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姨,”荆盈盈微微睁大双眼,神情讶异,差点打翻了手边的茶杯,“您怎么会…”
余清伸出手,慢慢捏住帽沿,似乎是要取下帷帽。这个动作让荆盈盈的心跳生生漏了几拍,不过下一秒她又重新归于冷静,因为余清在帷帽之下也带着面纱。荆盈盈轻轻呼出一口气,她还以为这一次就能看清对的样貌呢,真是有些可惜。
余清在面纱之下笑出了声:“嫣华是想看我的模样?那你先取下面纱可好?”
闻言,荆盈盈轻轻抚摸着面颊上的面纱,而后摇了摇头:“清姨不想揭下面纱,又何必来戏弄我?”
“你这丫头,”余清听见这话,语调也活泼了不少,不由得笑出声来,“我不过是脸上有伤难以示人罢了。”
荆盈盈重新抬眼打量眼前的女子,虽然被轻纱掩去了大部分的面容,可那双露在面纱之上的凤眼却好似会话一般,开阖之间,有点点萤光飞散其间,仿佛要把人的魂魄部都吸入其中。
“你们都是好心肠的孩子,”余清用温暖的手掌握住她的手,眼中诚恳的神色一览无遗,“可以帮帮我吗?”
君无忧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看了看身后的道尽和寄妍:“你们觉得怎么样?”
寄妍思量了一阵,答道:“如果只是把她和那个孩子送去嵩山镇,倒不是什么难事。”
道尽也点头表示赞同。
荆盈盈却好似有些不放心,补充道:“她她是千机阁中之人,我也并不知这话的真假。”
“真假无所谓,”君无忧下定了决心,“只要不节外生枝便好。”
他们现在的确需要一个人来获取更多的情报,虽然这个带着孩子的女子不是最佳人选,但是也不能在这里丢下她们。若是真如余清所言,她们是千机阁人,那此时岂不是与千机阁结了梁子,这可不是个什么明智之举。
君无忧很快便做出决定,她将两人与寄妍安排在自己隔壁的一间客房中,这样一来就算有突发的情况,也好及时应对。
氤氲霞光之间,夜色如约而至,如一袭黑袍铺天而来,盖地而止。荆盈盈站在窗前,任凭夜风如何撩动她的长发,也不见一丝动容。
“嫣华姑娘,”余清打开房门,就见她立在窗前一动也不动,“这么晚了,还不歇息吗?”
荆盈盈闻声回过头来,借着对手中的烛火,打量这寂寂的夜色以及余清面庞上那不曾摘下的轻纱:“那清姨又借着夜色去了什么地?”
“不过是睡不着,走一走散心罢了。”余清轻笑起来,仿佛是在笑她的多心,“你要是也睡不着,不妨我们去楼下的茶阁一叙?”
荆盈盈心中暗道她们之间能有什么好叙的,但转念一想,她站在这里也探不出什么情报来,倒不如去跟她坐上一坐,不定还能套出些什么消息来。
“好,”荆盈盈点点头,又到床边替睡梦中的苏媛掖了掖被角,她做这个举动倒不是有什么别的意图,不过是习惯使然罢了,她对孩子总是格外宽容。
余清眼中仿若有萤光一闪,面纱之下,笑意更甚:“嫣华喜欢孩子吗?”
荆盈盈听了这话,只是摇头,张了张嘴,却没有出辩解的话语。她不喜欢孩童,太过幼,反而容易教人惴惴不安,她不过是不想委屈孩子教他们平白无故受委屈、苦罢吃了。
坐酌泠泠水,看煎瑟瑟尘。
古人常言,闲来无事把茶品,可见这的碧色新芽有多么的讨人欢心。
荆盈盈在这三分春水,七分香茶之中,也宽心了不少,连带着看余清脸上的面纱也顺眼了许多。
余清一定是一个大美人,荆盈盈看着对行云流水般的沏茶之术又忍不住在暗地里思量。
虽然不知道为何她迟迟不肯揭下面纱以真容相示,但从对的一举一动之中,已经可以窥见其一二,理由绝不是像她所的面上有伤难以示人那般简单。
荆盈盈疑惑地看向余清:“我的脸上有什么西吗?”她发现自打她露出真容之后,余清的目光就一直有意无意的从她脸上扫过。
“不,”余清摇摇头,眉眼弯弯显然是一副面带笑意的模样,“我只是忍不想,能有你这般绝色的孩子,令堂又该有一副怎样的容貌。”
荆盈盈没有想到话题会突然拐到自己母亲的身上,一时间有些茫然:“清姨的女儿看起来也很漂亮呢。”这是她真心实意的赞美,苏媛虽然年岁尚,但眉眼之间却是自有一股灵气,若是等到及笄之后,指不定又要迷倒多少人。
余清听了只是笑:“媛儿只是故人之女,至于…我的孩子么,想来也该是如我这般…才对。”
“是吗?”荆盈盈看余清对苏媛十分上心便以为苏媛是对的女儿,谁知原来竟是朋友的孩子,不由得又想到自己曾经的家人,“我和我母亲倒是没有什么相似之处呢。”
余清凤眼微睁,笑道:“那你一定是和令尊相似了。”
荆盈盈仔细回想了荆涣那副冷漠无情的样子,心中更为遗憾:“也不像,听清姨这么一讲倒教我怀疑自己的来历了。”这话一出口,她自己也愣住了,寄妍道歉时所的话和易娘那些奇怪的举动又重新飞到了自己的眼前,要知道她就是一个多疑的人,若是一直这样想下去,今天晚上怕是也不用休息了。
余清仿佛也被她话吓到了,连茶水从杯中满出来也不曾察觉,好一会儿,才道:“这事,也不好呢。”末了还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荆盈盈倒是从这话里听出了其他的意味,问道:“清姨可是有什么难处?”
余清想了好一会儿,十分为难的模样,正当荆盈盈以为自己问了什么不该问的话时,突然冒出来一句:“我啊,曾经也有个女儿,可惜,我总是粗心大意,后来…”
余清到这里突然没了声音,荆盈盈猛一抬头,却见对满眼的泪花,哽咽道:“抱歉,我不该同你讲这些事情。”
“清姨,”荆盈盈猜想多半是余清的女儿出了什么意外,便不再言语而是默默的将手绢递了过去。
“嫣华,”余清结果手绢,破涕为笑,扔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若她真是你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