上挂起招牌似漫不经心的笑,摇着羽扇道。
“好,好啊……”灵之满心算盘,也没听清月僚问了什么,张口就回应道,只觉得被月僚拉着走向那间屋舍,直到进入了屋内,才算是反应过来。
“在想什么?”月僚突然问道。
“没有。”灵之一时有些不出口,只得岔开话题,指着面前一处看起来奇奇怪怪的高台问,“这个正正的,是什么?”
“这个,名为‘床,相当于你的稻草窝,用来夜间睡觉的。”月僚拉她走到床边,引她坐下,“躺下试试,感觉如何。”
灵之听话地躺下,榻上软垫像有意识的生物,完包裹住了她,整个身体像陷入了温柔的沼泽……柔软中透着温暖,还有颈下垫着的包袱,里面充满了植物的花草香气,明明身在室内,却像躺在阳光下的草地上般。
“你在外界,每日都在这上面入睡吗?!”灵之翻了个身,面朝月僚问道。
月僚坐在床边,回望着她:“正是。”
“难怪你如此嫌弃我的草窝……”
“即使嫌弃,生也睡了足足三十日。”月僚笑得温柔。
“哼。”灵之与陪伴了自己上万年的窝“情深义重”,容不得别人诋毁它,可话虽如此,她如今体验过人间的窝,连自己都不想回去住了。
外界,新奇的西,定不止这些吧……
灵之拍了拍自己躺着的西,心翼翼地问道:“月僚,若是我跟你下山了,山下也有这个吗?”
月僚点点头,笑出了声:“遍地都是。”
“那,下山后,我也会拥有自己的‘家吗?”灵之又问。
在她的心中,所谓的“家”,只是房屋的意思,月僚却会错了意,一时陷入沉默。
家,家人……他自己都从未拥有过,又怎能许诺她?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月僚叹了口气,头颅微微低垂。
“没有家,也无妨,那……”灵之无意识地攥紧了手下的枕头,酝酿了许久,终于开口道,“那若是我跟你下了山,你会保护我吗?”
以为灵之会不满的月僚瞬间有了神,整个身形都挺拔了起来,他一手撑在灵之的耳边,与她脸对着脸,月僚的长发低垂下来,与灵之的月色发丝交融。
“这个,生一定会做到,这一生一世,不让姑娘受到任何伤害。”
月僚得郑重,带着毋庸置疑的气势,灵之几乎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与因为激动变得急促的心跳。
“好,那我今日,与你一起走。”灵之一手抚上月僚的侧脸,月僚的笑脸,不仅印在她的眼中,也记录在她的手掌——他笑起来,是这般模样。
月僚给了她半日准备的时间,约定黄昏之时,在他们相遇的溪边碰头。
灵之准备给山神留下口信,要离开,已是对不起他,总不能不告而别。
她一路雀跃,找到了山林中修炼的灵芝,祥云。
“哟,灵之三十五。”灵之从树后跳了出来,与它打着招呼。
“灵之姐,人家有新名字叫祥云啦!”祥云抗议道。
“嗯嗯嗯,好好好。”灵之连连点头,面上敷衍之意几乎溢满而出,“等山神回来,你跟他一声,我走了。”
“走?”祥云没理解,一张大脸卖萌似的歪了一下,“去哪?”
“下山。”
“什么?!灵之姐,不行啊!”
意料之中的反应,灵之早已预想到,任由它一阵惊呼后,渐渐冷静下来。
“你转告他,我没事会回来看他的。”灵之摸了摸它的头顶,想到了月僚给它起名时的法,这形状,果然有些像云,可这祥云是何物,日后,便由她替它一看吧。
“什么?灵之姐你回不来的,你忘了神立下的规矩吗?!”祥云焦急道,也不知道今日这姐姐又怎么了,以前她就总是胡作非为,可这件事实在太大了,并非她以往在山上助这个修炼、拔那个鸡毛的事可比。
“也对啊……”灵之想着,月僚能打开山神的结界,她便可以随时回来看看,可却忘记了,这归根到底,是山神不愿接纳下山的人,而非一个结界的问题……可是她和山神的关系,到底不一样。
她是这么坚信着的。
山神近来也变了,从前他从不离开结界的,可最近几百年来,他频频外出,也许他们可以在外界相遇,也不好,届时,他便不必与她什么大善恶之类的话了吧。
灵之思考结束,潇洒对祥云一挥手,转身就走:“那你告诉他,如果想我了,就来看我吧。”
“灵之姐!灵之姐?!不行啊!灵之姐……”
灵之一路跑,走得飞快,直到祥云一路追赶的声音渐渐消失,她才放慢了脚步。
月僚给了她半天的时间,可是思来想去,除了给山神留话之外,她也没什么太过挂念的,也没有什么要带的西……
她在这山上生存了三万年,竟似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她一路踱到约定的地点,却见月僚早已在那站着等她了。
见到过来,他微微一笑:“结束了?”
“嗯。”灵之点点头,心中有种不出的感觉,隐隐难受。
“那,我们便走吧。”月僚对她伸出手。
那只手,就像打开自由之门的钥匙,她,要接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