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生也不为自己争辩,沉默不语,承受着圣古的恨意。
风垚看不下去了,出言反驳道,“月人救她,是月人自己的意志,你恨她,无道理。”
圣古给了风垚一个怜悯的目光,道:“又是一个被逢生骗了的可怜人。”
“你什么?!”风垚被他古怪的眼神弄得满心怒火,就要安耐不住。
“就让我来告诉你真相吧。你若知道所有的真实,便会理解我做的事,甚至会与我一样恨她。”圣古超然脱俗地着无比残忍的话,风垚白日对他的话,被他带着嘲讽、大差不离地还了回去。
风垚听出了他话中的意味,眯了眯眼睛。他倒要听听,他想讲什么故事。
“妖国初建,得一人间术士预言,风狐一族,王不过五,后得解决之法,便是这玉茧所生之物……”
“也许你可以讲些我没听过的。”风垚没耐心地打断他,妖族的历史,还需要他跟自己讲?
圣古瞥了他一眼:“那个人间术士,是万年前,逢生先祖化形,降临妖都,相帮于妖族。”
这件事,风垚当真不知道,可他嘴上不输,故作淡然道:“是逢生先祖又如何,这也不奇怪,想想人间一直没出什么人才,怎可能刚巧就万年前那一个。”
圣古不揭穿风垚的嘴上逞强,接着问道:“那你可知,逢生先祖拿什么延续你风狐一族的气运?”
“自然是些奇奇怪怪的法术。”
“错。”圣古淡淡道,“他用的,是仙族的气运。”
“什么?!”这回,风垚强撑不住了,跟着墨麟惊呼出声,就连逢生都睁大了双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逢生先祖,在此设阵,万年来,日日夜夜,源源不断偷取仙族的气运,凝结于茧中,只因每日只取丝毫分量,才让仙人蒙在鼓中,不明真相。”
圣古转过身,直直站立,凝视逢生道。
“仙族因气运流逝,寿命逐年缩减,故而动了人间的气运,引起人间祸事。发生在泷身上的灾难,归根到底,都是你们逢生所致,你们怎么有脸面以救世为己任?什么逢生救世,分明是祸世逢生。”
“圣古,无论如何,你这话得太过分了。”墨麟挣扎起身,挡在逢生与圣古之间,隔开他咄咄逼人的视线,“若真如你所,那这件事,是逢生先祖的意志,与她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吗?”圣古嗤笑一声,“你可知道,逢生一族的记忆,世世代代,皆有传承,你怎么肯定,这个女人不知道她先祖的计划?!”
圣古怒视着墨麟身后的逢生,墨麟似乎也有些动摇了,他回身向她看去,想要从她口中求得一个答案。
在两人的目光下,逢生摇头。
她的动作前所未有的迅速,面对圣古的控诉,显然,她也有些慌了……
她的记忆中,没有圣古的这些。她能察觉到,先祖并未传给她部的记忆。
比如,他留下了《风月》一曲的曲谱,却未留下他曾化身人间术士,与妖王相交的记忆。
比如,他留下了如何延续妖族气运的法,却没有告知后人,这个阵的作用,是用来窃取仙族的气运。
圣古的这些,她的记忆中真的没有,若是她知道,定然不会让这事发展成如今模样。
墨麟在看清逢生摇头的瞬间,就坚定了心智,回过头来对圣古道:“我敢用生命为她担保,她是真的不知道她先祖的所作所为,并非是如你想象的那样。”
“你的生命……”圣古几乎要笑出了声,笑得眼角都隐隐湿润,“你的命是拿月人的命换的,它应当属于月人,你凭什么用它替别人作保?!”
“……你的没错。”
“不对!”风垚一直在旁低头思考什么,此时总算想清了。
“虽然我对逢生不算了解,可是天下术法,万变不离其宗,妖与仙争斗上万年,敢对于仙术阵法,还是懂些皮毛,你逢生先祖在此设大阵,窃仙族气运,可相应的,必须要在仙族境地设下相似的阵法建立联系,才能进行传导。妖都的阵,就在王王宫正下,想必仙族的阵,离君也不会太远,这样一个阵,要如何隐藏万年,不被仙族发现?”
“联系?”圣古眼角一跳,仿佛风垚了一个极其好笑的笑话,“仙族与逢生先祖的联系?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风垚道。
圣古的笑声戛然而止,悲悯地斜视风垚道:“他想要与仙族建立联系,哪里需要设阵……仙族,就是他的血脉。”
“你什么?!”
“我,”圣古一字一顿道,“仙族,是逢生先祖的血脉。”
风垚已经数不清自己在短短一个时辰内吼了多少句“什么”,他以为自己就要震惊得麻木了,圣古却总能突破他的极限,让他再起一身的冷汗。
“仙族,就是逢生的先祖与人族所诞下的孩子。”圣古道。
“世间皆知,仙族的起源是人,他们只道,是人族中出了些身怀異稟的异类,却不知,这些特殊之人,之所以成为仙,是因为拥有了他一半的血脉。
“所以你,逢生先祖与仙族的联系,需不需要用一个大阵来维持?”
圣古看向风垚,眼神完完像在看一个傻子,他不再管风垚或墨麟,一步一句,向逢生踏去。
“你的先祖,早在万年前,就算到了万年后的现今。他算到了会有你这么一个优柔寡断的传人,他算到了你与妖都的友情,他算到了你会用命救下那个祭品……”
圣古是激动,身上突然释放的妖力也发控不住,几乎成为实体,爆发出来,整个密室都地动山摇,时不时落下碎石灰尘。
“他在万年之前,就找到了月人,他与月人相知、相爱,可在我看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月人牺牲自己救你……而我,就是他棋盘上的一个意外,可有可无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