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着摊子的一圈生灵,齐刷刷地被震退一步,少弱点的更是直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沙尘飞扬,许多围观者都被迷住了眼。
这摊的摊主也是如此,他伸手用劲地揉了揉双眼,勉为其难睁开眼时,是空荡荡的身边却有一抹白色的身影——灵之不知何时已站到他的身边,笼子已被震碎,木屑碎了一地,她正拉过参妖的手腕,手指搭在上面,为他把脉……
这个孩子,受了很多苦。灵之是探查,就是心惊,他虚弱到她不敢轻易救治,生怕自己的力量他无法承受,一不心酿成大错。
“你……你究竟是谁?!”摊主已然觉察,灵之的力量绝非起先那两千年的修为,他的妖龄不过两千多,月人的实力远非他所能探查的,四周围着看热闹的早已落荒而逃……只有那个黑袍男子还在原地。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
“你无缘无故,砸我摊子,难道,想硬抢吗?”
灵之听到硬抢时皱了眉头,这个词真是太过粗俗,但想了想,她现在做的事,好像也并不高雅,索性破罐破摔回答道:“我便硬抢了,又如何?”
“强者为王,你要硬抢,我打不过你,自是不阻止,只是,你问过这位爷了吗?!”摊主见那黑袍男子不躲,实力不浅又出手阔绰,认定他绝非一般平凡之辈,索性祸水引,把他拉下来,替自己讨个公道。
灵之对他,还是有些忌惮的,姑且还是先试探一下。
她拉住参妖的手,看向站在一旁看戏般的黑袍男子直接问:“你要阻拦我?”
只见他在黑袍之下摇了摇头,道:“你要抢要杀,都与我无关,只是,我已经买了这摊上的西,你抢之前,总该把属于我的留下才是。”
他的意思,是要她从这孩子身上放十碗血出来,才肯放她走,他站在那里不动,灵之却像面对一堵高墙,绝翻不过去,只能绕……可他会给自己绕的机会吗?
他的实力,连她都无法估量,要么是他有特殊的法,能够彻底藏起自己的修为,要么,就是他的修为还在自己之上。看他云淡风轻的样子,恐怕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后者。
她想带这个孩子走,可要她眼睁睁看这孩子受伤害……怎么可能?!
参妖一直躲在她的后面,拉着她的衣服,瑟瑟发抖。
战吗?以她的实力,若想一战,并非不可能,何况,月僚还在附近,她只要拖延至他到来,便能破解如今的局面……话月僚究竟去哪了,那么大的动静,他不应该没有察觉。
灵之的思绪有些乱了,所幸她也即使察觉,及时调整呼吸,冷静了下来,她扫视一圈周围,不少数量的妖藏在暗处,偷窥着这儿的情况,蠢蠢欲动,这摊的摊主更是堂而皇之地就站在原地没动,似乎想要坐收渔翁之利……这个黑袍男,可不是普通的对手,她用力,也不好能否应对,可若她战了,便无暇顾及这个孩子,恐怕到时,他会在自己专心于战斗的时候,被那摊主、或是其他窥视着的妖抢走吧。
无论哪边,他都将重回之前的炼狱……绝对不行!
几个转瞬,灵之已然想好利弊,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保护好这个孩子的同时,拖延时间,等月僚赶到,这个孩子和她,才有一线生机。
好在那黑袍男子虽然古怪,可并未展现杀意,灵之想要细细探究他的气息,却像碰上了一座城墙,一无所获。他站在那,她却看不透他的种族,甚至摸不清他的情绪,唯一判断的依据,只有他先前开口的话,其中,应还有转圜的余地。
“这位大哥。”灵之尽量摆出一副万事好商量的态度,对黑袍男子笑着开口道,“我们打个商量,你看你,是用两千玉买下的商品,我还你两千玉,你就当让给了我,可好?”
黑袍思忖片刻,摇头拒绝:“我想要的西,从来不让。”
谎……灵之心中暗想,刚刚还让了她两盒胭脂呢,现在又什么从来不让。
灵之意在拖延时间,便故意胡搅蛮缠道:“也是啊,您这两千玉买的,怎能两千卖呢,不如,我给您加个价,您两千入手,三千转卖于我,如何?”
黑袍男子似乎看出了灵之的意图,不再答话,沉默着向她一步步走了过来。
“要不四千?五千也行!”灵之一边继续胡八道,一边拉着参妖,一点一点往后退,心中不禁念着月僚,怎么还不来呀……
黑袍男子厌倦了和她玩这一进一退得到游戏,周身黑雾弥漫,瞬间来到了灵之面前,拽住了她的胳膊,他低头凑近她,细细闻了闻,灵之按兵不动,一边思考如何不让参妖被带走,又能与他作战的法。
只听那黑袍男子开口道:“要我让,也可以,拿你的血来换,如何?”
他发现自己的原身了!这个念头在灵之的脑中炸响。
也是啊,他是自己都看不透的生灵,能看出她的原身,也不稀奇吧,这妖是两千年的人参,他尚且不嫌弃,何况她这个三万多年的灵芝!
必须要战了!否则别救他,连自己都跑不掉!
灵之把那孩子稍微往身后推了推,双手无声无息地凝结妖力,杀意已渐渐显露。
一旁旁观的摊主情势看得通透,他等的就是此时,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氛围下,他偷偷挪动了脚步,往那落单的参妖那边走去。
那黑袍男子也感受到了灵之的杀气,有些意外地开口道:“你要与我交手?”
“正是。”灵之见自己的意图暴露,也不再多什么,坦然承认。
“呵……”黑袍男子轻笑,“最近的几百年间,你还是第一个敢向我挑战的生物。”
虽然灵之的修为远远不及他,可他一贯来者不拒,宽大袖口下,已然暗潮汹涌,随时迎战。
气氛紧绷,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一道开扇的声音无端在他们身侧响起,灵之一瞥,皎皎白衣,正是消失已经的月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