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荆盈盈和君无忧一直守到后半夜,等到正门外传来一阵阵的爆竹声,两人才堪堪歇下。
等她第二日一睁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束还带着玉沙的红梅花,红的有些刺目,她不由得眯了眯眼睛,好一会儿才看清春意那满面春风的笑容。
“嫣华姐,安好。”
荆盈盈听到这请安的声音才慢慢回过神来,她伸手接过那一捧红梅,笑到:“春意,安好。”
“今日是今年的头一天呢,老夫人特地吩咐了,除了人以外,样样事物都得新。”春意的身后还跟着站了两排的丫鬟,个个手中都捧着不同样式的衣裳,春意一一接过来,服侍荆盈盈层层穿上。
“嫣华姐今儿个比昨日更好看。”春意替她梳洗完毕,又把铜镜捧到荆盈盈的面前。
荆盈盈借着镜子打量自己,从头到脚的首饰和衣裳都是新的,的确要比昨日更加光照人。
厅堂之上,她跟着君无忧行礼,先是向楚朝棠叩首,之后才向陶秉瑞和陶夫人躬身行礼。
君无忧在来之前早已同她细细嘱咐了一遍,年初的大礼可是最最重要的,千万出不得错,不然可是会被祖母唠叨上整整一天的。
午膳之后,君无忧突然就不见了踪影,荆盈盈问了道尽,和徵涯,最后才在寄妍的卧房里找到了她。
“无忧,出什么事了?”荆盈盈见君无忧面色不善,不由得出声询问。
君无忧闻言,动作一僵,随后才转过身来:“没,没什么。”
“哦,”荆盈盈见她面色有异,但也没有深究,只是问,“祖母打算去城外的大慈恩寺上香,你要一起来吗?”
寄妍刚想替君无忧应一声,她从不信神佛,却见君无忧起身点点头,:“好。”
于是事情就变成了,楚朝棠和君无忧荆盈盈三人同坐一辆马车,陶秉瑞和陶夫人还有两个孩子同乘一辆马车紧随其后。
徵涯和道尽入不得楚朝棠的眼只能在暗处守卫,寄妍则坐在第一辆马车上悠闲地拽着马鞭,四周还跟了不少的皇宫之中专用的禁卫军。
荆盈盈撩开马车上的垂帘,看着街道两旁跪着的一大片百姓,她忽然就明白为何陶夫人楚朝棠不爱出门了,这要换成她大概三年五载也不会出门一趟吧。
“吓着了?”楚朝棠看见荆盈盈不停地往外面看去,微微一笑。
“没有,”荆盈盈摇摇头,她只是为眼前的景象感到惊叹,“只是第一次见到,还有些不习惯。”
“我平时出门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动静,只是那孩子现在非常时期要多多注意。”楚朝棠还是一如既往的和蔼,虽然端坐在正中,接受着万民的朝拜居然也不见一丝凌人的盛气。
荆盈盈有些讶异她称呼楚晟时的口气,心里暗叹道,真不愧是大长公主,时候跟着先帝走南闯北,这气势放到如今怕也是少有的,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竟也添了一份平易近人。
徵涯和道尽在见到百姓们都被难得一见的大长公主的车骑吸去了目光后,两人也放心大胆的在房地之间穿梭跳跃起来。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道尽听到后猛得一震,差点跌下去。
“道尽!”徵涯一不心惊讶地呼出声来。
道尽脚下发力重新上屋顶,把他往里推了推才道:“没事。”
“刚刚那是什么动静?”徵涯十分不解。
“那是……妙赏的笛音。”道尽看着眼前不停行驶的马车,陷入了沉思。
徵涯一听脸上满是掩不住的慌乱之色:“他这个时候来长安做什么,疯了吗?”
道尽想了想,才道:“你去同少主禀报。”
徵涯点点头,才飞身下,直直落到寄妍的身侧:“妍姐,妙赏好像来了。”
不料寄妍听了却无甚反应,只是让他们两人盯紧一点。徵涯皱起眉头却还是飞身跃回房顶之上。
“寄妍,”君无忧听到马车门外传来动静便轻轻唤了一声。
“属下在。”寄妍挺直了脊背,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是他来了,”君无忧这话问得是不咸不淡,听得楚朝棠和荆盈盈二人都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谁来了?”楚朝棠瞪了君无忧一眼示意她不要又搞什么幺蛾子。
君无忧听了立刻委屈的凑上前去:“祖母,只是一位朋友,找我解决一些事罢了。”
楚朝棠听了,从鼻子里重重地哼出一个单音来:“少交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可别又把盈盈给带偏了!”
两个人一少一老都跟孩子似的在马车上斗起嘴来,荆盈盈夹中间,觉得又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
好在这路也不算太长,出了城门再行半个时辰便到了大慈恩寺所在之地。
这寺庙建在一座山丘上,依山之势,傍水之源,庙门宏伟,庄严肃穆,但其间似乎隐隐有着灵气蕴含在其中,萦萦绕动。令人惊叹的是周围的花与树即便是在冬季看起来竟也颇有生机,不见半点颓败阴沉之色。
“你喜欢这儿?”楚朝棠觉察出她眼中的赞羨之意,便轻声笑道,“看来我们是来对了。”
君无忧点点头,应和着几人的步子,慢悠悠地爬起石梯来。
荆盈盈拉着楚朝棠的手走在其间,耳畔传来生生脆脆的鸟语,鼻尖略过的是清新的草木之香,她心情大好,转过头去想问君无忧,却发现君无忧和寄妍走在一起嘀咕着什么。
“阿燕,寄妍,落在后面干什么呢?”楚朝棠也发现了她们两人的动作,催促着二人赶紧上前来。
“是不是有什么事,”荆盈盈见君无忧靠拢来,便轻声询问她。
“没有。”君无忧仍旧是矢口否认。
荆盈盈深深地看她两眼,她心里清楚,君无忧今日定然有事瞒着她,不愿让她知晓,但碍于楚朝棠在她身旁,她便不能再三询问,心绪不免有些低落,忽然间一阵细碎清脆的银铃之声传来,落进了两人的耳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