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那日,楚皇与宁砚泠在周老板的茶馆里见到的燕公子,正是颜丹的儿子萨尔古!
“萨尔古,你告诉阿力姆,你入关去到底是去做什么?”连昊沉着脸,看着萨尔古。
萨尔古吃惊不原以为自己的事情做得机密,连母妃都瞒过了,却不想还是叫外祖父给发现了。
,还是不,这两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徘徊。
萨尔古略一沉吟,还是开了口:“阿力姆,我”
还未等萨尔古出个所以然来,连昊先抬手制止了他,又对莽西道:“你先出去一下罢。”
莽西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惊愕,他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听得
“阿力姆,莽西这么多年都跟着你,我的话,不用避他罢。”萨尔古道。
连萨尔古都知道,这么多年以来,莽西一直都跟在连昊的身边。
连昊没有儿子,只生了一个女儿,又嫁给了呼颜人。
私底下,连昊也曾过,他是将莽西当儿子一般看待的。这叫莽西下了死誓言,这一辈子都要对连昊忠心耿耿。
他以为连昊待他也是如此。谁知临了,这一句“你先出去一下罢。”几乎是把莽西从梦中惊醒。
莽西几乎是难以置信地看着连昊,可是连昊却看都不曾看他一眼。
他对萨尔古道:“你孩子家,不必了。这事,阿力姆已经决定了。”罢,他便回眼看向莽西。
莽西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可是他一个字也没有出来,他退出了王帐之外。
他原是个外人,一个彻彻底底的外头。他在连昊心里的地位永远都比不上萨尔古。就算萨尔古的身上有一半呼颜人的血统。
从此,他也生出了贰心。
“阿力姆,您什么都知道了”
这会儿,王帐里只剩下连昊爷孙两个。萨尔古嗫嚅着,却不知该从何起。
连昊眯起眼睛:“萨尔古,你阿力姆还没有老到那个份上。”
“更何况,叱北想要过安宁的日子,就必须关注大周的动向。”连昊道,“阿力姆在关内有很多心神耳意。也正是他们,发现你时常入关!”
“所以,现在你要诚实地告诉阿力姆,你入关去干什么?你父君是不是真的输给了姓叶的库里?”
萨尔古轻叹了一口气,他苦笑道:“什么都瞒不过阿力姆,阿力姆什么都猜到了。”
连昊猜得不错,颜丹并非真的打不过叶芷旌。所谓三大锐被灭也只是两边磋商后的法,叶家要战绩,而颜丹要的是更实在的好处。
萨尔古得多,连昊的眉头便皱得紧。
最后,萨尔古见连昊面色不佳,便住了口,只看着连昊问道:“阿力姆是在担心我们么?”
连昊叹了口气,他的语气有些生硬:“大周人有一句话,儿女债,一辈子的债。阿力姆都这把年纪了,还能有什么盼头,不就是盼着你和你父君母妃过得好么?”
“可是,你父君不听我的话!和那狡猾的大周人交易,假意叛乱!”连昊到这里,情绪激动起来。
他捂着胸口,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萨尔古忙上去扶住连昊:“阿力姆!阿力姆!您没事罢?”
连昊艰难地摆了摆手,萨尔古扶他在毛毡上坐下。他看见连昊的两鬓斑白,因痛苦而皱起的眉眼,眼角皱纹密布。
草原上恶劣的气候,居无定所的生活,还有狼群。这些折磨着每一个草原人,待到他们老了,必是一身的病痛。
萨尔古看到这些,心里一阵难受:阿力姆已经老了,可是还在为他们的事情忧心着。
可是,他还能告诉连昊些什么呢?
五年前,祁大将军让自己的亲信给父君带了一个口信,约他去赫雁山下跑马。
大周倚靠着祁家世守边关,祁家就是保护大周的臂膀,更是这赫雁山下的血肉城墙。祁大将军相邀,颜丹如何能拒绝?
那一年,萨尔古刚满十岁,他担心父君,便乔装跟着。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祁大将军,这个男人身着银白色的铠甲,骑在高头大马上,犹如天神一般伟岸。
萨尔古被祁大将军的气势给震住了,他匍匐在半人高的草里,一动都不敢动。
在草叶的间隙,他看到祁大将军和父君竟然如同兄弟一般亲密!
他们绕着赫雁山驰骋,祁大将军的黑马领先。后来,父君骑着白马渐渐撵了上去。他们笑得很大声,甚至盖过了风声。
他们碰了碰拳,宽大的手掌交握在一起。
“颜丹,你长大了,一晃都这么大了!”祁大将军感叹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只有那么点儿高。”
“不,将军。我老了!”颜丹笑道,“如今我的儿子也快满十岁了,我老了。”
“唔”祁大将军推了推他的肩膀,面上满是不认同的神色,“要你老了,那么将军就该解甲归田了!”
颜丹会意,他笑着道:“是,是我错了。孩子们都还没有成婚,我怎么能老?将军就更没有老。”
“孩子有几个?都多大了?”祁大将军大约真的有些上年纪了,他开始关心起儿女的事情来。
颜丹愣了愣,连忙答道:“大儿子萨尔古,到夏天就十岁了。还有一个女儿,才岁。”
“是那个天授之子么?”祁大将军笑着问道。
“不敢,不敢。”颜丹谦虚道,“这只是我们呼颜族的传,更何况天授神子该是大周的陛下。”
萨尔古躲在草丛里,只凝神屏息静听。待听到此刻,只觉得父君陌生得竟像是自己不认识的一般。
十年前也是在这叱北族的领地。那是草原上的夏夜,也就是萨尔古出生的那个夜晚,天际有群星陨落。
大祭司告诉叱北族的首领连昊:“星落,而天授之子降生。”
草原人笃信,因为天授之子降世,所以天际有群星陨落。而在草原的传里,天授之子是天神所赐,他生来便是要做大漠和草原的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