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过了三两天,这日下午,歇完了中觉,宁砚泠就带了绿袖往西配殿去。
“姐姐,何苦又来这里。”一路上,绿袖就嘟了嘴,声嘟囔着。这后宫里,凡是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楚皇对丽嫔的别样心思。
其他的人倒还罢了,楚皇对她们皆是淡淡的。可是在绿袖看来,宁砚泠常常蒙楚皇宣召,是极有机会可以独宠的。
因而,她心里早存了心思,只将这丽嫔当作了对头人。平日里偶尔见了丽嫔身边的大良使觅晴,也总是不冷不热的。
觅晴心思细密,也早察觉了绿袖对她不善。因此这会儿见了宁砚泠和绿袖,她面上虽是带着笑,可是一举一动都拖沓得很。
她慢吞吞地向宁砚泠行礼,又假意笑问:“德嫔娘娘是稀客啊,今日怎么想到咱们娘娘这儿来坐坐了?”
绿袖听她话里夹枪带棒的,心下大为不满,便道:“我家娘娘忙得很,平日里自然没有时间来。不像有些人,整日盘在房里没有事情做的。”
这话里话外的就是暗示宁砚泠更得圣心,时常伴驾了。觅晴的功夫还不到家,一听这话,脸都垮下来了。
她心气颇高,原对丽嫔是抱了满腔的热情和期望。没成想,丽嫔虽然艳冠群芳,却是冷面冷心,连楚皇特意来见她,她都同他不上几句话。
这会儿听绿袖这么,更是戳中了她的心病,因而她面上就更不好看了。
“绿袖,休得胡。”宁砚泠瞧这觅晴脸上有着了恼的神色,她今日是有求于丽嫔的,犯不上得罪她身边的人,这便开口止住了绿袖。
绿袖被宁砚泠开口制住,只鼓了鼓腮,她转眼见觅晴气白了的脸,面上又露出了笑意:“姐姐,我年纪口无遮拦的,还请姐姐不要放在心上,赶快进去通报一声罢。”
这话得,叫觅晴虽是生气却又不好发作,只得气呼呼地转身进去通报了。
不一会儿,出来了一个老嬷嬷,道:“德嫔娘娘,里面请。”
“姐姐,我好像真的把她给气到了。”绿袖跟在宁砚泠旁边儿,悄声道,“这会儿连面都不露,光叫个老嬷嬷来打发我们。”
“你呀。”宁砚泠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她拿绿袖,总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好在这老嬷嬷既老且聋的,竟是半分也没有注意到的样子。
宁砚泠这就进了丽嫔的房间,只见丽嫔正坐在房里闭目养神。
“姐姐正休息呢,妹妹来叨扰了。”宁砚泠忖度着,用不大不的声音开口道。
丽嫔睁开眼睛,只点点头。那觅晴便从旁边儿收拾出一个绣墩,放在椅子上,略有些生硬道:“娘娘请这边儿坐。”
毕,没等宁砚泠坐下,她又出去了,大约是去泡茶。
绿袖看她这个样子,知道她还在闹脾气,便略有些得意地看了宁砚泠一眼。
宁砚泠只摇摇头,绿袖这样孩子的脾性和把戏她倒不在意,她只是有些不知道如何同丽嫔开口讲。
丽嫔的冷,有别于一般性子冷淡的人。她是清冷,仿佛天上的明月一样,看着皎洁,却难以接近。
听竹轩那次算是个偶然,月光偶然沐浴在身上,却丝毫不会带来任何温暖。纵使夜夜仰望星空,昨日的月色也并不会叠加在今日的月色之上,夜夜都觉得清冷。
丽嫔就是这样的清冷,即使她同宁砚泠过话,在听竹轩邀请宁砚泠喝过茶,听过她抚琴,甚至和她过体己的话。
可是这种感情并不会叠加在一起,逐渐加深,让宁砚泠觉得自己和丽嫔已经是朋友了。
就像少时一般,自以为温熟了的书,叫先生一考,却还是夹生的。宁砚泠感觉里和丽嫔的熟捻,就是这样的熟。
因此,今日见了丽嫔,她还是有张口结舌,不出话来的尴尬。
不知沉默了多久,也许是一盏茶的工夫,也许不过片刻而已,丽嫔倒是先开口了了。
“妹妹今日来,可有什么事?”她问道。
宁砚泠想了想,她知道丽嫔的性子不是那种拐弯抹角的,话多了也许反而招她厌烦,因而直接道:“陛下问姐姐,这几日怎么不去听竹轩了?是不是有什么地不大合心意?”
丽嫔似乎早有预料一般,面上神色都没有变化,她淡淡道:“这两日手疼腿疼的,就没往那里去。”
“麻烦妹妹转告陛下,那里很好。”她又补了这么一句。
房里一时又陷入沉默。
宁砚泠倒是有心想劝劝丽嫔,便支开了绿袖,只叫她在外头等着。
待到房里只剩下她和丽嫔两个人时,宁砚泠这才缓缓开了口:
“姐姐,我今日来找姐姐,也是陛下的意思。不知道我这么,姐姐明不明白?”
丽嫔点点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那晚我也跟你得很清楚了。是我自己不愿意的,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她停了停,似乎是不太愿意,可是她终究还是了:“陛下很好,是我不好罢。”
“姐姐”宁砚泠从座位上直起身子,满肚子的话正待好好劝她一劝。
谁知丽嫔瞧了她一眼,这一眼里有无奈,有恳求,竟还有几分悲伤。她就眉目如画,不可物。宁砚泠承美人如此一眼,当下竟是一句话也不出来了。
可是她身子已经直起来了,下一刻就站起来了,这倒是不好收住的。也为了掩饰尴尬,她只好在这屋子里转了一圈,却一眼看到了一个物件儿。
靠近床榻的架子上摆着的,宁砚泠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元宵节那日楚皇特意在泥人摊上叫他们捏的嫦娥。
这宫里的公公的手艺自然比不上虎丘的泥人张,可是也是神韵俱在。
丽嫔口里着对楚皇无意,可是这泥人好好地收在靠近床榻的架子上,半点儿灰也没落,可见是日日擦拭的。
“姐姐,你既然拒绝了陛下,为何还好端端地收着这个呢?”她笑指着这泥人问道。
丽嫔面上微红,她还未开口,却叹了口气,看向宁砚泠的眼神里一时复杂起来。宁砚泠见她似有话要,便存了心逗引她。
可是,她还未开口,便被打门的动静给打断了。
“娘娘,不好了。”绿袖闯进来,身后还跟着她们配殿的少使,名叫从寒的。
“什么事?”宁砚泠一面问道,一面朝丽嫔抱歉地一笑。
“一保哥和可信,不知道为什么事,在姐姐屋里闹起来了!常嬷嬷打发从寒来找我们回去!”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