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嫔,朕把刘一保给了你,庄嫔那里就少了个太监。”楚皇面无表情道,“真是麻烦,须得你那里再补一个人给庄嫔才好。”
又是贤嫔,宁砚泠微微皱了皱眉。这阵子,贤嫔和庄嫔走得很近啊。
上次那玉珠葡萄的事情还没有和她们撕掳明白呢!好哇,手子够长,这会儿巴巴地伸到自己的宫里来了。要人?给她哪一个呢!
宁砚泠还没有想好,却听楚皇道:“朕想着你那里原是多一个人罢。那吴可信,原是朕这长乐宫里的人。不如就把他补给庄嫔,你看可好?”
吴可信宁砚泠略一沉吟,她心底里却是不愿意的。吴可信为了护她受过伤,也求过她,留他在身边。
如今倒要打发他走,宁砚泠觉得自己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可是楚皇既然开了口,自己又怎么好驳他的回?
还有还有就是刘一保了。
想到这里,宁砚泠几乎又要叹气。刘一保和吴可信相处得并不和睦,这有眼睛的都能瞧得出来。
上次他们俩闹起来,宁砚泠虽然是没有什么。然而,她心里知道,刘一保确实有故意针对吴可信的嫌疑。
可是,她又不好当面指摘出来,生怕寒了刘一保的心。为着刘一保,叫吴可信受了委屈,她就有些愧疚,现在竟又要打发吴可信去庄嫔那里
宁砚泠心下大为不忍。
“你怎么了?”楚皇瞧她神色有异,便道,“不过一个太监,下次有好的朕再叫内侍省送去你那儿罢。”
“是,陛下。”宁砚泠点头应了。楚皇既然如此了,君无戏言,言出必法。
这件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宁砚泠心里已是在盘算如何同吴可信这件事情了。
然而,她想了半天一肚子的话,到最后竟然没有用上。
“可信收拾好西已经走啦。”绿袖的眼神里有些落寞,她一边替宁砚泠梳头,一边道。
这会儿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昨儿宁砚泠从楚皇那里回来,都过了傍晚时分。她便打算第二天一早再同吴可信。
没想到这会儿她才刚起身,问起吴可信的时候,绿袖竟是如此回答的。
“怎么走了?”宁砚泠问道,“谁叫他走的?他去哪儿了?”
绿袖稍许有些失神,喃喃道:“昨儿姐姐还没回来,内廷就有一个老嬷嬷来了,陛下将吴可信补给庄嫔娘娘了,她便是要来带可信走。”
“他可信可有什么?”宁砚泠追问道。
“没有,可信收拾了包袱,就跟着那老嬷嬷走了。”绿袖回道,她有些愣神,手上便没了轻重,一下子竟扯下了好几根秀发。
“吓”绿袖慌忙丢了梳子,“姐姐,我弄疼你了么?”
宁砚泠摇摇头,勉强道:“没有。”
二人都不话,房里一阵沉默。
良久,宁砚泠缓缓道:“他,生我的气了罢?”完,她看着镜子里绿袖的脸。只见绿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吴可信走了以后,大约有那么几天,也许得有十来天的光景,宁砚泠觉得自己和绿袖之间仿佛产生了隔阂。
连常嬷嬷也,绿袖姑娘在没人的时候,常常一个人坐着发呆。
至于刘一保,绿袖更是有好一阵子没理他,直当他不存在的一般。
刘一保渐次回过味儿来,他知道了绿袖和吴可信亲厚,因而恼他。不过,他也不生气,对着绿袖反而更加做伏低。
绿袖不是那刁钻刻薄的人,她待刘一保冷淡,刘一保却还是一般热情地待她,她心下难安。
这慢慢儿的便叫刘一保给磨得回转了。心结一除,绿袖便渐渐地恢复如常。于是,这瑶华宫也逐渐现出一派祥和的气氛来。
不知不觉便到了五月,天气日渐闷热,白天日头渐长。
这日晌午,宁砚泠因贪凉,便在廊下歇中觉。突然叫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给吵醒了,期间夹杂着几声熟悉的怒喝和哭喊。
“不好了!不好了!”绿袖的脚步声踢踢踏踏地,从远处渐次响到耳边,“姐姐!出大事儿了!”
宁砚泠只觉得仿佛还在梦中一般,身子轻飘飘的,怎么也落不到地面上。
绿袖握住她的手,她勉强睁开眼睛,道:“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出大事儿了!”绿袖的声音有些颤抖,“丽嫔娘娘不好了呢!太医院所有的供奉都被宣了来,听连告假回家的程供奉、周供奉都被召了回来。”
宁砚泠猛地坐起身,一下子睡意消。她一把抓起一旁的鲛绡,往身上一搭便往外走。
“姐姐,你去哪里?等等我!”绿袖在后面喊道。
“去西配殿。”宁砚泠的声音从前面飘来。
到了西配殿,宁砚泠这才知道才那些声响儿动静都是从哪儿来的。
西配殿比配殿还要些儿,此时竟挤得满满当当的,是人儿。有西配殿里原伺候的宫女和太监,还有楚皇和春子,还有好几宫的嫔御和她们身边儿的人。
贤嫔和惠嫔都来了,连庄嫔也来了,其他的嫔御据也在赶来的路上。景后还没有到,但是凌公公来了。连李太后也打发了唐嬷嬷过来瞧一眼。
这会儿宁砚泠刚跨进去,这殿里乱哄哄的,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向楚皇行礼。
“丽嫔姐姐这会儿怎么样了?怎么的呢?突然不好了?”宁砚泠忙问离得最近的惠嫔,一面拿眼睛去找觅晴在哪里。
惠嫔摇摇头,道:“我们也是将将儿得了消息才赶来的,听不是不好,竟是大不好了”
毕竟有昔时的情谊在,惠嫔一时悲从中来,这眼泪便像滚瓜似的落下来,她忙自己掏出帕子来拭泪。
宁砚泠听了她的话,心下突突直跳:“没听过丽嫔姐姐有什么病啊?这到底怎么了?”
“就是病得突然,才更凶险”惠嫔抽泣道,“听是突然晕倒的,然后就人事不知了。这会儿太医都来了三拨,竟还没诊出是什么个病症”
惠嫔还没有完,房里头就闹起来:“中毒!娘娘是中毒了!”
这话一出,殿里登时一片死寂。宁砚泠偷眼一瞧,楚皇面色铁青。
她便皱起了眉,这会儿,怕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