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墨麟问道。
“……”风垚愣了一下,他刚刚感觉到的,分明不是他们的气息,否则也不会拔剑相向。
或许因为他五百年来的愿望就要实现,太过紧张的缘故……风垚这样安慰着自己,收起长剑,对墨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事。
是啊,他们都太过紧张了。墨麟也没有把他的异常放在心上。
今晚,将决定他、风垚、妖都、人间,和整个大陆的命运。
“夜已至,开始吧。”风垚示意逢生道。
他此时,已是孤注一掷。
风垚从傍晚,便站在密室门前,像一个临刑前的囚犯,一边希望再拖延些时间,一边又铡刀快些落下,思绪反反复复,快要疯了。
今夜,一切都要有个结果。
逢生没有回应风垚,向墨麟看去。
你准备好了吗?
墨麟看出她对自己的担忧,点了点头,率先向密室走去。
风垚跟着墨麟,与他一起拨开山壁岩石上重重叠叠的绿色藤蔓,协力推开那扇石门。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他们初见的那天:一个打开尘封的门扉,企图窥视万年的秘密;一个从狭窄的缝隙中,看到通往光明的道路。
百年、万年的纠缠,从五百年前年开始,在今夜结束。
门打开了,扑面而来的,是充满灰尘的阴冷气息,密室之内,黑得像会吞噬光亮。
风垚与墨麟并肩踏入黑暗之中,一人一侧,挥手以妖力燃起火焰,一个是如血的红色,一个是像磷火似的蓝,交相辉映,照亮密室中央巨大阵中破裂的玉茧。
“玉茧……”圣古在看清密室内部时,便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这个密室,他从未见过,自然也未曾见过这只玉石般的茧石。
可是“玉茧”这个词,却像似曾相识般,无端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一切都不知何起。
圣古不禁向密室迈步走去,却被逢生拦住。
她背对着圣古与月人,伸出左手,不容置疑。
显而易见,她不希望他们进去。
逢生大多数时候,都没什么存在感,仿佛呆滞的不止是表情,还有她的时间一般。
能让圣古意识到,她的确是天下第一族人的,只有她认真对战之时,例如血池外设阵伏杀妖军,例如妖王宫中徒手制服妖蛇。
可他却从现在的逢生身上,感受到了与那几次相同的气势。
他不知道为什么,但这种状态下的逢生,别是他,就算是天下,都得臣服。虽他对那玉茧有种特殊的情绪,可他也选择顺从逢生的意图。
“心点。”圣古叮嘱逢生道,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却不知这荒谬的预感从何而来——她可是逢生,逢生一族。
圣古以为她会像往常一样,不话,点点头。可逢生却连点头的动作都没有,就这样迈进了黑暗之中。
石门关上了,逢生的身影也彻底消失在圣古的视线中。
圣古突然有些想要呕吐的感觉,心里、胃里像装满了石头,没有棱角,实实地压在他的胸口。
这究竟是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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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麟的手掌从石门上放开,逢生神情莫辨。他不知道为什么逢生不让圣古与月人进来,他也不能从她脸上看出答案。
“现在没有打扰我们的人了,你要怎么做?”风垚又问了一遍,连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焦躁。
逢生深吸了一口气。记忆中,延续妖族气运的法、步骤,都很清晰,她再度确认无误后,开始了行动。
她走进密室中央阵法之中,把只剩半边的玉茧清理出去,保证阵法上没有一点儿阻碍后,她对墨麟伸出手,邀他到自己这儿来。
风垚自是不放心,一步不离地跟着墨麟站到逢生的身边。
逢生摇了摇头,似是对风垚感到无奈,她拍了拍墨麟的臂膀,让他安心留在原地,又拉着风垚的衣袖,把他拽到阵法之外。
风垚不情不愿地由着逢生把他安置在阵法边缘。他此时是人形,若是兽形,尾巴定会甩得飞起。
现如今,他便只能紧紧握拳,来缓解自己的心焦了。
可就连这个解压的式,都被逢生剥夺,只见她拉起风垚的右手,强行掰开了他攥在一起的手指,从怀中掏出一只匕首,在他的掌心轻戳一下。
她把他的手掌翻转过来,鲜红的妖王之血,一滴、一滴,落在大阵之上。
随着风垚血的滴落,大阵像与此呼应般,鲜红的光芒一闪、一闪。
沉眠了上万年的大阵就要启动了。妖王之血,便是钥匙。
一切都如她的记忆,下面,便是她的时间。
逢生放下背上的玄尺,解开腰间的石笛,把它们放置在一旁。
这两件从逢生先祖那传下来的法器,每一任逢生都与它们形影不离,几乎成为了他们的标识。
这是墨麟第一次见到她主动离开它们——要知道,就算是睡时,逢生也把它们好好安置在自己身边的。
逢生从袖中抽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阵符,轻装向阵中走去。
风垚感受到其中不一样的气氛,一把攥住要走的逢生:“我所的,你可记得?”
风垚所指,是他威胁逢生、要圣古月人人间陪葬的那几句。
如此骇人听闻,逢生自然不会忘,她点了点头,拍拍风垚颤抖的手,挣脱开来,走到墨麟身侧,隔着阵符,握住墨麟的手。
逢生的手,沉着却冰凉,一个花形阵在他们双手之中绽开。
墨麟正想问清他们手中的阵符是什么时,闪着光芒的大阵像准备好了似的,轰鸣一声,光芒乍起。
道道红光顺着阵法纹路,拔地而起,像是有了实体的血红利刃,直劈入墨麟的身体之中。
那一刹那,墨麟感觉自己一股力量撕扯着自己的身体,从内到外,把他的灵魂、内脏,都扯淋漓。
没有一丝缓冲的余地,一切都在眨眼间发生,不像自己声音的嘶吼从身体中翻涌出来,墨麟跪倒在地,吼声响彻密室。
“麟!墨麟!”风垚被吓到了,墨麟从都很能忍,伤不管,大痛不,他只能靠长期的观察与猜测,才能窥探他内心所想。
他的声音如此凄厉,是他从未听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疼痛,能让他如此?
逢生,你究竟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