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董曼猛地一拉扯,处于亢奋中的我这才勉强恢复一点理智,脚下往后一勾,将番薯绊了个狗吃屎,跟着董曼转身就往大门口的方向跑。
院外,人群中的魏臣同样打红了眼,只见他拎着那把明显已经卷刃的片砍虎虎生风的左右挥舞,脚上的鞋子都踢飞一只,满脑瓜子全是浸红的血迹,身上的衣裳也变成一绺一绺,不知道究竟挨了多少下。
但他属实生猛,即便左肩膀头上的大口子隐约露出森然的白骨,仍旧骂骂咧咧的拽着一个家伙狠抡家伙什。
“来,给我一个!”我不由分说的从董曼手里抢过来瓶“防狼喷雾”,大步流星的冲上去,对着魏臣旁边那帮人“唰唰”喷了出去,几个家伙应声倒地,我抬起胳膊掐住魏臣的手腕子就往出人堆外面拽。
“砍死你!”魏臣压根没看清楚我,完全是凭着本能,举刀就朝我剁了过来。
这种情况下的我肯定是躲不开,肩膀头硬生生让他豁出一口挺大的口子,一股森冷感夹杂着剧痛瞬间包裹我的全身,我疼的禁不住骂了一句“操”。
魏臣怔了一怔,愕然的瞪大眼睛嘴里发出呢喃:“你没事吧朗朗!”
听到他的称呼,我微微一顿,也顾不上询问任何,咬牙低吼:“跑!”
紧跟着,我们仨仓皇失措的奔着巷子外逃去,而番薯手下还有十多个没受伤的青年,不依不饶的撵在我们后面嚎叫骂咧。
跑出巷子,是条笔直的柏油路,我呼哧带喘的扭头朝着魏臣道:“赌一把运气,你左我右,谁跑出去算谁的,完事给我亮号子摇旗!”
“务必小心!”魏臣眼神复杂的点点脑袋。
来不及回应他任何,我拉起董曼拔腿就朝路口右边狂奔。
跟我猜测的几乎相差无几,那帮狗蝻子确实是认准了我,完全没有要追魏臣的意思,一个不落的全跟在我身后。
之前说过,董曼帮我们找的民房处于一座村落里,所以柏油路的两边全都是绿油油的庄稼地,只不过路面和庄稼地中间有条差不多三米多高的深沟,我估计平常是用来浇灌庄稼用的水渠。
一边跑,我一边琢磨,如果沿着路面跑,对方随随便便开台车,想要撵上我们,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回头看了眼距离我俩不足**米开外的十多个青年,我心一横握紧董曼的手猛然偏离方向,直接冲出路面,呼呼带风的跳进庄稼地里。
还好地里的土壤比较松软,跳下去以后,我原地滚了几下,并没有受伤。
“哎呀”
没等我庆幸完毕,跟我同时落地的董曼发出一声娇柔的叫声,她没有我那么好运,跳下来的时候落在了一块脸盆大小的石头上,可能是单脚使了劲,挂着血肉的白骨直接戳破她的脚踝,整的人疼的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血色。
我狼狈的跑到她跟前,想要将她拉起来。
她用力推搡开我催促:“你先走。”
“别特么扯淡,你是被老子拖下水的,要走一块走!我可不想欠你一大堆还不完的人情。”我搀起她的胳膊摇头。
“嘭!”
半截砖头打路面上飞了下来,重重落在我背上,将我重重砸倒,接着又有几块砖头“嗖嗖”两下飞向我,分别砸在我的额头和肩膀上。
“夯死他们!”
“马勒戈壁得,让你们跑!”
十多个追兵纷纷从路边捡起砖头、大石块冲我们抛了下来,眼瞅着雨点一般的砖头落下,我慌忙抱住脑袋抵挡,可怎么也没想到瘫坐在地上的董曼突兀爬起,直接抱住我的脑袋,用自己的后背替我扛下来宛如雨点一般的攻击。
我想要推开她,可是她的两只手却像是锁上一般紧紧扣在一起,就那么死死的搂住我的脑袋。
我能嗅到她身上茉莉花一般的清香中分明混合着刺鼻的血腥味。
攻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一阵警笛声响起,那帮狗东西才骂骂咧咧的逃离。
这个时候,压在我脑袋上的董曼也缓缓的松开手,身体虚弱的倒在我旁边,脸上、脑袋上、衣服上全都是扎眼鲜红的血渍,将她那张原本姣好的脸涂抹的哪哪都是。
我不可思议的望着她,心跳似乎漏了一拍,就连呼吸都觉得苦难无比,慌乱的抱住她的脑袋轻轻摇晃:“你醒醒!董曼!董曼!”
“我我十七岁出来打打工,第一个男朋友和我一一样也是服务员,我对他实心实意的好,我们约约好攒钱结婚的,可可是他拿我的钱上洗洗浴,找找小姐。”董曼虚弱的睁开眼睛,气若游丝的哈着热气呢喃。
“别说那么多,坚持坚持,我带你去医院。”我声音颤抖的摇头,费力将她抱起来,同时扯着嗓门大声喊叫:“救命啊,有没有人,警笛声刚刚不是想过的吗,救命啊”
“我我想跟你说说话。”董曼微微蠕动脑袋,脸颊贴在我的胸口,声音变得愈发的微小:“一直都害害怕你,好不容易鼓足勇气。”
“好,你说!”我的鼻子阵阵酸涩,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说啥我都听着,但你不能闭眼好吗?”
“听听你的。”董曼咽了口唾沫,一抹红血顺着她的鼻孔蔓延出来:“我的第二个男男朋友是夜场里的内保,在在一起只是因为我需要他保护,她需要我赚钱,还有个不花钱的妞,我们我们都心知肚明,后来我还是被骗了他拿我的钱赌博,赌红眼把我输到洗浴洗浴中心里,那时候我只是陪陪唱啊,他们强迫我”
“他是畜生,你跟畜生一般见识干嘛。”我抱着她,无助的沿着路面急行,我很想爬上去,可是三米多的高度遏制住我们此时的行动力。
“再再后来我就看开了,什么男欢女爱,不过是互相需要,咳咳咳所以就教了很多男朋友,有时候还会去找牛郎玩,咳咳咳。”董曼鼻子的血越流越厉害,嘴巴里也开始往出咳着血块。
剧烈咳嗽几下后,董曼的脸颊突然泛起一抹红润,似乎状况好了很多,她又挣动一下身体,额头贴在我的下巴上,说话也不再断断续续:“直到那天,你因为我和蚊子、老他们吵嘴你搂着我,说我是你女朋友,谁说难听话都不行,我突然感动的不行,尽管我知道你肯定是在演戏,可我真的很开心,一直以来在被选择的时候,我都是被抛弃的那个,从来没有体会到正常人的关爱,冷不丁一个人对我好,我就会想掏心掏肺,我不是傻,是觉得觉得值,噗”
话说到一半,她后背一阵痉挛,接着吐出一大口热血。
血液喷在我的脸上,热烘烘的,带着一抹腥甜的味道,她竭力抻直脑袋,靠在我的脸上:“我觉得觉得值,真的值!”
行进中的我根本没注意到脚下,被绊了个踉跄,连我带她全都重重摔在地上,落地的时候,我伸手想要接住她,可还是晚了一步,她滚了半圈,再次发出一阵吃力的咳嗽。
我慌慌张张的扑到她跟前,想要再把她抱起来,同时语无伦次的喊叫:“等你好了,我帮你报仇,所有欺负过你的人,老子一个都不放过,我发誓!”
“好累呀,好疼啊,让我睡一下,就睡一下好吗。”她的眼皮已经完全耷拉,抻手摸在我的脸上,喘着重气喃喃:“良哥,早一点认识你就好了,我可以为你为你当牛做马。”
“我叫王朗!王者的王,朗朗乾坤的朗!”我按住她的手掌,眼泪顺着鼻梁往下滑落:“你别睡醒行吗,别让老子欠你人情,我还该你好多钱没给呢,我答应过你的,别睡行吗,求求你了。”
“王王朗,很好听的名字。”她似乎用尽全力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楚我,可是眸子里的神采已经开始渐渐涣散,呼吸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羸弱:“你你再说一次,我是你女朋友可可以吗”
我紧紧握着她的手掌,放在我的脸上低吼:“你是我女朋友,谁他妈给你难听话,我就把谁牙掰下来!不要睡,求求你,不要睡。”
可是当我吼完这句话时候,她的手臂已经无力的瘫软下去