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便是云霄山庄的家事,荆盈盈和君无忧也不便久留,稍作停留之后,也起身告辞。
以为事情就这样到此为止,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荆盈盈总是在各种地巧遇顾圣怜,一开始她还存了避开的心思,但很快荆盈盈便发现,顾圣怜总是在有意无意地打探她的消息。寄妍道尽和徵涯都被顾圣怜想尽办法套了一个遍,这对于她来可不是一个什么好消息。
入夜以后,白日里的喧闹早都消失不见,荆盈盈独自倚靠在床榻上,细细翻阅着师父留给她的手札,希望能从中找到有关禁药的消息。
细碎的风雪声中裹挟着一阵脚步声,荆盈盈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好一阵,又摇摇头躺下去,不是无忧。早些时候,君无忧被云景晟派人来叫走了,现在她只能百无聊赖的在床边翻一会儿手札,再拨一拨灯芯。
“嫣华,你在吗?”脚步声在门前停下,荆盈盈闻声只好苦笑着起身去打开房门。
“顾婶婶,这么晚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她捏住门框,侧身将人挡在房门外,不想将人放进屋来,心中暗自抱怨,真是的,一天到晚有完没完啊。
此刻的顾圣怜和白日里有许些不同,她的脸上有几分凝重之色,似乎是在酝酿着该如何开口:“君…你曾找过他。”
她委婉地表明了来意,一句淡淡的话语飘进荆盈盈的耳朵里,却有别样的味道。
“先进来吧,”荆盈盈抿住下唇,探头向门外观望了一阵,才阖上房门。
她给顾圣怜斟上一杯热茶,手臂起落之间,顾圣怜已经自顾自地在桌边坐下了,还指了指一旁的木凳,示意荆盈盈坐到她的身旁来。
荆盈盈没有忸怩,坐下之后就定定地望向顾圣怜,等着对开口。
万圣门坐落在滇南,顾缘君平日里在滇南疯,也总是逃不出他娘的手掌心,这件事情也不例外。
“他就是戒心太低,又总不听我的劝诫,”顾圣怜低头看着杯中沉沉浮浮的茶叶,半晌才冒出来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很快,她接下来所的事情,印证了荆盈盈一直以来的猜想。
顾缘君在鄯阐追查的时候,不出意外的查到了西南王府的头上。事关朝廷,他就算想动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于是他想来想去,只好托人将荆盈盈所写的信送到了西南王新迎娶的侧妃荆芸手上。
果不其然,没过几日,荆芸主动约他在酒楼见面,他按照君无忧教给他的话,威逼诱骗荆芸归还了偷走的那些孩子。他来以为这样就相安无事了,但他低估了那个看似柔弱的侧妃娘娘的手腕。江湖上一直流传着的“荆家杀人不见血,荆氏灭门不用刀”他一直都当做一个笑话,一个被前朝抛弃的没落权贵,能有多大的能耐?
可没过两日,他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该随心而动的内力却开始逐渐涣散,并且不听他的使唤。让他更加恐惧的事情还在后面,他陷入了一种巨大的恐慌里,感知不到外界的变化,甚至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住了他的心脏,他的每一根血脉,都正被一股外力牵引着,驶向未知的深渊。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想所做的每一件事情,最终,一切的由头都指向了那个所谓的软弱无能的荆芸。他一定是在什么时候中了荆芸的诡计,这是他在失去意识之前最后一个念头。
而后就是无休无止的噩梦,等他在客栈的床榻上挣扎着苏醒过来的时候,床边站着一个人。那人身型挺拔,面容英俊,然而嘴角却挂着无情的讥笑。顾缘君知道,这将是他逃不开的惩罚,但他料不到,这也将是一切孽缘的起点。
“我不明白,”不仅顾缘君想不通,顾圣怜也搞不懂,“那个侧妃是如何对我的君动的手?”
荆盈盈将整件事情又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最后却也只是摇摇头:“人心难测,她做事向来狠绝。”
两人又感叹了好一会儿,顾圣怜再三犹豫才从袖口中抽出几张药塞到她手里。这是她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托人从荆芸的药房中顺出来的西,可惜她对医术并无研究,也瞧不懂荆家人的字,只能拜托荆盈盈来做这件事。
“嫣华,我知道你也是荆家人,能不能帮我看看这些药,不定君就有救了。”顾圣怜低下话音,难受地抽了抽鼻子,好不容易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外面的大夫都…拿不准。”
荆盈盈连忙双手把药接过来,她现在正为了顾缘君身上的毒发着愁,若是这药真是荆芸的西,她定是要细细审视的。
“顾婶婶莫要担心,我定当力以赴。”
她费了一番功夫安慰下顾圣怜又才将人送走,而后坐到油灯下,将药展开细细研读。
药上的字她自然都是认识的,一连看了好几张,都和顾缘君的所服用的药丸对不上,直到翻到最后一张,她才从中看出来一些端倪。
她想了一个晚上,把脑袋都要想破了,却始终不懂药中标记出来的“珍宝”是什么意思。难道荆芸是用了什么特别药材才制作了这样的药丸?那为何不直接写出药材的名字?
接下里的日子里,她和寄妍两个人整日埋首于云霄山庄的药之中,对着紫色的药丸和那偷出来的药将云霄山庄所藏的药材试了一个遍,却仍是未能成功。
“歇一歇吧,盈盈。”寄妍替她收捡好书籍和手札,看着对痛苦沉思的模样,忍不住的劝慰道,“要是你病倒了,少主也放心不下。”
荆盈盈点点头,正准备从对手中接过理好的书籍时,稍长的衣袖却不慎扫到了桌边盛药的瓷碗。登时,伴随着清脆的碎裂,药碗四分五裂地倒在了地板上。
她惯性使然地蹲下身来,伸手拾辍碎片,锋利的边缘掠过她的指腹,冰凉的刺痛和着温热的血液缓缓滴落。
那一霎,她脑袋中灵光一闪,大叫一声:“妍姐,我知道了!”
荆芸药中所写的“珍宝”,正是血液,松溪谷中的西席曾经开玩笑似的和他们讲过,荆家人的血液异于常人,若是做成毒药,自然非一般药材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